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城,秦王府。
收到傾城公主冒着很大風險傳來的情報,乾元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想過新帝乾慎在戰後會采取反制措施。
帝王嘛,
都是要臉的!
就算錯了,那也絕不可能認錯。
隻能一錯到底。
新帝乾慎登基也有一年了,再不是之前那個小心謹慎的齊王了,行事風格以及考慮問題的方式,自然也跟作封王時截然不同。
乾元隻是沒想到,新帝會做的這麽決絕。
這麽極端!
一旦新帝跟魏王以及楚王達成和解,那将意味着,帝國内部再無叛逆,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内戰一說。
等于基本封死了,乾元在帝國内部擴張的一切可能。
“我有那麽可怕嗎?”
乾元苦笑地摸了摸下巴,怎麽他的敵人一茬接一茬呢。
新帝等人這麽做,自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乾元的崛起,但是對他們自個兒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甚至,他們付出的代價隻會更大。
比如新帝乾慎,否定雙王之亂,等于徹底放棄一統帝國的念頭,至少在他這一任上是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魏王跟楚王兩人,也等于跟皇位做了一次無聲的告别。
這在以前都是不可想象之事。
無疑,這是一個雙輸的決定,唯一占便宜的隻有世家集團。
乾元很快就捕捉到這一切背後的陰影,也正是他準備大力鏟除的對象,如此看來,雙方的鬥争才剛開始呢。
真是有趣。
“眼界還是窄了一點。”說實話,乾元并不如何鬧心。
不能在帝國内部一展所長,那不是還有出雲國嗎?!在攻滅流沙國之後,出雲國已經成了乾元砧闆上的肉。
等滅了出雲國,還有妖族三國呢。
如果把眼界再放寬一點,東大陸之外還有廣闊天地呢,有的是可供乾元施展之地,又何須被困于大乾境内。
等到那時,誰又知道帝國内部會發生什麽。
這些人隻想着結盟、對抗,卻忽略了一個最核心的問題——所有一切的較量,最終都是要在戰場決勝負的。
打不赢仗,怎麽謀劃都是枉然。
就像自殺而亡的流沙王,任其如何長袖善舞,還不是一朝敗亡?!
“還是不夠狠啊。”
乾元對新帝有些看不上眼了。
何必呢?
當初既然那麽忌憚乾元,那就不該給乾元什麽自主開拓權,而是要想辦法給乾元套上一個緊箍咒。
結果沒有。
大圍剿之戰,既然想讓乾元求他,新帝就該做的更狠一點,比如給楚王一點承諾,讓後者放手一搏,而不是搞什麽遮遮掩掩。
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再就是這次了。
既然要跟魏王、楚王和解,那就該給乾元身上潑髒水,一舉将乾元打成反派,讓乾元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而不是還想着保持乾元的秦王封号,搞什麽制衡之道。
帝王權術,
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玩得轉的。
乾元倒是有點擔心賈诩,按理來說,賈诩身爲楚王的首席謀士,也該收到類似消息,并且及時傳給他才是。
結果沒有。
反倒是跟乾元并不站在同一陣營的傾城公主,冒險送出了這樣一份情報,對這個人情,乾元是要記在心裏的。
這倒是冤枉賈诩了。
剛剛結束的大圍剿之戰,楚王堅持采納了戴錦的計謀,結果卻沒取得預期成果,反而跟賈诩出現嫌隙。
讓賈诩不願主動獻計。
楚王乾恪又是個好面子的,自然不會這麽快就拉下面皮,跟賈诩主動和解。因此,跟朝廷之間的談判就沒讓賈诩參與其中。
賈诩不知道,也就理所當然了。
乾元正琢磨着賈诩呢,郭嘉突然趕來拜見。
南禺城危機解除之後,于禁統領的西南兵團第七師團仍舊負責整個南禺郡的防務,已經不需要郭嘉坐鎮了。
因此,乾元将郭嘉召回,着手軍隊整編一事。
“關于此次軍隊整編,殿下可有什麽指示?”郭嘉一上來就道。
“這個先不急。”
乾元擺了擺手,把方才的情報遞了過去,“你看看這個。”
不想,郭嘉越看,神情就越凝重,到了最後,竟然脫口而出:“不好!”
