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弘偷瞧了袁術一眼,袁術對于戰敗之事毫不在意,顯然氣度非凡,并非小氣之主。心下十分滿意,于是繼續說道:“曹操的兖州之地夾雜于主公等群雄之間,四面騰挪不開。必會擇一方向發狠的進攻,争取迅速闖出一條闊路來。”
“冀州的袁紹對曹操有恩,曹操在短時之内必不會與其爲敵。然青州殘破,取之無用。徐州有備,曹操欲攻徐州,必經豫州的沛、魯之地,韓易是否同意,也是難說之事。所以此三地皆非曹操之目标也。而揚州的主公又遭至韓易軍的攻打,他若插手,不說地緣,又如何争得過近在咫尺的韓易呢。因此隻餘豫州的韓易一方可以攻打了。”
“然而韓易之轄地,從并州的西河直至豫州的汝南,直如一條長蛇之狀,相互救應很難即時。韓易在對付董卓與李郭之輩時尚好,但若對付曹操,卻是破綻百出,首尾難顧也。曹操隻需攻占颍川、河南,韓易就如擊成兩斷的長蟲,難有做爲也。更何況韓易傾巢而出,正是曹操強襲其地的大好機會,曹操如若得知,又如何可能放過。”
袁術還是猶疑不決,說道:“隻怕曹操顧及與韓易的交情,不會進攻韓易。”
楊弘大笑道:“主公,此時可是在争奪天下,可不是如小兒女般過家家,曹操又豈會因爲交情而放過韓易。”
袁術擊掌叫道:“不錯,不錯,你說的不錯。傳令,讓韓胤出使兖州,勿必叫曹孟德動心不可。全軍移至陰陵,用壽春城來吸引韓易小兒的注意,好讓曹孟德有可乘之機。隻是韓易軍頗銳,何人可留守壽春吸引于他?”
謀士閻象大叫道:“主公,某可保舉一人,隻需主公撥給萬人之軍,三萬石糧草,定叫韓易小兒困頓于壽春城下數月無所做爲也。”
袁術喜道:“哦?何人有此之能?”
閻象說出一人,頓叫袁術眉開眼笑的歡喜起來,說道:“此人雖然對我無用,但以萬人之軍、三萬石糧草就可助我阻止韓易軍的東進,此舉大妙。”
韓易一軍的出動,不旦讓袁術不安,就連冀州的袁紹也十分不安,袁紹召集諸将與衆謀士計議,說道:“我弟屢次意欲挑戰于我,卻都被孟德所敗。現如今韓易小兒乘我弟戰敗之時,發兵攻擊于他,我弟勢必難以久持。若被韓易小兒取得揚州之地,隻怕于我不利。諸公可有何妙策阻止韓易小兒?”
冀州别駕沮授微微一笑,拱手禀道:“明公,韓易小兒其心太貪,在短短時間内就插手冀、并、青、幽、司隸諸州事,如今又進攻袁公路的揚州之地,早已遭至衆人所忌也。李郭因韓遂、馬騰之故,一時無法抽出手來。但明公卻因公孫瓒已經兵退,卻有大把的良機可使。”
袁紹喜道:“公與請試言之。”
“韓易小兒之領地,形如長蛇之狀。豫州之地有韓易小兒本人坐鎮,可謂銅頭;西河有汪洋的數萬胡騎在彼,可謂鐵尾。然河南之地卻人煙稀少,隻有高覽部萬人坐守,雖有山關河流之固,卻是腐腰也。明公可命曹孟德領一軍攻取河南、陳、梁、沛等地,再請荊州劉景升取颍川、汝南等地,韓易小兒必會再度首尾不能相連,手足大亂。”
“明公再遣兩軍,一軍攻上黨取太原,一軍攻河内取河東,如若迅速,可在汪洋一軍從上郡回返西河支援前,取得此四郡之地。有呂梁山脈可做阻隔,南匈奴胡騎再強,也無發揮之餘地也。隻要明公擊敗了韓易小兒之後,再以勸解收買,汪洋部的胡騎将盡爲主公所有也。”
袁紹大喜,忙令使者前往曹操、劉表處求軍,并将麾下的十五萬大軍分成數支,令外甥高幹領兵三萬,并張郃、郭援等将出毛城攻打壺關,自領兵五萬取河内。又恐公孫瓒複來,于是令顔良、崔巨業等将,領兵兩萬于河間、安平國防備,又令鞠義領兵萬人直取中山,再令大兒袁譚領兵三萬出清河國攻平原郡田楷、劉備,準備奪取青州一事。剩餘萬人則交由審配留守邺城。
荊州之地剛剛平定,尚有許多郡縣還未服從,劉表接信之後明面上同意,暗地裏卻隻是派遣了數千人在颍川、汝南邊界搖旗呐喊,卻未侵入豫州地界一步。而曹操接信之後,心中卻頗爲難決,也聚麾下文武于議政廳中商議。
