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自得意滿的大笑道:“韓易命你來我處出使,可是求饒來的?”
呂範微微一笑,說道:“非也,範來陰陵是專替主公爲袁公吊喪而來。”
袁術面色一沉,頓時不悅的冷哼一聲。閻象知機的站出怒喝道:“大膽呂子衡,身爲使者竟如此的無禮,大言咒罵我家主公,韓明遠便是如此的管束部屬的嗎?果真是個狂勃老革,當了朝庭的征東将軍也不改本色。”
楊弘也大笑道:“呂子衡,身爲使者喜用大言震怖欲說之人,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我家主公乃是英明偉岸之賢主,非一般大言可以說通的。韓易遠令你前來出使,不外乎是想召回被我軍團團圍困住的兩萬大軍。然則想要回這兩萬大軍也不是不行,但必須付出點代價方可。”
呂範大笑道:“我笑袁公死到臨頭,還是不改舊時的脾性,袁公莫非真的認爲我家主公奈何不得你了?”
紀靈大怒,當即撥劍就欲前來斬殺出言不遜的呂範。袁術急止道:“且慢,呂子衡既是說客,我這主人怎麽也要讓說客把要叙說之言痛快的說出,方才将其斬殺,以示其的言辭并不能夠打動于我。不然,他人不知,還認爲我袁術竟會懼怕一個小小的說客。”
呂範拜道:“多謝袁公的大度。”
袁術舉杯相敬,示意洗耳恭聽。
呂範不慌不忙的拜道:“自讨伐董卓以來,關東之局勢已明,能夠争雄于關東者,除了我家主公與二袁、曹操以外别無他人。如荊州劉表、徐州陶謙及幽州公孫瓒,皆尾附于他人以爲臂助,自身則難成大事。然而袁公與本初公向來不合,曹操又與本初公一向行得極近。袁公若無我家主公在爲你抵擋此二人,袁公自思可能于九江安坐否?”
袁術大笑道:“所以你家主公意欲歸附于我,做我袁公路的北方屏障?”
呂範亦大笑道:“我家主公曾言,當年即想保全西河之地,又想占據中原,才不得已據有司隸三郡之地,想将兩地聯接一線。但如今看來,實在得不償失,不如棄了司隸三郡之地,專意經營揚州之地好了。西河若是實在不保,以徐州一地相換,也是不錯的選擇。”
袁術面皮直跳,大笑道:“韓明遠倒是打得好謀劃,難道他不知揚州有我據有,徐州有陶恭祖在彼麽。”
呂範笑道:“我家主公曾言,不棄司隸三郡之地,袁紹将三面皆敵,必會如芒在背,會視我家主公爲生死大敵。然而去了司隸之地,并州的張揚與幽州的公孫瓒當不放在他的眼中才是。而兖州的曹操,若讓他獨鬥我家主公,隻怕他也不甚願意。無了袁紹的主持,荊州的劉表嘛,隻怕更不願意理會豫州之事了。”
“棄了司隸三郡之地,我家主公将會增加五萬餘軍,先時我家主公隻以五、六萬人馬,就迫得袁公惶恐不安,意欲領兵南渡。想必再增加五萬人馬,以朝庭所任揚州牧的大義名份,袁公一軍距離敗亡之日也就不遠了吧。而徐州的陶恭祖不過一老朽爾,若敗袁公,他隻怕會望風而降吧。”
袁術面色陰沉,舉着酒杯的右手微微的不斷顫抖,問道:“我若放過韓明遠的兩萬兵馬,他會如何?”
呂範說道:“我家主公當會收拾大軍,北上攻擊背義的曹操。隻要占據了兖州之地,袁紹在我家主公、公孫瓒與張揚三部的打擊之下,隻怕會快速的敗亡吧。至于袁公,隻要安于揚州之地,老實本份。我家主公在定鼎天下之後,将會如對待窦融一般,征辟袁公入朝爲三公之一,繼續袁氏五世、六世、七世的三公之尊貴門楣。”
袁術勃然大怒,将酒杯擲于地上,大喝道:“大膽狂勃的韓明遠,把吾袁公路視做何等樣人了。我今日就放歸韓明遠的兩萬人馬,看看他舉十萬之衆前來伐我,我袁公路懼是不懼。來人,将呂子衡驅走。”
袁術的言語颠倒,直叫衆人莫名其妙,紀靈卻不管許多,直将呂範驅離大殿。楊弘問道:“主公,你這是……”
袁術大笑道:“韓明遠既然如此的小觑于我,我便讓他徹底的小觑好了。韓明遠将這揚州之地讓于我,我便安守這揚州之地也不錯。暫時退出這天下之争,坐看天下鹿死誰手。說不定在北方各家苦鬥經年之後,反而讓我袁公路最後占得便宜,亦有可能。”
“主公之策大妙,我等可先據守江東之地,坐視中原河北大戰,待他們鬥得你死我話之後,我軍再養精蓄銳,效仿楚項揮師北伐,一舉鼎定中原大局。”楊弘,閻象等人紛紛大贊袁術的遠見。
隻見紀靈返回大殿複命,袁術又道:“紀靈,令你率三千鐵騎,乘陸駿未返廬江之時,速去舒縣包圍孫堅的家小,索取孫堅遺物。”
紀靈一怔,不解的問道:“主公,不知末将要去索要何物?”
