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見了本座爲何不跪?”道音灌入耳中,徐昊看向高坐蓮台的道祖,既遠又近,好似不在這個世界,就像他處于無盡星空之中,顯得偉大而浩瀚。
徐昊也不管那些坐在兩側的那些神仙,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用牙狠狠的咬了咬舌尖,才稍作清醒的施禮彎腰道:“拜見道祖,我徐昊雖僅爲一介散修,境界也不過元嬰,心中卻始終記得一句話,跪天地,跪父母,跪師尊,可道祖還未收我爲徒,我自然不會跪!”
“放肆,天有我大?”就不動怒的道祖一聲怒喝,聲音之響亮,如同雷霆在徐昊耳邊炸響。
而道祖座下的那些天仙,真仙的記名弟子,乃至道祖的唯一弟子,金仙境的玄都大法師,都無不怒目相對。
這麽多位飛升天界的仙人怒視。
如同有天要塌下來的氣勢,全都壓在徐昊的肩膀上,似乎老天都要讓他跪下來,讓其向道祖認錯。
可握緊拳頭的徐昊,就像一柄劍,甯折不彎。
就算被那無盡的氣勢壓的他膝蓋骨要粉碎,壓他脊椎骨要折斷,壓得他全身血液沸騰,壓得他金身要破裂,卻始終擡着頭,目不斜視的看向道祖。
他要用自己的行爲告訴道祖。
他沒錯。
他尊敬道祖。
卻不一定要跪。
他從内心尊敬道祖,佛祖,乃至那些天仙,真仙境的強者,可他不能跪!
因爲他堅信自己,這樣的強者也不過是走在他前面的人,他遲早都會超過去,然後将他們全都抛在腦後。
仙。
不已強者的威脅而臣服。
不已弱者的自由而壓迫。
這樣的仙,才是真仙!
然而。
随着徐昊感覺頭頂的壓力越來越大,身體慢慢要處于崩潰的邊緣了,竟然有些後悔了。
因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道祖興許不喜歡他這樣的人,跪下了,沒準就會收他爲徒。
可他要跪下去,那跪下的,就是自己的道心,自己的那顆成道之心。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
一襲白衣的徐昊,體内竟然傳來了嘎吱嘎吱作響的聲音,如同白玉般的皮膚,竟然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痕,四周的那些神仙們,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似乎在嘲笑,你爲何還不跪?
一聲聲跪下,似乎就在他耳邊響起。
可徐昊全當沒聽見,也不曾閉上眼睛,依舊直視道祖的天威。
他不是不願意跪。
他是絕對不會跪!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徐昊身上的白衣變成血衣,眉毛之中滲出雨珠般的鮮血,崩裂開的皮膚,同樣滲出令人膽寒的血液,骨頭緩緩出現裂紋,脊椎骨内如同湖海般的氣血,就像沸騰起來的岩漿,可那一身誇張的氣血,竟然無力遊走于體内。
氣血蛟龍好似霜打了茄子,被那誇張的氣勢碾壓的不敢站起身。
可他已然沒有跪下。
骨頭碎裂怕什麽。
金身破了又能怎樣。
隻要不殺死他,大不了回池重練,在煉個十八年,還是那雷霆閃爍的陸地神仙。
可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那天塌下來的氣勢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越來越重。
骨頭的崩碎聲接連不斷,徐昊此時也不再去想那麽多了,神魂與意志都忘記了要呼喊系統跑路的心思,僅保守一絲清明,頂天立地的站在台下。
他要告訴别人。
男人膝下有黃金!
沒道理成了修士,反而越來越不珍惜自己的尊嚴了。
而就在他全身骨骼盡斷,陽神崩碎的時候,道祖則用着慈愛面孔說道:“還不跪嗎,隻要跪下,你就能免除這種痛苦,興許本座還會收你爲徒!”
“不跪!”徐昊艱難的說出兩個字,鮮血幾乎是從嗓子眼裏噴出來的。
“不跪,那就去死!”
“那還真恕難從命,自從我習武學劍以來,就記得一個道理,我徐昊,武道在前,劍道在直,仙道在上,天道在心!
我!
跪不了!”
就在徐昊咬牙切齒的說完最後三個字……
他隻感覺,一瞬間。
靈魂都變得輕了,好像飛升了一樣。
可惜。
爽不過一秒。
他噗通一聲,就倒在地上了。
而倒在血泊裏的徐上仙,似乎還有一口氣才能暈過去,于是他喃喃道:“MMP……”
一群人看向高高在上的道祖,他們各自眼中都表含深意,可無論是他們,還是那位道祖,似乎都很詫異,此子暈倒之前的那三個字,到底爲何意?
方言嗎?
沒道理啊……
我們都不曾聽過嗎?
呂洞賓也不再裝模作樣的扮壞人,不顧徐昊滿身鮮血,将其扶了起來,感受着他體内的傷勢,不由得擔心道:“師尊,這可比七孔流血誇張多了,全身骨骼經脈盡斷,金身都被壓的跟渣滓一樣,陽神也七碎八裂了……”
“倒在我眼皮子地下,難道還能讓他死了不成?”老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紫袍道人嘿嘿一笑:“這是自然不能,不過他這模樣,就算體質非凡,想恢複也得有幾年的功夫,甚至還會留下隐患,師尊是不是得賞點什麽靈丹妙藥呀。”
“給你,這是七轉金丹和陰靈丹,你帶你小師弟去地府,找閻王要個陰氣最重的地方讓其養傷。
等他修成無上金身的時候,還能順便修成陰神。
否則憑借他這一身至剛至陽的雷霆之軀,還想修成陰神,做夢去吧。
就算他悟性不錯,能明白陽極至陰的道理,也能修成陰神,可到那個時候,西遊都結束了!”道祖随手扔出兩瓶丹藥,揮揮手便讓呂洞賓扶着他離開,前往地府。
一群人耳朵靈着呢,聽到小師弟這三個字,也明白了,道祖是真的要收他爲徒了。
不過他們這些做徒弟的也都深吸一口氣,似乎都在思考,若是當初道祖給他們這個考驗,他們到底會不會跪下?
也許……
早就聽聞道祖神通廣大,如同天道般的他們,肯定都會跪下吧……
呂洞賓沒走,又很爲難的說道:“師尊,我既然帶他去地府,肯定得在哪照顧他啊,那個經書……”
“先記着!”老子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紫袍道人果斷作稽,笑呵呵的抱着徐昊一溜煙的消失在昆侖山,随手一指劃開陰陽兩界,一步邁入陰風大作的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