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唐洛毫無誠意地敷衍了兩句，“還有什麽更多的線索嗎？”
施壬搖搖頭，該說的東西他都說的差不多了——那些“每天從噩夢中醒來”諸如此類的話，說出去了這個和尚估計也不會有半分同情。
“沒有的話，就去找出口。”唐洛說道，“說不定你這樣的人，不隻有一個呢。出去逛逛，搞不好還會遇到‘同事’，交流一下工作經驗什麽的。”
“嗯？”施壬一愣。
自從離開後，他就再也沒有進入過這個世界，對這個梳妝台也是避之不及。
跟鴕鳥一樣辦事，去肆意享受這個花花世界，從來沒有想到過，或許還有跟自己一樣的人。
這樣的事情，并非不可能。
既然梳妝台可以找他，爲什麽梳妝台不能找别人？
“走了。”一腳把旁邊的梳妝台踢成碎片，唐洛擡腿向外面走去——雖然很有信心這個梳妝台是假的，但萬一是真的呢。
還是先來一腳試探一下，避免尴尬的事情發生。
看着唐洛離開，施壬咬咬牙也跟着走了出去。
“哦，這裏就是你以前呆過的地方？”通過走廊離開了地下室，外面不是别墅，而是一處高門大院的陰冷房間中，唐洛轉頭問道。
“是。”施壬回答，聲音瞬間變得驚恐無比。
他擡起雙手，目光所及的地方，是一雙小小的髒兮兮的小手，幾分鍾前大概還玩過泥巴。
施壬雙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擡頭看向唐洛。
準确地說，是仰頭看着唐洛高大的身影。
“你變成孩子了。”唐洛的話打破了施壬的幻想。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一個真正的孩童，哇哇大哭起來。
身影尖銳刺耳，哭了幾聲，施壬幹脆地躺在地上，開始滿地打滾，似乎連性格也變回到了孩童。
唐洛無視了哇哇大叫的施壬，退出走出房間。
這是一處大宅子，幾進幾出，頗有古風，偌大的宅子中家具、花草俱全，甚至于連衣物都有，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在。
顯得極爲詭異。
拍攝什麽恐怖電影都不需要任何布景。
唐洛從緊閉的正門走出宅子，看見的卻不是什麽古色古香的街道，而是一條非常現代化的道路。
旁邊的路燈沒有發亮，卻相當醒目。
對面更是有着一家超市，好像是這棟宅子被丢到現代化的都市中，錯位的感覺極爲明顯。
“有印象嗎？這超市。”唐洛問道。
施壬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盯着超市看了好一會兒說道：“沒，沒有。”還抽噎着。
隻可惜是個狗都嫌棄的熊孩子，隻想讓人把他趕得遠遠的。
唐洛稍加思索，一躍而起，身子拔高，跳到了對面超市的樓頂。
這是一棟有六層的樓房，高度也有幾十米。
站在上面可以看到，這片地方的詭異之處。
并非是單純的一個古色古香的陰冷大院被丢到了現代化都市中，而是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場景被随意地擺放在一起。
就好像一個熊孩子在玩一款地圖編輯器，點到哪裏是哪裏。
“你看到了什麽？”施壬站在樓下的道路上大聲喊道。
“看到了一個人。”唐洛回了一句，再度一躍而起。
“喂！你等等我啊！說好的帶我一起出去的！”施壬吓得哇哇大叫，朝着唐洛離開的方向跑去。
幾個起落，唐洛落在了一個有着綠草地和塑膠跑道的操場上。
上面有個人在颠着足球。
“一萬五千一百九十九，一萬……”
那人一邊颠着球一邊數着數，對唐洛的到來毫無反應。
唐洛湊近觀察了一下，确定此人已經沒救，幹脆地揮手将其拍翻在地。
倒在地上後，那人抽搐兩下，好像一灘水一樣融入到了腳下的草地中，不留任何痕迹。
“沒什麽線索啊。”唐洛随意找了附近的制高點，再度起跳。
趕路方式非常簡單粗暴。
半小時後。
唐洛坐在公園的半截長椅上，臉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半個小時，他分别遇到了跟剛才颠球人差不多的人，已經沒救，随便碰一下就可以讓他們完全融入到這個詭異的空間中。
“你！你！你居然跑了！”
哇哇大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施壬邁着小短腿跑過來，張牙舞爪，一雙手還在亂揮，似乎要去揍唐洛。
唐洛自然是不可能慣着他的，一腳踹出去，把施壬踹了個狗吃屎。
施壬呆愣了兩秒鍾，說出了經典名言：“你敢打我，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嗯，退化的越發明顯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融入這個空間，成爲其中的一份子。”唐洛看着施壬說道。
施壬身子一抖，似乎清醒了一些，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大師，大師！救救我！救救我！”
