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離耳城。
因爲是進攻方,出雲軍第五師團并無進駐城池,而是将軍營設在邊境附近,城池隻是作爲軍隊的後勤保障基地。
當然,第五師團的指揮部也設在城中。
雖然跟秦世堅并稱爲“軍中雙傑”,但是楊俊成的做派跟秦世堅卻是截然相反,沒有一點世家公子的傲慢,顯得很是親民。
就連跟軍中最低級的士兵,楊俊成都能打成一片。
當然,也有人說楊俊成是城府極深,這樣的人不管是從文,還是從武,都大有作爲,至少不會得罪人。
一大早,楊俊成已經起床,正在院中練劍。
這也是一名武者的日常。
劍法很好看,就是不帶一絲殺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衛兵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急促說道“大帥,前線緊急戰報!”
“什麽?”
楊俊成明顯一愣,下意識收劍入鞘,快步上前,接過戰報。
許是因爲情況緊急的緣故,戰報上的字迹寫的很是潦草,上面甚至沾着血迹,隻草草寫了幾句“敵軍大規模來襲,情況危急,請求支援!”
“怎麽會?哪裏來的大軍?”
楊俊成一臉懵逼。
還沒等楊俊成做出什麽反應,咚咚咚,又有一名戰士跑了進來,铠甲破爛,渾身是血,卻是直接從前線跑來。
“大,大帥,不好了!”
戰士猛烈喘息着,眼中滿是驚慌與絕望。
“快說,到底發生什麽了?”楊俊成近乎咆哮道,再無往日的風度。
從這名戰士口中,楊俊成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來,就在今天清晨,以許褚爲主将的親衛旅跟第四旅組成的聯軍,突然對駐紮在離耳府邊境的出雲軍大營發起攻擊。
那裏正駐紮在出雲軍第五師團第一、第二以及第三旅。
以二打三,許褚部一點都沒落在下風。
這麽說也不對。
準确地說,應該是許褚部對敵軍完成呈碾壓之勢,徹底将出雲軍打懵了,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擊穿了整個軍營。
不親自跟親衛旅交手,是不知道親衛旅的恐怖的。
這支秦王麾下的王牌之師,神秘之師,磨煉成長至今,在乾元無數的丹藥、靈米、妖獸肉等珍貴資源堆積下,武力最低的都是武師後期強者。
這樣的精銳戰士,放在其他軍隊都能當營正了,但是在親衛旅,卻是一名最普通不過的士兵。
随便挑出一名百将,那都是武宗前期的修爲。
乾元曾經在某個場合這樣形容親衛旅
攻擊時,親衛旅可以是最尖銳的矛,能夠撕裂一切敵人。
防禦時,親衛旅又可以是最堅實的盾,可以抵擋任何騎兵部隊的沖擊。
騎着妖狼,親衛旅可化身鐵血之騎,對敵人發起迅疾如風的快速沖鋒,爲大軍撕開缺口,在敵軍陣中肆意馳騁。
下了坐騎,親衛旅又可化身最強步兵,可攻破任何高大的城牆,擊碎任何厚實的城門,破去任何堅不可摧的大陣。
出雲軍面對的,就是這樣的無邊恐懼。
已經突破至武尊中期的許褚,騎着紫瞳魔虎,厮殺在隊伍最前面,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簡直無堅不摧。
出雲軍的大營,在親衛旅面前形同虛設。
親衛旅并未采取什麽特殊的戰術,就那麽直愣愣地一路沖殺過去,冒着敵人的箭雨,輕而易舉地突破軍營前的栅欄,踩碎軍營大門。
然後,
去勢不減,擊穿出雲軍匆匆組織起來的第一道防線。
再然後,
就是第二道,第三道
出雲軍按照戰陣之章法布置的大陣,在親衛旅面前就像紙糊的一樣。
那些平時着裝精幹,不可一世,卻幾乎沒怎麽見過鮮血的士兵,在親衛旅的沖殺之下,如綿羊一樣發出凄慘的哀嚎。
潰敗,
潰敗,
一路潰敗。
恐慌的情緒像病毒一樣在軍中滿意,跟恐懼相伴的,是親衛旅将士面無表情地一次又一次揮動手中的戰刀。
砍下一個又一個的頭顱。
鮮血浸染了整座大營,血氣沖突,濃郁而刺鼻。
跟在後方的第四旅不甘于後,随即掩殺而至,兩路大軍在敵軍大營之中肆意殺戮,俨然不将敵人放在眼中。
何等放肆,
何等狂妄!
