本草卉木陣中,灼夜正在小心地主持着法陣,将兩位佛門金身羅漢和一個實力強大的佛門護法将軍困在自己的法陣中,對她來說也是個巨大的壓力。
直到将韋良他們三人分開,灼夜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曾瑤,你打算出手了?”
坐在一旁的曾瑤正在打坐調整狀态,聽到灼夜這麽問,才睜開眼睛,說道:“是啊,你的這個法陣善迷惑,主虛幻,但殺傷力确實有些不足,如果我親自出手,能斷掉佛門一指,絕對能給他們一個很大的教訓。”聽曾瑤話中的意思,她是打算借着法陣之力,直接擊殺其中一個。
“那你可小心一點。”灼夜擔憂地說道,“歡喜羅漢畢竟是金身羅漢,佛門中強大的修行者,你……你一個人行嗎?”
曾瑤披上了一層薄紗,沖灼夜抛了個媚眼,說道:“放心吧,絕對沒問題。”就法力而言,她确實比不上佛門的金身羅漢,但第七空間的試煉者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真正搏殺起來,勝負還真不好說。
自從和其他兩位走散之後,歡喜羅漢一直小心翼翼地前行,每到一個路口都要掐算半天。沒辦法,即便是在十八羅漢中,他都不算是對法陣特别熟悉的人。最開始歡喜羅漢還想着破解掉這個法陣,但在見識到其精妙之後,他就把目标降低了,能夠走出去最好,要是走不出去,至少别走進死門。
走着走着,歡喜羅漢發現來到了一個林間空地之中,前面霧氣昭昭,好像是一個溫泉,仔細觀瞧,隻看到一個背影……還有人在這裏泡溫泉?
這……這是怎麽回事?也不知怎麽的,歡喜羅漢腦子好像鏽蝕了,想不通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也是因爲之前遭了夜宸的算計,導緻佛心出現纰漏,要不然一個金身羅漢不至于如此輕易的着了道。
眼見歡喜羅漢一直在原地猶豫,曾瑤有點兒等不及了,爲了增加點兒氛圍,她揮了揮手,漫天玫瑰花瓣飄飄灑灑,落在了池面上,雪白的肌膚和鮮紅的花瓣交相映襯。
紅色花瓣?曾瑤的這一手有點兒弄巧成拙,歡喜羅漢徹底清醒過來了,之前在七絕山山谷,漫天飄飛的紅色纖細花瓣在他心中有着非常深刻的恐怖印象,難道那妖女又要來了?!
這位佛門的金身羅漢高舉禅杖,劈頭蓋臉直接朝溫泉池邊上的那個女人砸了下去。
如同泡沫破裂,周圍的幻象完全消失——本來嘛,荊棘嶺根本沒有地熱資源,曾瑤也沒辦法憑空弄出個溫泉來啊,隻能靠幻境構築。
現在幻想破滅,曾瑤站在一邊,一臉尴尬地看着兇神惡煞的歡喜羅漢,擺擺手打了聲招呼:“你好啊!”說完,轉身就跑。
好不容易在法陣中找到一個人,說不定她就是法陣的主持者,歡喜羅漢哪能輕易讓她跑掉,大喝一聲:“妖女,納命來!”就追了過去。
如果換做韋良,可不會這麽魯莽,在對方的主場,追一個試煉者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你看她慌不擇路,面帶驚恐,說不定人家正把你往陷阱裏引呢!
果然,在追過一片窪地的時候,歡喜羅漢一腳踩下去,陷入到了淤泥之中。他提身想要騰空飛起,結果淤泥中伸出數根草木根須,糾纏在了腳踝之上,剛剛飛起一點兒,又被拉了下來。
窪地的另一邊,曾瑤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一臉微笑,故作驚訝地說道:“你怎麽跟着我跑到這兒了?這裏可是死門。”
一聽說這裏是死門,歡喜羅漢心中驚駭,催動佛法,變化出法相,掙脫了腳上的根須。但這時候已經晚了,無數草木枝桠延伸了過來,将歡喜羅漢死死地困在了原地。
歡喜羅漢鬧出的動靜挺大的,就在不遠處的韋良注意到了,他連忙說道:“快看那邊!”