“怎麽了?”
乾元莫名其妙,他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啊。
郭嘉道:“殿下想想,一旦朝廷認可了楚王,那被楚王占下的天虞府跟令丘府,不就變得合法化了?!殿下如果再想收回,那就是主動挑起帝國内戰,挑釁朝廷了,豈不正好落人口實?!”
乾元臉色就是一沉,喃喃道:“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他剛才還在嘲弄新帝乾慎太過溫和,不夠狠辣呢,卻不想對方早就埋下了一顆雷,正等着他上鈎呢。
“殿下,此事該如何處置?”郭嘉問。
對封地而言,收回兩府就要得罪朝廷、落人口實;不收回兩府之地,不僅吃了一個悶虧,還有損乾元聲威。
更讓之前的勝利,打了一個折扣。
乾元沉聲道:“這種事情,忍是不行的,人家都要打臉了,難道還能主動把臉湊上去不成?就用這一戰,來向朝廷表明我們的态度吧。”
據有五郡之地的乾元,可不是之前那個忍氣吞聲的封王,放眼整個東大陸,論實際控制地域之廣,怕也隻有北狄王可與他媲美了。
而北狄國可是出了名的不毛之地,光是大漠就占了一半以上的國土面積。
這給了乾元迎接任何挑戰的底氣,也該到強勢的時候了。
郭嘉道:“可是,狄青部才剛休整完畢,要趕到南禺郡增援,至少也是一周之後了。下官擔心,那時朝廷已經公布此消息了。”
如果可以的話,郭嘉還是不希望封地背上“挑起内戰”的污點,最好能在朝廷發布消息之前,就以雷霆手段收回兩府之地。
讓朝廷啞口無言。
乾元自然明白郭嘉的良苦用心,他剛才确實沖動了一點,也是被新帝乾慎的無恥行徑給氣到了。
想了下,乾元道:“如果讓薛仁貴率領第一師團北上呢?”
“這自然最好了。”郭嘉點頭,“隻是,司幽郡的防務怎麽辦?”
“等等。”
乾元突然朝門外喊道:“來人!”
“在!”
“去,急召田曹司大夫孫寶善。”
“諾!”
“殿下,這是何意?”
這下輪到郭嘉摸不着頭腦了,這跟田曹司有何關系?!
“待會兒就知道了。”乾元笑了笑。
稍傾,孫寶善就氣喘籲籲地趕到書房,恭敬行了一禮。
“孫大人,我問你,連接空桑郡跟司幽郡的鐵索橋,田曹司可是已經造好了?”乾元滿是期待地問。
“啓禀殿下,已經造好了,就還剩不到十分之一的木闆沒有鋪設完。”孫寶善長籲了口氣,殿下如此急召,他還以爲出了什麽大事呢。
“很好。”
乾元滿意點頭,那一邊,郭嘉也是若有所思。
原來,就在薛仁貴率部拿下司幽郡的五月,乾元就已經指示田曹司,緊急在流沙河之上架設一座鐵索大橋。
以便連通流沙河兩岸的空桑郡跟司幽郡。
彼時乾元隻是想着讓兩郡互通,可以彼此協防,以應對大圍剿之戰。
沒成想,還沒等鐵索橋建好,戰争就結束了。好在田曹司沒有懈怠,按照既定節奏,終于是把這座鐵索橋給建好了。
“你先下去吧。”乾元摒退孫寶善,轉身對郭嘉道:“讓狄青部進駐司幽郡,薛仁貴部北上南禺郡。精心安排一下,應該來得及吧?”
“沒問題。”
郭嘉此時已經想通了。
一個師團的大軍出征,并不是一窩蜂就上,總會有前鋒、中軍以及後軍,後面還要跟着押運糧草物資的車隊。
隻要策劃得當,完全可以讓薛仁貴部跟狄青部,在司幽郡的防務上實現無縫銜接,同時還不耽擱薛仁貴北上的進程。
“那就下去布置吧,這一仗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乾元吩咐。
“下官明白!”
郭嘉也很是振奮,轉身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