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巢禅師上前一步,問道“你就是寒月仙子?”
夜宸微微低頭,說道“不敢當,正是小仙。”
烏巢禅師說道“之前韋良師弟說你神通廣大,手段非凡,難以對付,我還不太相信,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寒月仙子雖然計策了得,但想以區區一幻術瞞過我們衆人,恐怕還不行吧!”一開始烏巢禅師之所以被騙到,隻不過因爲沒想到罷了,既然有了防備,夜宸想要幻術騙過他就很難了。
烏巢禅師又誦讀了一遍《多心經》,衆人才發現,眼前不遠處有一條河,那座廢棄的營地其實就是牛魔王軍隊駐紮的軍營——他們确實已經通過了七絕山山谷。
烏巢禅師最擅長堅守心境,明了精神,在他面前使用幻術确實有點兒不自量力。
“幻術?”夜宸輕笑一聲,說道,“如果你們真的以爲現在的是實際,剛才的是幻術,那就這麽認爲吧!”說完,一個恍惚,夜宸就消失不見了。
等到夜宸消失,韋良心裏還有餘悸,問道“禅師,現在總沒有幻境了吧?”
烏巢禅師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說道“确實沒有幻境了,這裏就是七絕山山谷對面。”
韋良松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騎鹿羅漢,安排僧兵搭建營地吧!”
烏巢禅師說道“既然已經助你們通過了七絕山山谷,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之前答應要度化那些怨魂苦鬼,貧僧也不能食言,就此别過了。”
韋良挽留了一番,見烏巢禅師去意已決,也不好再勉強,隻能看着他重新進入了已經變得陰森詭谲的山谷之中。
雖然通過了七絕山山谷,但韋良的心情并沒有完全放松下來。那個抛灑紅色花瓣的罪魁禍首還沒有找到,到底是不是夜宸也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夜宸已經親自參與到了這次進攻中。這就很糟糕了。
韋良有些心煩意亂地在營地旁邊轉悠,希望能找到破解現在困局的辦法。但除了增添幾分愁苦,什麽思路都沒有。
無奈,韋良隻好回到軍營之中,剛剛做到中軍帳中,就看到騎鹿羅漢走了進來。
韋良調整了下心情,問道“尊者有什麽事嗎?”
騎鹿羅漢坐下後,面帶擔憂地說道“韋良師弟,五千僧兵的狀态不是很好啊!”
這個韋良倒是早有心理準備,之前在七絕山山谷的那一番遭遇,即便是他們這些天仙修爲的佛門修煉者都要緊守心境,才不至于靈台混亂,更何況那些普通的僧兵。
韋良說道“紮好營地後,讓他們好好休息一番,平日裏多念誦《多心經》,慢慢調整心境,攻勢可以暫緩幾天。”
“也隻好如此了。”騎鹿羅漢歎了口氣,說道,“我隻是擔心日久生變啊!”畢竟他們并沒有把罪魁禍首解決掉,對手在暗,己方在明,而且使用的是這麽詭異的進攻方式,實在防不勝防。
騎鹿羅漢的擔憂很快就應驗了,在黃沙河西岸駐紮下來後的第七天,一個晚上值守的僧兵被害。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韋良并沒有在意,對方也是有着天仙修爲的妖王,要對付一個普通的僧兵如反掌觀紋,輕而易舉。不過當他聽到具體的屍體報告後,就坐不住了。
“是戒刀所傷?”韋良坐在中軍帳主位,緊鎖着眉頭。
騎鹿羅漢也是滿臉的愁苦,說道“是的,從傷口來開,明顯就是戒刀所傷。”
“那麽……”
騎鹿羅漢艱難地點了點頭,說道“基本可以确定,是内部僧兵所爲。”
韋良低垂着頭,看着桌上的地形圖,問道“爲什麽會出現這種事,有推測嗎?”
騎鹿羅漢上前,把一朵花放到了韋良面前,說道“這是在被害僧兵的衣服裏發現的。”
“曼珠沙華?”
“是的,紅色的曼珠沙華。”騎鹿羅漢說道,“就是我們之前在七絕山山谷遇到的那種紅色纖細花瓣。”
“怎麽辦?”
“我們應付不了。”騎鹿羅漢很肯定地說道,“普通僧兵的修爲太低,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對靈魂的腐蝕。”
韋良緊握着拳頭,想要錘一下桌子,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修行者很注重心境修煉,要是心境出了問題,各種災厄都會接踵而至。
沒關系,一定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一定可以!韋良強迫自己把手松開,問道“你們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騎鹿羅漢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想……我們可以把這些僧兵遣返回去。”五千修爲普通僧兵的戰鬥力太差了,對戰局實在起不來多大的作用,對他們來說反而是個巨大的累贅,先不說這次遭遇的詭異進攻,就算平時,五千僧兵的人吃馬嚼也不是個小數目。耗費巨大,又沒有什麽收益,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遣返算了。
“這個……”韋良面露難色,說道,“這麽做實在太傷氣勢了。”要不然一開始就别帶着僧兵,一開始帶了,現在又要遣返回去,實在有損佛門的威勢。這次佛門本來就打算威壓西牛賀洲諸妖王,現在讓僧兵灰溜溜地撤回去,那些妖王會怎麽看?