出雲軍既憤怒,又無力。
他們至死也想不明白,同樣是正規軍,差距爲何如此之大?
根本就是在兩個維度上。
親衛旅再次用敵人的鮮血,書寫了他們在戰場上的傳奇。
“怎麽會這樣?”
楊俊成失魂落寞,一時竟不知該做些什麽。
“大帥,大帥!”
聞訊趕來的親兵焦急喊着,這個時候,楊俊成可是大家的主心骨啊。
啊~~~
楊俊成蓦地清醒過來,就像着了魔怔一樣,自言自語道“不行,那是我的軍隊,我的軍隊,不能就這麽沒了,我,我要去看看,去看看。”
說着,也不顧親兵勸阻,朝院外走去。
那些親兵見了,隻好給楊俊成準備戰馬,陪着楊俊成一道出了離耳城,一路向前線奔去。
或許連楊俊成都不知道,此時過去還有何意義。
事實上,楊俊成也沒能抵達軍營。
他們一行剛走到半道,就遇到從前線潰逃下來的部隊,見到主将,一個個神情沮喪,臉上還挂着驚慌與恐懼。
“你們這是在當逃兵!”楊俊成大怒。
“大帥,主力部隊已經被擊潰了。”士兵哀嚎道。
“是啊,我們已經被打敗了,快點逃吧。”
“不可能,不可能。”楊俊成就像瘋了一樣,“三個旅的兵力,近萬人,怎麽會說潰敗就潰敗了?一定是你們爲了推卸責任,故意這麽說的,是不是?”
那可是他的全部心血啊。
“大帥,我們沒騙你,真的是敗了!”
事實再明顯不過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間隙,前面還有越來越多的部隊不斷潰逃下來,一個個丢盔棄甲,亂糟糟地奔跑在荒野之上。
活像是逃難的人群,哪裏還是什麽軍隊啊。
“大帥,撤吧!”
親兵見狀,一邊拉住楊俊成,一邊幫着聚攏殘部。
聽說主将在這,正六神無主的敗軍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齊齊向這邊聚集,人數越來越多。
不一會兒,就聚齊起上千人。
由此可見,許褚部在軍營殺的雖然慘烈,但畢竟時間有限,實際殺傷的敵人并未有表面看上去那麽多。
一大半的部隊都是被吓破了膽,直接逃走了。
楊俊成此時也已清醒過來,盡可能地聚攏部隊,準備先行撤回離耳城,再做計較。想起方才的丢人表現,臉色異常陰沉。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更大的喧嚣。
才剛平穩情緒的敗軍再次變得騷亂起來,有的已經準備逃路了。
原來,
許褚部在破營之後,尚不滿足,一路追殺過來了。
這一下,就算是以楊俊成之能,也無法再聚攏部隊了。爲了避免剛聚攏起來的部隊又被亂軍沖散,楊俊成一咬牙,隻能先行撤退了。
就這般,一個追,一個逃,很快就來到離耳城附近。
望着身邊不足兩千的殘兵敗将,楊俊成臉色陰沉,徹底熄了進城的想法,繞過離耳城,往更東面撤去了。
這一次,楊俊成是徹底栽了。
楊俊成不知道的是,這不過是災難的開始,而不是什麽結束。
爲了堅決執行主帥薛仁貴“散播戰争恐懼”的任務,許褚率部,先是殺進離耳城中,屠滅了城裏所有的世家豪族。
跟着,許褚尚不滿足,率部一路東進,燒殺而過。
一直殺到離耳府跟北朐府交界地帶,殺進一座位于邊境的縣城,許褚下達了最殘酷,也最冷血的命令——屠城。
前後不到半天時間,該座城池就變成一座空城,血流成河。
無盡的血水順着城池排水溝,流入城外的小河,再彙入浩浩郁水,将整段河水徹底染成鮮紅。
讓人聞之作嘔。
這樣的恐懼足以讓整個郁水郡,甚至是出雲國的百姓,終身難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