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積看了二童一眼,啞然失笑,艱難的說道:“二位朱氏賤奴,來此貴幹啊?”
朱偃大怒,舉鞭就欲上前抽打,朱甯忙止住,問道:“我二人雖然不屑韓易的爲人,也無心認其爲父。但從血緣上來說,卻仍舊是他的子嗣。你身爲其下屬,卻對我二人如此不敬,看來韓易果真如舅父所說的那樣,是個抛妻棄子的卑劣小人。”
方積裂嘴一笑,說道:“世人有罵主公是狂勃痞革,有罵主公是嫯閹遺醜,還有罵主公是下賤的螟嶺贅婿子。可就是不聞有抛妻棄子的卑劣小人一說。看來朱勉哄騙你們二人良多啊。”
“什麽,什麽?”朱甯、朱偃驚問道:“韓易什麽時候是贅婿子了?他不是邱氏的大兒麽?他不是爲了發達,而棄用了祖輩的邱氏,而冒姓先秦時的姬姓韓氏麽?”
“哈哈哈。”方積不由放肆的大笑道:“不想朱勉竟然還有這等潑人污水的本事啊,方某倒是小瞧了他。喂,喂,叫你呢。某依稀記得你是朱氏的仆奴出身吧?韓易是什麽人,你應該也清楚,爲何不與兩位朱公子說說?”
朱甯、朱偃盯着那名親兵叫道:“倒底是怎麽回事?韓易究竟是何種樣人?”
那名親兵手足無措的跪地吱唔道:“家主有言,不許我等仆奴私下說起那人之名之事。兩位小公子,還是不要逼迫小人了。”
朱偃大怒,舉鞭叫道:“你敢不說,我一鞭打死你。”
那名親兵膽顫心驚的,半響無語,最後幹脆兩眼翻白,暈死了過去。朱偃大怒,就要舉鞭去打。朱甯忙阻住了他,說道:“仆奴既不敢說,想必我已猜知了一些。方……還是由你來說吧。偃弟,先助我放人。”
說着二人上前将方積身上的繩索解下,又扶着坐好,喂食了湯水之後,再準備好好的聆聽。方積這才開始訴說起韓易的前半生來。
最終說道:“主公雖是螟嶺嫯婿子出身,然而卻毫不自甘墜落,奮發向上。在短短數年時間,就成爲漢室的輔國将軍、召陵侯爺與汝南太守。更使雄霸天下的惡賊董卓畏其如虎,曾經美名聞天下的袁紹、袁術聯手與董卓這滅族仇人一道對付主公,可見主公于天下之威勢也。主公果真不愧爲大漢的輔國将軍之名。”
朱偃聽後,氣恨的一鞭将腿粗的死牢木柱擊斷,叫道:“舅父如此的污陷父親,不叫我父子三人相認,這是何種道理?難道真的想叫我們也做那朱氏的傳種工具麽?”
朱甯勸阻朱偃道:“想是舅父心疼母親的差點被殺,又恨及父親的發達氣死了外公,方才胡亂的編排父親之惡。”
朱偃想想日夜傷心難過的母親,惡言一時也說不出口來,隻得将鋼鞭一摔,問道:“大哥,你說咱們當如何?”
朱甯深思一會後,說道:“父母之事,咱們作孩兒的不能随意置啄,但瞧母親的态度,想來是後悔從前之事了。既然如此,咱們也應該順從母意,親近父親才是。”
朱偃叫道:“可是舅……朱勉出兵去奇襲父親了,父親豈不是有大難了,我等現去救他?”
朱甯笑道:“父親有大軍在旁護佑,舅父去奇襲也隻能是小勝父親罷了,哪裏用得着咱們去救。況且咱們才十一二歲,在亂軍之中又能做甚?還是容後再說吧。”
方積歎道:“隻可惜兩位公子年歲太小,手中無有兵權,不然的話,可乘朱勉不在,而乘機奪關。叫朱勉被困于大谷關與主公大軍之間,其軍必敗也。”
朱甯聞言後,突然一踢地上的那名親兵,問道:“舅父出城了,又是誰人在守關城?可是荀正?”
那親兵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朱甯笑道:“阿偃,鋼鞭侍候,先從腿骨敲起。”
那親兵一個激靈,慌亂爬起叫道:“小公子饒命,小公子饒命。留守關城的正是荀正。”
朱甯笑道:“那荀正向來不服舅父爲大谷關軍主,加上袁術的敗逃九江,荀正此時正在彷徨不安之時,父親既然威名甚大,正是勸降的好機會。方司馬,你可在此稍候,我兄弟二人去去就回。”
方積驚道:“二位公子,你們年歲尚小,怎能輕易犯險……”
朱甯右手一揮,說道:“正是我二人的年歲尚小,荀正才會不防。你放心,小子自有道理。”說完,把地上的親兵拉起,直出死牢。
來到外間之後,朱甯對那親兵說道:“舅父若勝,其上還有主公,我父親之生死将不能料定也。可是我父若勝,又有我二人在此,舅父必然安然無恙也。所以你當助我行事,不然無論誰勝,我亦必殺你。”
那親兵一顫,哭嚷的叫道:“二位小公子,你們爲什麽要找小人啊?”