袁術撫須遲疑的說道:“聽聞是孫堅在雒陽所得,吾亦不知是真是假。你隻說是孫堅的遺物,孫氏作賊心虛,又無能護得此物,定然會老實的獻出。”
紀靈應令而去,袁術自思道:代漢者,當塗高也。此谶言在十數年前初流傳之時,叔父、族人莫不以爲天命在我。但這兩年來,我數次大敗,己然有些懷疑此谶言的真僞來。不過昔日的漢高祖皇帝也曾連敗于西楚霸王項籍之手,卻屢敗複起,正是因有此物在手。我若取得此物,說明天命真的在我。若是取不得,窦融的選擇,未嘗不是明智之舉。
廬江舒縣城外孫氏莊院,孫策乘馬持槍指着包圍而來的袁術大軍,怒氣勃發的大叫:“袁術賊子欺人太甚,吾之亡父哪有什麽貴重遺物。”
紀靈冷笑道:“我家主公既然說有,那自然是有的,不然我領三千鐵騎前來作甚?孫郎還是老實的交出爲好,不然,哼哼,紀靈可不再顧念昔日曾與孫破虜之間的交情了。将你孫氏一族全部捉去陰陵城交由主公處理了。”
孫策大怒,當即就要單騎沖陣直取紀靈,突然身後有一個十歲小童怯生生的叫道:“兄長,母親大人喚你回去。”
孫策隻得狠狠的盯了紀靈一眼,策馬奔回府中。孫策一路奔至内院,隻見兩名三旬婦人領着數個大大小小的孩童,焦急的眺望,這才跳下馬來,跪地叫道:“母親,二娘。袁術賊子兵馬雖衆,但孩兒不懼。還請二老于府中安坐,待孩兒殺退了袁兵再說。”
此兩名婦人正是孫堅的正妻與平妻,兩婦人乃是吳中吳氏的親姊妹,一同嫁于孫堅爲妻,不分尊卑,照常與家中那般相處。
大吳夫人雙目含淚,手撫大兒之首,說道:“我兒再是骁勇,能鬥三百人,還能鬥三千人乎?你父早逝,家中無有主心骨。好不容易等到你十八歲快要成年,怎能讓你重蹈你父覆轍。罷了,罷了,那物不過是區區的一件死物,再保留下去隻會給我孫氏遭災,帶來不了半點的好處,讓予袁術也罷。”
孫策狐疑的随母親來到内室,取出一個布包,展開一看,頓時驚駭莫名,不想家中竟還藏有此物。
大吳夫人在與孫策述說了此物的來曆後,泣道:“你父就是因爲此物在手,才會生出争奪天下之心。然而孫氏德薄,你父在得到此物數月之後便就逝去,可見終究無福享有此物,亦與天下無緣也。我兒速将此物送出,可免我孫氏今日滅門之災也。”
孫策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廬江太守陸康曾數次前來我府中探問,是否也是爲了此物?”
大吳夫人一愕,問道:“我兒爲何會如此作想?他不是應豫州的韓征東之請,專來看顧我等日常之缺的麽?”
孫策癟癟嘴,說道:“那可不一定,也許他亦是專爲韓易前來探察此物消息的。”
大吳夫人一驚,本欲在孫策獻出此物之後,就命他前往汝南投奔韓易,若是韓易也心懷不軌,那該如何是好。
孫策不情不願的将此物送出,紀靈接後一觀,亦是大驚,這才知曉主公爲何會令自己統率三千鐵騎前來廬江了。若是自己決斷,隻怕三萬人馬都嫌少。
孫策望着紀靈遠去的背影,狠狠的說道:“袁術,紀靈,今日之仇,我孫伯策暫且記下了,他日定有厚報之時。”
第二日一早,孫策就單騎匹馬望汝南而去。一路尋問,終于在汝陰截住了韓易大軍。
孫策在見到韓易之後,頓時哭拜于地,叫道:“袁術賊子欺人太甚,竟然以大軍逼臨我孫氏的孤兒寡母,更強奪了亡父的遺物。肯請韓叔父念在我父在生前與您深交的情份上,借侄兒五千大軍,讓侄兒尋袁術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