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這樣，而且……”猶豫了下，範子木還是說道，“而且，我猜測手機上的短信有可能就是他發的。”

“哦，你有什麽線索嗎？”夜宸問道。

範子木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在你來之前，我隻是通過破譯這台手機，發現那些短信并不是自己生成的，而是接受外界信号而顯示出來。”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兒像廢話，短信嘛，當然是接受到手機信号才能收到。但那說的是一般的短信，對于這種在任務世界專門用來發布任務的短信來說，真的有可能是手機自己生成的。

停頓了一下，範子木繼續說道：“本來我還奇怪手機是從哪兒接收到的信息，看到這張照片，我就有個猜想，說不定以‘f先生’名義給我們發信息的就是這個家夥。”

“芬。”夜宸突然說出了一個字。

“什麽？”範子木沒聽明白。

“芬。”夜宸說道，“那個試練者叫芬，确實是‘f先生’。”

“你怎麽知道的？”範子木好奇地問道。

“你還記得我們剛剛進入任務世界的時候，有那麽幾秒鍾，車裏面很嘈雜。”

“我記得啊，但等我睜開眼，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因爲時間很短，在那幾秒鍾很多聲音隻說了一句話，甚至是半句話，但唯有兩個人，完成了一次簡短的對話，有一個人叫出了‘芬’這個名字，而另一個人做出了回應。”夜宸回憶道，“我記得那個聲音，就是後來摔碎手機的那個試練者。”

範子木表面上隻是點了點頭，但心裏一陣驚訝。聲音還不是畫面，特别是那種極其嘈雜，幾十個人一起說話，聲波會相互重疊遮擋，把聲音錄下來仔細聽都未必能弄明白他們到底說了什麽，但就在那短短幾秒，夜宸不單記住，而且聽清楚了。這種敏銳的接受外界信息的能力，不愧是靈異系試練者。

在靈異任務中，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線索，都可能導緻任務的失敗，所以靈異系試練者對細節摳的特别細，這是他們區别于其他系試練者一個很明顯的特點。範子木隻是沒想到，夜宸能達到如此程度的敏銳。

“芬……隻有一個名字的話……”隻有一個名字也沒什麽用啊，而且這明顯不是完整的名字，甚至未必是真實的名字。

夜宸說道：“至少好幾個月前，他就來到了這座城市。這是座現代化的大城市，他在這裏生活這麽長時間，而且又不是閉門不出，絕對會留下痕迹的，如果我們能找到這些痕迹，進而找到這個人……”

找到這個人之後怎麽辦，夜宸沒有說，不過意思範子木很明白，如果真的能找到這個人，可操作的空間就太大了。别的不說，至少能從他身上得到不少的關鍵情報，這對于通關這個任務幫助太大了。

又和範子木交換了一些他們各自搜集到的信息，夜宸就離開了。等她走出那家網吧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這時候她也沒什麽地方可去，就在這座已經沉睡了的城市街道上溜達，思考着這個任務到底應該怎麽完成。

五六點，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再加上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月光星光都沒有，唯有路燈散發着昏暗的光，但被如此濃郁的黑暗包圍，頗有點兒困守孤城的感覺。

現在是深秋，一陣風吹過，夜宸感覺簡直是在往骨頭縫裏刮，太冷了。作爲第七空間的五階試練者，夜宸隻是能抗住凍，但并不代表她喜歡大半夜的在寒風裏吹着。

最好能找個避風取暖的地方，夜宸心裏嘀咕着，但這時候要找這麽個地方還真不容易。自己就不應該出來，剛才範子木待的那個網吧就挺不錯的，如果信不過範子木，哪怕自己重新開一個包廂呢，也比在寒風裏凍着舒服啊！

就在這時，夜宸看到了一個比自己還要慘的小女孩兒。

女孩兒大概也就六七歲，很小的一隻，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羽絨服，髒兮兮的，隻有幾個地方能看出衣服本來的嫩黃色。這件羽絨服明顯是大人穿的，也不知道女孩兒從哪兒撿了這麽一件。穿着這件過于寬大的衣服，女孩兒右手還拎着一個編織袋，艱難地走到一個垃圾桶旁邊，在裏面翻找着。

一個拾荒的小女孩兒。

夜宸走了過去，注意到女孩兒的臉上都是凍瘡，一雙手裂出了好幾道血口子。她倒是知道寒冬能把手凍裂了，但這麽大的血口子，甚至隐隐都能看到白骨，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傷口出現在一個幼小的手上，更是讓人心痛。

注意到有人走了過來，小女孩兒先是驚訝，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然後就是低頭站在那兒，也不說話，就那麽呆呆地站着。

夜宸走到女孩兒跟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兒擡頭看了夜宸一眼，馬上又低下了頭，說道：“琳琳。”

“琳琳？”女孩兒的說話聲音很小，夜宸離的這麽近都沒有聽得特别清楚。

女孩兒還是保持着低頭的姿勢，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做出了回應。

夜宸看着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兒，說道：“天太冷了，跟我回家吧！”

琳琳沒有做任何的反抗，乖乖地跟在了夜宸身後。

小女孩兒之所以這麽聽話，不是說她從夜宸身上感受到了憐憫和善意，她隻是習慣了，習慣了服從。在這個殘酷的大城市，任何人看她不順眼都能打一下，踢一腳，她又能怎麽辦？稍微的反抗，哪怕隻是眼神中的倔強，都會招來更多的毒打。慢慢的，她就習慣了，習慣了服從，服從任何人的任何安排，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給顆糖就吃，哪怕吃完這顆糖後她肚子絞痛，給她糖的那群孩子在旁邊哈哈的大笑，她都沒有什麽特别的情緒，也沒有後悔，畢竟肚子絞痛是痛，不吃這顆糖，被那群孩子打一頓也是痛，有什麽區别？走在巷子裏，碰到一個醉漢二話不說，一腳踹過來，她也隻是縮成一團，任其毒打，什麽時候他打累了，罵罵咧咧地走了，她才慢慢地爬起來，摸了下眼角的血，繼續在垃圾裏找吃的。

不管即将面臨什麽，忍着就好，忍着忍着也就習慣了，可能自己天生就該如此，被人打，被人罵，像野狗一樣，靠着垃圾艱難地活着，然後在某一天，凍餓死在路邊，或者被人打死，結束這一切。

夜宸回頭看了小女孩兒一眼，眼中閃過一種特别的情緒，但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在前面走着，把她帶到了那個豪華小區的十三号樓，144房。

熟練地找到鑰匙，打開房門，夜宸說道：“進去吧。”

走進客廳，暖氣帶來的溫暖讓夜宸都有點兒感動了，她把外套脫下放在沙發上，對呆呆站着的琳琳說道：“坐吧，我去給你找點兒吃的。”

夜宸去了廚房，打開冰箱，除了那顆人頭外，裏面還冷凍了不少食材，也不知道紅衣女鬼作爲一個鬼，準備這麽多吃的幹嘛？她還能自己吃嗎？一邊腹诽一邊翻找，最後，夜宸從冷凍區找到了一袋速凍餃子，就這個吧！做起來很方便，而且也算是一頓完整的飯，挺合适的。

燒開水，煮了滿滿的一碗餃子，端到了客廳，夜宸就坐在琳琳旁邊，幫她捋着雜亂泛黃的頭發，說道：“吃吧，慢點兒吃，剛剛煮好的，小心燙。”

小女孩兒乖巧地吃完一碗餃子，乖的讓人心疼，夜宸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以後你就住在這兒吧，這裏還住着一個大姐姐，和你一樣，也是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