朱甯笑道:“隻要你膽大一些,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你不是一直喜歡舅父的婢女嗎?我可做主,将她許給你了。”
那親兵驚喜的問道:“真……真的?”
朱甯笑道:“不過一婢女罷了,吾又有什麽不舍的。”
那親兵立即振奮起來,問道:“小公子旦有吩咐,請隻管說便是。”
“先召集留守的全部朱氏親兵,到關城下聚齊,待我發信,你們再沖上城關護佑我二人。”
“是,小公子,小的明白。”
朱甯朱偃二人直奔關城城樓而去,上得城樓之後,隻見荀正皺眉望着關北發呆。朱甯上前抱拳叫道:“荀校尉,小子朱甯有禮了。”
荀正轉頭看了一眼,不悅的叫道:“你二人上關城來作甚?朱義忠是怎樣教授子侄的?讓你們小童随軍習戰已經是破例了,怎得還上關城來了。速去速去。”
朱甯陪笑道:“荀校尉,舅父臨去之時,曾有一言令我二人傳報給荀校尉知曉,此事事關如何大破韓軍之計。我二人也是不得不來啊。”
荀正眉頭大皺,說道:“朱義忠搞什麽,叫兩個小童來傳報軍情大事。有什麽?說吧。”
朱甯拱手拜道:“舅父說此事隻能說給荀校尉一人聽,還請荀校尉入樓一行。”
面對兩個小童,荀正不疑有他,隻得進入城樓中安坐。朱甯與朱偃關上樓門,笑盈盈的走上前去。荀正不奈的問道:“究竟是何事?”
等得不奈煩的朱偃上前一步,一鞭就将荀正打翻在地,未等荀正抱肩痛呼大叫,又舉鞭喝道:“膽敢出聲,一鞭打碎你的頭顱。”
荀正隻得咬牙硬忍,輕聲喝道:“你們兩個,欲要造反不成。”
朱甯拱手笑道:“不錯,我二人正要造反!”
荀正大驚,一時連斷臂之痛都不顧了,急問道:“怎麽,朱勉出戰乃是爲了投降韓易不成?”
朱甯笑道:“非也,不是舅父投降,而是我兄弟二人欲要投降。”
朱甯之言卻叫荀正糊塗了起來,朱甯于是将自已二人與韓易的關系一一的說出,然後又說道:“你若助我二人幫我父親困降了舅父,你與我二人都将安然無事也,你亦能在我父親的麾下繼續爲将。但若你想擒殺我二人,繼續守關,不但我父饒不了你,就是我舅父返回之後,也決不會相信你,亦饒不過你。”
“現如今袁術已經退往九江郡去了,三關之地趟若再發生我舅父與你之争來,你還認爲能繼續再堅守下去嗎?若不能堅守,就算你逃至了九江,做爲戰敗之将,袁術又會如何對待你?更别說你還殺了我父韓輔國的二子,袁術爲了平息我父之怒火,說不定會把你交給我父處置哦?”
在朱甯的一番利害關系解說之下,荀正的面色變化萬端,發現不依二童之言,無論怎樣都是個死。平日裏朱勉對二童的溺愛,荀正也是知道的,真若擒殺了二人,朱勉必會找自已尋仇,而且此後還麻煩不斷。
然而投降韓易,卻是最簡單之事了,什麽也不用多想與顧慮。隻是日後韓易是否會不敵袁公而兵敗身亡,荀正卻沒有多想,到時縱然不能投降袁術,不是還有袁紹麽。
荀正總算是答應了二童之勸,準備守城,阻止朱勉入關一事。隻是二童乃舊不放心荀正,帶領三、四十名親衛明爲護衛,實爲挾持,緊緊的跟随在荀正身後。
辰時,朱勉總算是領兵返回了,隻是看其軍急切的樣子,韓易大軍反擊的甚烈。朱勉的前軍大叫開門,城關之上卻無半點的動靜,直到衆軍士不耐的大罵,朱勉更親自的上前叫門,城上依然不應。
朱勉正惶急之時,不知大谷關中發生了何種的變故,置使關門竟然不開。心中更焦慮不已,生怕關中的二外甥會出現什麽大的變故來。
然而此時韓易大軍已然逼近,朱勉無奈之下隻得返身而戰,隻是韓易軍畢竟太多,而且複仇之心甚劇,朱勉一軍不斷的節節敗退,一直退到關城之下,背城而戰。
就在此時,關城之上突然射下了無數的箭矢,将朱勉一軍的後隊射了個正着。就在後隊混亂之際,緊接着關門大開,乘虛攻破了伊阙關的成齊、周戈、劉何等部的大軍從關内殺出,成爲了朱勉一軍大潰的最後一根稻草。
朱勉在混亂之中,被餘化一箭射中了座下戰馬的馬眼,而摔下了馬來,遭衆軍所生擒。至此,曆時兩月有餘的三關之戰,總算是以韓易一軍的勝利而告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