這一刻，他無比理智，知道該抱哪條大腿。
“你有什麽發現嗎？比如出口什麽的。”唐洛問道。
施壬搖搖頭，剛才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找唐洛身上了，哪有時間和去找什麽出口。
況且，這也不是想找就能夠找到的事情。
施壬連連搖頭。
“廢物，要你有何用！”唐洛理直氣壯地罵道，反正他實力強，施壬也打不過他，隻能憋屈地承認。
罵完後，唐洛稍加思索，果然還是要用原來的辦法。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才是他玄奘大師的手段。
“行吧。”
唐洛站起來，抓住施壬提起來，把鞋子收了回去。
既然找不到出口，那就把這個地方整個砸掉，不就可以出去了？
我唐洛苦心孤詣，修煉這麽多年是爲了什麽？
不就是爲了在這樣諸如各種陰謀詭計的困境、困局中硬生生莽出一條血路來？
莽，莽穿眼前所有的阻礙，那就沒有阻礙了。
擡腿，落下，管你這是什麽法寶的複雜内部空間，貧僧連法寶一塊踩碎，也就困不住了！
随着一聲轟鳴巨響。
地龍翻滾，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就在這時，一聲咆哮蓋過了唐洛弄出來的動靜。
帶着無盡的憤怒，唐洛腳下的大地，隐約浮現出一張巨大面孔的輪廓。
唐洛踩下的地方，恰好是那張面孔嘴巴的位置。
或許是因爲唐洛腳踩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爲嘴巴故意張開。
唐洛腳下出現了巨大的黑色空洞，在施壬驚恐無比的尖叫聲中，将兩人吞沒。
……
廣袤的海洋。
一望無際，徹底遠離了陸地的海面上，一座小島孤零零地“伫立”着。
無論是最精細的地圖，還是監控衛星的圖像上，都不存在這座小島的任何痕迹。
這座小島在這裏，不在“人間”。
島上的樹木頗爲豐茂，茂密的叢林中，隐藏着一棟小屋子。
小屋子很簡單，隻有一層，四四方方，有着一扇門，一扇窗，還有延伸出去的屋檐。
大概是爲了應對時不時會來一陣的風雨。
周圍的植物雖然茂密，卻完全沒有影響到小屋子，讓其頗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真正的避世隐居之地。
比終南山那種還會漲價的地方好多了，這年頭，就算想要避世隐居，也需要錢啊。
當然，從難度而言，要在大海上找這麽一個恰到好處的小島隐居，要比上終南山難多了。
小屋中的陳設也非常簡單。
一個蒲團，一張桌子，一張床。
蒲團上，盤膝而坐一個看似仙風道骨的老者。
老者有着一頭白色的頭發，随便挽了一下，顯得很是淩亂。
雙手放在膝蓋上，穿着的紫色道袍一鼓一收，玄妙的律動着。
而老者的額頭上，有一縷泛着些許光芒氣息，如同一根細線，将他與面前懸浮之物相連。
懸浮之物，乃是一片不足巴掌大小的鏡子碎片，模樣乍看之下跟普通的鏡子碎片無異。
但有黑白二氣流轉其上，不是凡物。
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老者的舉動，似乎是在以自身的力量溫養、淬煉此鏡子的碎片。
老者的面容，看上去極爲疲憊，皺紋非常明顯，嘴角聳拉下去。
給人的感覺像是那種剛剛從搶救線上救回來一樣，也沒有幾年好活一樣憔悴。
所以才說看似仙風道骨，其實已經是空中樓閣。
随着氣息一點點流轉，面前原本靜止不動的鏡子碎片突然一震。
老者猛地睜開了眼睛，雙眼之中全是血絲還有狂喜之色！
十年了！
整整十年！
他幾乎是日夜淬煉、溫養着鏡子殘片，一身實力非但沒有寸進，還在不斷地下降，就是爲了真正祭煉成功，成爲這面鏡子碎片的主人。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年的時間，幾乎可以說毫無反應的鏡子有了變化！
意味着，他即将成功，一旦成功，所有的付出都會得到回報，更大、更爲豐富的回報。
因爲這面鏡子叫做陰陽鏡。
陰陽鏡，《封神演義》中鴻鈞的的靈寶，分寶岩上賜予元始天尊，元始天尊又賜給了十二金仙之一的赤精（子）道人，後傳于殷洪。
有陰陽兩面，陰面爲黑，陽面爲白，黑是死，白是生。
照一照，生死立判。
一旦成爲了此法寶的主人，那他……
老者臉上的笑容已經無法掩飾住。
他看見鏡子開始抖動起來，抖動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沒等老者笑容收斂，鏡子上面出現了一道道裂痕——破碎！正在破碎！
“不！我的陰陽鏡！”
老者好像破碎的不是鏡子，乃是他自身一樣，發出凄厲無比的咆哮。
随着的這聲咆哮，不足巴掌大的陰陽鏡殘片轟然炸裂。
狂氣席卷了整個小屋。
小屋在一瞬間被摧毀，化作粉末消失，一道狂暴的氣息沖向雲霄，仿佛要把天都捅破。
“出來了。那個請問下，這裏是哪？”
唐洛看着眼前目光呆滞的老者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