曹操說道:“前時徐州的陶恭祖無故前來攻我,我本欲在今、明兩月起兵攻打徐州,以做報複。并取徐州之糧響供養兖州之兵馬。不想袁本初與袁公路兩方都遣使前來求兵相助,叫我攻取豫州的韓明遠。這叫我十分爲難,不知諸君有何見解。”
夏侯敦叫道:“孟德有何難決之處,陶謙老賊無故攻我,咱們攻回去便是。豫州韓明遠人品不錯,曾在讨董之時與孟德共約攻打董賊,隻是因故而未能成事。他最近又沒有得罪我們,我們既在兖州自立,何必又再去聽從袁本初之令行事。”
曹仁亦道:“元讓,主公志在天下,豫州韓明遠遲早都是主公之敵,早攻晚攻都是一樣,何分人品與罪過之事。近年常聽聞豫州韓明遠極擅兵事,我亦有心與之效量一番。隻是豫州之地相來豐足,兖州卻是有些貧弱。若是幽州公孫瓒複來,袁紹突然退兵,袁術又力不能支,卻叫我軍直面韓明遠的反撲,必成兩虎相争之勢。兖州隻要被豫州拖上數年時間,隻怕反成了擊敗公孫瓒的袁紹口中之食了。所以某認爲,主公還是依照前議,攻取徐州爲上策。”
夏侯敦是曹操麾下的首将,曹仁又是曹操之族弟,二人的意見基本就代表了衆将之意。曹操聽了諸将紛紛表達了各自的支持後,面上雖然贊許,心内卻不以爲意。
又見荀彧、程昱、戲忠、邱瑞等數人閉目不言,心下已有計較。于是說道:“諸君之言甚善,隻是最終攻誰,吾一時還不能正式決斷,還望諸君先返軍中整備兵械,聽吾之令準備出兵之事。”
諸将告退之後,曹操望着眼前安坐不動的四人笑道:“文若、仲德、志才、吉玉,汝四位尚有何事教吾?”
隻是其他三人都把眼光望向了邱瑞,卻叫邱瑞十分的不自在。邱瑞心知必是因已與韓易有兄弟之親,所以三人有所顧慮罷了。先前衆将一時沒有想起,眼前這三個精細鬼卻心細如發,有自已在坐,他們恐怕不會吐露什麽。
邱瑞于是肅容說道:“某與義忠賢弟自出汝南時,未知天下之人物中有誰,隻知在汝南唯有袁紹與袁術二人天下知名。因爲同爲汝南人,于是與義忠賢弟分投在二袁麾下,并約定無論誰人日後富貴,必不忘提攜另一人。隻是某在袁紹處所見,袁紹此人言過其實,不值得某的效忠,于是某便棄袁紹投在了明公麾下。”
“明遠兄長與我在幼時雖然關系甚好,其勢力現如今也算是天下間曲指可數之勢。但某素知明遠兄長自小便沉默寡言,不喜與他人深交。你若不去尋他,他決不會前來尋你。以他的性情必難得到天下王佐虎熊之才相助也。隻從傳聞中的豫州各階官吏之名中便可以看出,所用之文士武将皆尋常人也,因此其決非是平定天下之人。”
“某要輔佐之人,必是可以平定天下之人,而不是雖雄霸一方,最終卻身死軍滅之人。在某的心裏,明公便是注定平定天下之人。明遠兄長之利害,決不放在某的心裏。況且某的亡父有言,某之官位爵位一日不超明遠兄長,亡父便一日不得瞑目,是以某是不會投在明遠兄長麾下的,亦不會爲他考慮。隻會在他軍敗被擒之後,方會爲他求情。”
戲忠眉頭古怪的一跳,拍手笑道:“好個明辨事非,恩怨分明的邱吉玉,隻是你若爲明公作想,不叫我等生疑,還請暫避如何?”
在曹操善言安撫下,邱瑞強做無事狀,起身拜别而退。不說邱瑞心情煩悶的離開議政廳,隻說戲忠在邱瑞走後,就冷笑一聲,說道:“亂世之中,分投兩家之父子、兄弟數不勝數,但在面對敵營中的至親時,依然與之反目相向,甚至比旁人還要嚴厲數分,以示無私。今見邱吉玉非忠義之人也。”
“哦,這如何說。”曹操不解的問道。
戲忠笑道:“在某看來,天下間能與明公同時有能力平定天下者,除韓明遠無一人也。邱吉玉卻對韓明遠之能之勢不屑一顧,可見他隻是以假言哄騙明公,想打消明公攻擊韓明遠之心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