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與官員所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那官員精神一振,如此稚賊,勾通或者不難,或可以言語勸說放過自已。那官員忙大聲叫道:“寨主,寨主,本官乃是颍川荀氏族人,今日從貴地路過,被邀上山,肯請寨主看上颍川荀氏的面上,放過本官可否。颍川荀氏必有厚報。”
那白袍寨主一驚,忙從識海中驚醒,又将手中的竹卷一抛,大步走上前來問道:“什麽,閣下是颍川荀氏的族人,未知閣下高姓大名?啊,周倉,裴元紹,速速松綁。”
劫人的兩名惡形大漢,連忙上前松綁。那官員松了口氣,正了正衣冠,深深的拜道:“本官荀攸,字公達,未知寨主知否?”
那寨主又是一驚,連忙上前攙扶起官員,叫道:“啊呀呀,竟然是公達先生,義忠于汝南、雒陽時多聞公達先生之名,不想今日竟沖撞了公達先生。義忠失禮了,失禮了。”
“義忠?莫非是汝南召陵的豪傑朱勉,朱義忠?”那官員驚問道。
白袍大将羞愧的搖頭道:“朱勉乃是無名之将,哪裏敢稱汝南豪傑,羞也,羞也。公達先生,還請入廳一談。”
朱勉請荀攸入廳安坐,又命人上得酒食,二人邊飲邊談。荀攸問道:“前時曾聞義忠于袁公路麾下爲将,更于雒陽南部三關硬阻汝南韓明遠的十萬大軍。雖然不幸戰敗,但世人皆以汝爲當世良将。爲何義忠如今既不在韓明遠麾下,又不複歸袁公路麾下,卻在此地落草作甚?”
朱勉搖頭歎息道:“義忠之事,一言難盡。袁公路難成大事,韓明遠與我有怨。義忠一時無處可去,隻得借此落草暫避。不知公達先生爲何不在長安陪侍天子,卻回颍川作甚?是奉诏出使關東麽?”
荀攸歎道:“先時董卓爲亂朝綱,攸與議郎鄭泰、何颙、侍中種輯、越騎校尉伍瓊等人商議除董。因事未成就被人發覺,于是被收入獄。何颙憂懼自殺,倒是攸言語飲食自若,又恰好碰上董卓被殺而得以免罪。本要棄官返歸,又被官府征召,升遷爲任城相。彼時因青州黃巾爲亂兖州,所以沒有赴任。後來攸見蜀漢地險城堅,百姓生活殷實,于是請求擔任蜀郡太守。又因道路不靖,停駐在荊州數月不前。至今方思返鄉,不想卻與義忠相識。”
朱勉奇怪的問道:“益州牧劉焉入蜀不久,就以米賊作亂阻隔交通爲由,從此中斷與朝廷的聯絡。天下諸侯讨伐董卓之時,劉焉也拒不出兵,保州自守。初平二年,劉焉更造作天子乘輿車千餘重,意欲稱帝。”
“犍爲太守任岐及之前平亂有功的校尉賈龍,在趙司徒彥信公的遊說下起兵反劉焉,彥信公又奉命率軍進益州,但因賈龍等被劉焉擊殺,于是撤軍。此時的益州幾乎是劉焉的獨立王國,公達先生此去任蜀郡太守,不是羊入虎口麽?”
荀攸歎道:“此事以敗,攸也不怕說出。數月前劉焉曾向朝庭稱病,讓朝廷将其子奉車都尉劉璋從長安派往益州去。朝庭認爲這是收回益州的大好時機。而我亦有心效仿劉焉據有益州之地,以觀天下大勢。或出兵東向,或出兵北向,雖不能兼并天下,亦能割據一方。隻是劉焉稱病隻是詐言,劉璋一入蜀,他人又不得入了。此策落空,已成紙上談兵也。”
朱勉聽後,面色陰晴難辨,良久方道:“我青年時,曾經與人護送恩主龔彰公的靈柩入蜀,彼時也是黃巾爲亂,道路受阻。後來尋覓多時,終能入蜀,所以深知入蜀之小徑。伏牛山中,我亦有兵卒近千,大将兩員,或可護送公達先生入蜀。未知公達先生此時尚有入蜀割據一方的雄心麽?”
荀攸目瞪口呆的望着朱勉,自已本來早熄的割據之心,不想又被眼前之人挑起。思慮良久,荀攸拍案叫道:“義忠若肯助我入蜀,與劉焉一争益州之地,荀攸感激不盡。日後若能成事,吾願與義忠同領益州之地,吾隻掌政事,必叫義忠盡掌益州之兵事也。”
朱勉大喜,當場就與荀攸設案盟誓,同入蜀中謀取大事。
高覽叫道:“文兄,上黨、河内、颍川、陳國、梁國之戰已經大戰良久,你到底是北上還是東進,好歹也要給我一句實話啊。日日躲在荥陽算什麽事。空讓我等兩萬餘人在此日夜焦慮不安,卻是何顧?”