騎鹿羅漢無奈地說道“這個我也知道,但這确實是現階段最直接有效的解決辦法,到底應該如何權衡考慮,還是要靠韋良師弟做決斷。”
韋良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他畢竟是這次佛門行動的負責人,這種重要的決斷隻有他能夠做決定。
見韋良臉色凝重嚴肅,騎鹿羅漢站了起來,說道“我就不打擾了。”
韋良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麻煩師兄操心了。”
騎鹿羅漢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客氣,轉身離開了。
韋良就在中軍帳枯坐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親衛僧兵走了進來,問道“将軍,該吃晚飯了。”
韋良這才被驚醒了過來,擡頭一看,天色已近昏暗,不知不覺太陽都要落山了。韋良舒展了下已經有點兒僵硬的身子,說道“把飯菜端過來吧!”
“是。”那個親衛僧兵應了一聲,出去了。很快,他就端着一個托盤進來,将兩碟素菜,一碗米飯放在了桌子上。佛門向來不提倡飲食享受,身爲将軍的韋良吃的也就是這種普通家常菜。
“好了,你出去吧。”韋良揮了揮手,說道,“我一個人待會兒。”
出乎意料的是,那個僧兵沒有離開,就站在原地,一臉詭異微笑地看着韋良。
韋良也沒有擡頭,隻是感覺那僧兵并沒有離開,就問了一句“怎麽,還有什麽事嗎?”
那僧兵張嘴說話,聲音卻是一個清冷的女聲“韋良,和我作對的感覺不好吧?”
韋良整個人一激靈,猛地擡起頭,看着那個僧兵,嘴裏迸出兩個字“夜宸?”
那僧兵剛想說話,就看到帳簾打開,騎鹿羅漢快步走了進來,說道“韋良師弟,軍營出現了嘩變!”
韋良用力拍了下桌子,看着那僧兵,厲聲說道“是你搞的鬼?”
那僧兵笑了笑,說道“看來我來的時候不巧,那以後再聊吧。”說完,那僧兵的腦袋爆裂開,紅的白的灑了一地。
騎鹿羅漢也聽到那僧兵口出女聲,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以後再說。”韋良站了起來,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外面怎麽樣了,多少人嘩變?”這時他已經能聽到外面的嘈雜聲。
騎鹿羅漢回答道“有五百多人嘩變,其他師兄弟都去鎮壓了,應該能夠很快控制下來。”
韋良身子一僵,喃喃地說道“五百人?就算能控制下來,軍心也亂了。”
騎鹿羅漢也是一臉愁苦,說道“是啊,軍心絕對會亂。”
韋良突然感覺全身都沒力氣了,頹然地坐了下來,說道“安排一下,準備撤兵吧!”
兩百多個僧兵的嘩變很快被鎮壓下來,騎鹿羅漢還專門去審問了一番,結果什麽都沒問出來,雙眼鮮紅,表情扭曲的僧兵已經被徹底腐蝕,完全喪失了冷靜和理智。
經過兩天的時間,撤兵方案就定好了,大部分的僧兵都撤回到天竺國,隻剩下一百多人修爲比較高的僧兵——總歸要留下一點兒的,要不然起竈做飯這種事誰去幹?
就在這時,烏巢禅師滿臉疲憊地回來了,七絕山山谷的諸多怨魂苦鬼已經化爲厲鬼,已經無法度化,隻能将其伏滅。這都是因爲自己行爲不當,這讓烏巢禅師感覺身心俱疲。
一回來就聽聞韋良要将五千僧兵撤回,烏巢禅師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我本來要助你度過此難,沒想到最後還是這麽個結果。”烏巢禅師有些頹然,說道,“既然如此,撤兵之事交給我好了,你們在這裏好好休整,準備渡河作戰。”
韋良說道“撤兵回歸之路遙遠,我派騎鹿羅漢和歡喜羅漢一起上路,也可以幫襯一二。”
烏巢禅師說道“不用了,護送這五千僧兵回天竺國,至少也需要兩三個月,這段時間難道一直讓那兩位羅漢尊者跟着我?你這裏要正面承受西牛賀洲妖王的反撲,更加緊要,這點兒小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雖然感覺有些不妥,但烏巢禅師既然這麽說了,韋良也不好再反駁,隻能讓他帶着五千僧兵,按原路返回。
又過了半個月,韋良感覺不管是士氣還是狀态,都已經恢複過來了,正打算繼續前行,烏巢禅師突然回來了,問道“我去幽冥界背陰山地藏王菩薩那兒請教如何超度亡魂,這次回來怎麽發現七絕山山谷中多了很多僧兵的怨魂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