韋良旁邊的“歡喜羅漢”扭頭看了過去,驚喜地說道:“是佛法金光,騎鹿羅漢就在那邊,我們快過去吧!”
那“歡喜羅漢”也不等韋良說話,直接邁步朝佛法金光出現的方向跑了過去。
韋良有些猶豫,這個歡喜羅漢表現有點兒奇怪啊!而且據他觀察,剛才那陣佛法金光中有着歡喜羅漢的氣息,如果真正的歡喜羅漢在那邊,自己身邊的這位又是什麽?
要是在以往的任務中,韋良說不定會先把身邊的這個歡喜羅漢處理掉——試煉者都是多疑之人,經常是甯願殺錯,也不放過。但這個任務有點兒不一樣,萬一自己弄錯了呢?貿然偷襲佛門的金身羅漢,自己以後還怎麽在佛門中立足?
韋良這一猶豫,那個歡喜羅漢已經跑出去幾十米了,沒辦法,韋良一咬牙,也跟了過去,不管是福是禍,是不是陷阱,到時候見招拆招吧!
“尊者,等等我!”韋良大聲喊道,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個歡喜羅漢好像沒聽到,也可能是心中焦急,腳下的速度一點兒都沒慢下來,反而更快了。
韋良也隻能在後面苦苦地追着,拐過一個彎道,一眨眼的功夫,那個歡喜羅漢就不見了,在路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露茜娅·月影。
看到韋良,露茜娅熱情地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啊!”
韋良連忙刹住腳步,将戒備之心提到最高,果然,自己遭了算計!雖然沒有遇到夜宸,但這位專精風之法則的露茜娅也不好惹!韋良在之前的任務中和她打過交道,不管是實力還是手段,都是個不亞于夜宸的強大試煉者。
“我想你們沒打算在這裏殺死一個金身羅漢吧?”韋良一針見血地點了出來。
如果說跟在自己身邊的那個歡喜羅漢是假的,那說明一開始他們三人就身陷法陣,被分開了。這種情況下,隻要真的有心,不管是露茜娅團隊還是夜宸團隊,完全有能力擊殺一個落單的金身羅漢。但她們并沒有這麽做,剛才出現的佛法金光也不像是一個金身羅漢臨死之前的絕命拼殺。
都是試煉者,韋良很容易就能猜到她們的心思——不管是露茜娅還是夜宸,也都不想徹底和佛門撕破臉面,這對她們來說沒什麽好處。
露茜娅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笑臉,說道:“韋良法師果然智慧通透,你說的對,我們沒打算殺掉佛門的一個金身羅漢,但你們想要就這麽體面的走出這個法陣,恐怕也沒那麽簡單。”露茜娅還特别在“體面”兩個字上咬了重音。
“你們想怎麽樣?”韋良沉聲說道。
“做一筆交易。”露茜娅微笑着說道,“做一筆讓我,還有夜宸滿意的交易,我就放你們出去。”
見韋良陰沉着臉,沒有說話,露茜娅還安慰道:“我們都是試煉者,你應該清楚試煉者之間的行事規則。你們隻有三個人,就敢貿然闖進一個精心布置的法陣中,這本身就是個錯誤,而錯誤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才能彌補……韋良,聽我一句勸,不要讓這個代價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無法承受。”
雖然内心中燃起了無名,但韋良清楚,他必須接受這筆交易。試煉者的卑鄙和無恥能夠突破任何人的下限,如果真的任由佛門的金身羅漢以一種十分狼狽的姿态被趕出來,佛門的臉面往哪兒放?