文醜不緊不慢的說道:“主公多曾勸說你我,爲将者除了持勇之外,還要多思少燥,日後才能委以方面大任。你不見汪洋乃是後進小子,卻早已獨鎮西河三郡之地數年之久。然而你我二人才剛剛算是一方的鎮守大将。如今荥陽的位置極好,東進可取空虛的兖州之地,北上可襲攻打懷縣、山陽二城的袁紹之後。隻是倒底是東進還是北上,卻叫我一時想不明白。”
高覽聽了白眼直翻,叫道:“袁紹名重天下,他才是主公的生死大敵,自然是以攻襲袁紹之側後爲首重目标了。不然的話,河内失守,我等又将與西河失去聯系。并州的上黨與太原兩郡,也将落入袁紹之手了。”
文醜長吟道:“袁紹是嗎?可是我總覺得,主公應該更加忌憚兖州的曹操才是。”
高覽白眼又翻,叫道:“那就直接東進,攻取空虛的兖州之地好了。”
文醜歎道:“我亦想攻取兖州之地,但是河内兵少,還能支持多久卻是未知之事。若是被袁紹占得了河内之地,并重新沿河布防,我軍隻怕會數年都難入河北之境了。”
高覽不奈的叫道:“向東不成,向北又不成,幹脆你我就此分兵,我東你北,兩面并重好了。”
文醜歎道:“我部隻有兩萬餘人馬,一旦分兵,在東在北皆難成定局之勢,最多隻能迫使袁紹、曹操退兵罷了,實在做不到擊敗任意一方之目地。”
高覽被文醜氣得哇哇大叫,“那也總比在此什麽也不做要好吧。”文醜不應,高覽最終還是無可奈何。
曹操聽聞韓易領兵将要接近,而颍川的夏侯惇,梁國的曹仁兩路兵馬皆敗,無奈之下隻得引兵撤退。當韓易來到陳國,見到入眼之處滿目蒼夷,郡縣殘破,百姓流離,陳國一郡隻怕又喪命數萬人了。而颍川、陳國、汝南三地的兵卒也喪生萬餘之衆。
韓易頓時勃然大怒,喝令汝南郡各縣盡快向陳國輸送糧食。又令陳國相韓馥盡快恢複好陳國各縣的安定,好給予陳國百姓一個安定之新年。自集合三郡五萬大軍,進入陳留郡中,繼續追擊曹操所部,直至外黃。
陳留太守張邈見韓易領兵入境,大恐之下領兵屯于雍丘。韓易怕張邈相助曹操,領兵斷已糧道,于是暫退襄邑,并遣使責問張邈借道曹軍之罪。張邈一向與曹操交好,并無從解釋,隻是一味的善言勸和。
反倒曹操見張邈領兵助已,心下大安,于是領兵複來,卻不與張邈合兵一處,隻在北方與雍丘做掎角之勢。韓易大怒,令車臘領兵萬人防備張邈,自領大軍前往襄邑之北的蓼堤,與曹操軍大戰。
襄邑在陳國北五十裏處,有惠濟河從境内通過。春秋五霸之一的宋襄公曾在此建立霸業,死後葬于此地。
襄邑爲此時中原之地的紡織中心,陳留一郡的财帛收入多出此縣。而曹操大軍所在的蓼堤,又稱蓼堤嶺,堤生蓼草遠望如嶺故而得名。蓼草又正是布匹靛青染料的重要原料。此戰過後,不知襄邑可否還是中原的紡織中心。
曹操領兵與韓易在堤下相遇,七、八萬人馬就于堤下對峙起來。韓易出馬大喝道:“曹孟德,我與汝曾共約讨伐董卓,今日董卓餘黨未除,你卻舉兵來犯我州地界,行如此無義之事,卻是何道理?”
曹操亦出馬大笑道:“韓明遠,我本以爲你是忠義之人,然而你卻三番兩次的與董卓議和,卻對讨董的同盟勢力大加侵犯,更逼淩盟主。曹某身爲讨董同盟的一員,不得不對明遠大加的聲讨與懲戒。”
韓易恥笑一聲,叫道:“曹孟德,讨董同盟可與我韓易無關,你與我共約讨伐董卓卻是在雒陽之事了。在某看來,袁氏、董卓乃是一丘之貉。如今你卻以此由來侵犯于我,實在令人大失所望。”
曹操大笑,正欲再言說什麽,可是韓易已無心與曹操作口舌之争了,回身厲聲叫道:“誰人與我擒此曹瞞。”
一将應聲而出,乘黃骠五花班點駒,持古月象鼻刀直奔曹操而去。韓易視之,正是帳前護兵都尉許褚是也。曹操吃了一驚,不等回轉,一将手持雙鐵戟越衆而出,截住許褚厮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