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者,天地人。
郭嘉、忠叔、宋慈三人,按三才之位站定,掐訣念咒,激發攜帶的陣盤,真氣與陣盤共振,瞬息之間就以屋子爲中心,布下三才困神陣。
此陣,專爲困人而設。
幽幽月光之下,藍色真元凝聚成線,如銀鈎鐵畫,淩空畫出一張陣圖,緩緩轉動,流光溢彩,散發着神秘莫測的威能。
大陣範圍之内,一切都被凍結。
就連月光都被大陣吞噬,大陣範圍之内,陷入徹底的黑暗。
“誰?”
屋内,處在大陣中心,正在例行打坐修煉的雲夢衛剛一警覺,從入定中醒來,就發現身體已經無法動彈。
更讓雲夢衛驚恐的是,他的靈魂突然就像被凍結了一樣,一絲一毫都無法運轉,識海如冰封之海,瞬間寂靜無聲。
對出竅期修士而言,靈魂之力是一切施法的根本。
靈魂凍結,意味着不僅無法祭出本命法器,連一個初級術法都激發不出來,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困神之名,由此而來。
“三才困神陣!”
雲夢衛臉色大變,出于暗衛的本能,下意識催動體内種下的無上秘法,以期擺脫陣法束縛。
“喝!”
在陣法發動的一瞬間,許褚動了,鐵塔一般的身軀,化作一道流光,在黑夜中閃耀,嗖的一下,就越過上千米的距離。
院牆?
撞過去,留下一個大洞,跟着無力坍塌。
房牆?
撞過去,留下一人形大洞。
隻在瞬息之前,許褚就出現在雲夢衛面前,巨掌探出,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拿住雲夢衛,内氣爆發,徹底禁锢了雲夢衛。
後者連眨眼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催動秘法了。
秘法往往以血脈爲媒介,可不借助靈魂之力激發,但是在許褚内氣肆虐之下,那張大網立即被撕的七零八碎。
再也組合不起來。
前後不到一分鍾時間,秘密抓捕行動就宣告結束。
乾元在劉道甯、陳二狗的陪同下,進了屋子,陳二狗還特意嗅了一下,道:“殿下,不會錯,當晚殺死馮去疾的,正是此人。”
“你是誰?”
乾元走到雲夢衛跟前。
雲夢衛心中已是掀起驚濤駭浪,他原本以爲,襲擊他的是敵對勢力派來的暗衛,沒成想卻是乾元。
這不可能!
劉道甯取出一張定神符,激發,射入雲夢衛體内,給雲夢衛設下第二重禁制。許褚見此,催動内力,稍稍給雲夢衛解鎖,使其能開口說話。
“你們爲什麽抓我?”雲夢衛還在試圖掙紮。
“因爲你殺了馮去疾。”
“這是污蔑,你們有證據嗎?”雲夢衛不愧是暗衛,雖然内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表面上,卻還在完美扮演一個半夜被人闖入家中的普通修士。
雲夢衛最大的底牌,就是當晚殺死馮去疾時,并沒有第三人在場,死無對證,抓到他也沒用。
這也是爲何雲夢衛沒有離開青丘府,他還要配合即将到來的欽差崔克嶂,在青丘府掀起驚濤駭浪呢。
乾元皺眉。
馮去疾被殺一案因爲驚動了朝廷,就算抓到兇手,也必須公開審理,把案子辦成鐵案,才能讓神都那些人徹底閉嘴。
如果雲夢衛死不承認,那還真不好定罪,總不能說,是陳二狗的鼻子斷定他就是殺人兇手吧?
一名半妖?沒人會信。
陳二狗見了,道:“殿下,我族有一種蠱蟲,叫做問心蠱,給人服下之後,可保證其說出所有的心裏話。”
半妖聯盟爲了示好,還真是費盡心思,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問心蠱可不是什麽大白菜,每一條都價值萬金,關鍵是培育困難,存活率極低,非常之稀有,有靈石都買不到。
雲夢衛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乾元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對陳二狗點了點頭,後者心中一熱。跟着,乾元對走進來的宋慈道:“人就交給你了,好生看管,連夜審訊。”
“殿下放心!”
宋慈精神抖擻,看向陳二狗像看戀人一樣,讓後者毛骨悚然。
在人族眼中,半妖的形象基本跟低賤、污穢等詞挂鈎,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族群有着怎樣的神通呢?
雜交,本就是進化的方向之一。
某種程度上而言,半妖其實是融合了人妖兩族的優點,基因篩選之下,會出現一些特殊人才,比如陳二狗,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憑陳二狗的這一手,當個神探綽綽有餘。
難怪宋慈這麽眼熱。
“爲防萬一,人就關在王府吧,由親衛營親自看押。”想到在翼澤縣時,胡金生被毒殺一事,乾元還是有些不放心。
監牢,未必就安全。
“也好。”宋慈倒是沒有拒絕這一提議,他非常清楚這案子的分量,容不下一絲一毫的差錯。
“殿下,下官也暫住王府吧。”
郭嘉、忠叔兩人也都主動請纓,近距離拱衛王府。
乾元笑道:“那再好不過了。”
雲夢衛卻是面如死灰,在這種情況下,别說讓人救他,連透點消息出去都做不到,他已經預見到自個兒的命運了。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任務搞砸之後,他的家族即将遭遇的毀滅性打擊。雲夢衛非常清楚,他的那位主子是個什麽性格,對待失敗的下屬,又是什麽态度。
乾元卻是沒有一絲憐憫,這次如果不是半妖聯盟站出來幫忙,一旦被五皇子陰謀得逞,他的下場未必就能好多少。
更不知道要牽連多少無辜之人。
乾元已經開始學着,将心中的那一份仁慈埋葬,因爲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對自己身邊之人的殘忍。
接下來兩天,宋慈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對雲夢衛進行審訊。
着實挖到不少猛料。
比如雲夢衛的存在,比如翼澤縣李家的那一場“謀逆”,讓乾元震驚的同時,又稍稍釋懷,那一層籠罩在他眼前的迷霧,總算是掀開了一個小角。
當然,新的疑惑也有。
比如,不管宋慈如何盤問,雲夢衛都矢口否認,青丘驿站的那一場襲擊并不是他策劃的,也跟五皇子無關。
按理,五皇子是最有理由刺殺乾元的,如果不是五皇子,那會是誰?
光是想想,就已經足夠讓乾元頭疼的了,就像你剛解開一個謎底,卻發現,謎底之下,藏着一個更大的謎底。
着實讓人抓狂。
期間,九皇子的信函也已寄到乾元手上。
在信中,除了關于雲夢衛的一些情報,還有九皇子了解到的,南境三境之中,哪些官吏、家族是五皇子的人。
望着那份長長的名單,乾元實在輕松不起來。
而且,乾元相信,這一份名單必定不是五皇子集團的全部成員,甚至未必就是九皇子掌握的情報的全部。
現在的乾元,還不值得九皇子百分百信任。
九皇子的來信,也間接證明了雲夢衛的身份,互相印證之下,基本可以結案了。據報,欽差崔克嶂一行已經抵達招搖城,來勢洶洶。
“來人!”
“殿下!”劉道甯走了進來。
乾元道:“通知宋慈,不要再耽擱了,明天公開審理馮去疾被殺一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