“好,我同意做一筆交易。”韋良咬着牙說道。
“這才對嘛!”露茜娅笑眯眯地說道,“韋良法師果然在什麽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做出最合适的選擇。”
讓韋良付出足夠大的代價後,露茜娅閃身離開,來到了曾瑤困住歡喜羅漢的地方。此時,這位金身羅漢正在被無數枝桠包裹着,好像一個牢籠一樣。但這個牢籠眼看着就要撐不住了,還是曾瑤施放出了七條七彩絲線,将這個牢籠在外面又加固了一圈,才算鎮壓下來。
也不知道曾瑤是怎麽想的,雖然困住了歡喜羅漢,但她并沒有下殺手,反而就在這兒僵持着。
就在這時,曾瑤看到露茜娅趕了過來,連忙說道:“露茜娅,快來幫幫忙,這裏困着一個羅漢。”
露茜娅語帶焦急地說道:“别管這個了,我們快走,其他十四個金身羅漢馬上就要過來了。”
“啊?哦,好的。”曾瑤也是個果斷之人,立馬撤下七彩絲線,跟着露茜娅朝法陣中心跑去。
兩人找到灼夜,讓她停止運轉法陣,三人才一同離開荊棘嶺。
牛魔王在荊棘嶺的東邊,給露茜娅她們找了一個暫居的洞府,作爲這次阻擊佛門的根據地。回到洞府後,滿心疲勞的灼夜和曾瑤去休息,倒是露茜娅,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反而去了夜宸那裏。
這時候天色已晚,夜宸正就着明燭在看書。
露茜娅進來後,拿出了兩個小巧的錦盒放在了書桌上,說道:“這是這次行動的收獲。”
之前在本草卉木陣中,露茜娅在一個地方詐了韋良一下,她的話裏話外透露了一個信息:這次行動夜宸也有參與進來。
一個露茜娅已經夠麻煩的了,再加上一個夜宸……面對兩人的聯手,韋良自認爲力不能敵,所以才這麽果斷的認輸,答應露茜娅的敲詐。但實際上,夜宸一整天都沒離開過這個洞府。
不過露茜娅倒也挺仗義的,既然借了夜宸的名号,那麽從韋良那兒敲詐來的好處自然也有夜宸的一份。
夜宸放下書卷,臉上露出微笑,說道:“看來這次行動挺順利的。”
露茜娅的臉色倒沒那麽輕松,說道:“不好說,這次也是因爲韋良他們大意了,三個人就敢闖陣,灼夜又是悄然啓動法陣進行偷襲,所以才将三人分開。”
“怎麽?聽起來你對灼夜精心布置的法陣不怎麽看好啊!”
“灼夜的本草卉木陣确實精妙。”露茜娅無奈地說道,“但她本身的實力隻能算一般,依托的又是些普通的花草樹木,想要破陣很難,但想要毀陣,就比較簡單了。”如果真的十六位金身羅漢并韋良一路趟過去,遇林砍樹,遇草放火,灼夜的這個法陣還真撐不下來。
“這樣的話……”夜宸想了想,一時也想不出什麽特别的辦法,“算了,明天我們再一起商量下吧。這次你從韋良那兒要來了什麽好東西?”
露茜娅暫且把煩心事放下,打開了兩個錦盒,說道:“就是這兩樣東西,一個是佛門舍利,另外還有一個,是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你選一個吧!”
這枚佛門舍利是佛教的一位虔誠信徒坐化後留下的,雖然不是什麽法寶,但其中蘊含着佛法感悟,對于試煉者理解這個世界的大道法則有着很好的參考作用。至于九轉金丹,就簡單了,這是和九千年蟠桃一樣珍貴的仙家靈丹,可以極大的增強法力。
夜宸輕笑一聲,說道:“舍利?韋良倒也真舍得。”
露茜娅不以爲意地說道:“這又不是哪位佛陀坐化後留下的,有什麽舍得不舍得的,怎麽樣,你選哪個?”雖然這麽說,但露茜娅還是認真等待着夜宸的選擇,畢竟這兩樣東西的價值不等。
“我要這枚金丹吧。”夜宸将裝着金丹的錦盒拿了起來,“這枚佛門舍利你自己留着,可能還有其他用途。我想當時韋良也是被你逼急了,要不然不會拿出這種東西的,說不定你還能用這枚舍利從韋良那兒再換回點兒什麽東西來,畢竟一枚佛門舍利,哪怕是不重要的舍利,流落在外,靈山在面子上也不好看。”
露茜娅臉上笑逐顔開,說道:“那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對于她們這些天仙修爲的試煉者來說,金丹、蟠桃這種東西好是好,但其實不是那麽要緊,相比而言,這枚舍利有着更大的操作空間,就像夜宸說的那樣,還可以和韋良再進行一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