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睡下的朱勉立即被驚醒過來,沉思道:原來方積竟然投在了韓易的麾下。隻是此人在汝南時向來桀骜,不太服我。現如今縱然韓易軍的形勢不好,而袁公的形勢也不甚好。他爲何會想到來投我?是了,袁公的形勢,韓易軍一直在三關之中不甚明了,他來投降于我也是應該的。
朱勉翻身而起,叫道:“速速用吊籃将其吊入,送至我處問話。另請荀正校尉好生的巡視關城,切莫讓韓易賊子乘夜來攻了。”
不久後,一人被帶入了關城之中的議事廳中,朱勉視之,果然是汝南的舊識方積。方積遠遠的站住拜道:“方積勢窮來投,還望朱兄收納。”
朱勉大笑着上前抱住方積笑道:“今有方兄前來投奔于我,我可算是如虎添翼也。破韓易賊子當在近日也。”說罷,令人擺上的酒宴,朱勉要與方積連夜暢飲。
二人酒過數旬之後,朱勉笑問道:“方兄是何時在韓易賊子麾下的?韓易讓你任何職務?某在中平六年時,聽邱大兄到洛陽所說,你那時還在汝南郡中厮混吧。”
方積笑道:“正是韓易準備出兵讨董之前,我才與大哥言平投在其麾下。因爲各軍的官職無缺,所以被其派在田棕的麾下擔任運糧司馬一職。”
朱勉搖頭不屑的說道:“韓易賊子還真是好薄情啊。想當年方兄也曾與韓易并肩而戰,讨伐過黃巾蛾賊。方兄當時的職務可遠比田棕等人高多了。怎得數年不見,韓易盡然如此的埋汰方兄。竟讓區區田棕壓在你的頭上。方兄你若是遲上一些時日的話,朱某不說爲你在袁将軍的麾下讨得主戰兵馬的中郎将一職,至少也是校尉一職啊。”
方積拱手拜謝道:“多謝朱兄的厚愛,希望方某此時前來投奔于你,還不算太晚。”
朱勉笑道:“不晚不晚,來,喝酒,喝酒。”
又連飲數杯之後,朱勉笑問道:“方兄此次前來,可是爲我帶來了韓易賊子的什麽好消息?”
方積抹了抹唇上的酒漬,笑道:“韓軍缺糧矣。”
朱勉心内一動,笑道:“早在一月前,他軍就該缺糧了,爲何直到此時……”
“韓易一軍入關時,隻攜帶了三萬石糧草,後來連續繳獲了西涼軍近三、四萬石糧草後,這才勉強支應了一月多的時間。而後其軍中尚有六千匹戰馬,也一并被其宰殺充做軍糧。直到現在,其軍已然斷糧了。”
朱勉心中計算了一下後,疑問道:“七萬石糧草隻食用了一月多時間?韓易賊子倒底有多少兵馬?”
“先時有三萬餘人入關,又有我所統領的兩萬餘民壯,加上西涼軍陸續投降的有三四萬之衆,共有九萬人之多。不過在攻關之戰時又陸續傷亡了近萬人,此時尚有八萬餘人。”
朱勉心中一驚,說道:“不對呀,他即然有如此之多的人馬,爲何不加緊的死命攻關呢?”
“還不是東有袁紹,西、北有西涼軍的牽制之故。現如今糧草已絕,韓易正準備四處召集大軍前來大谷關前,想做最後瘋狂的一搏。”
朱勉擦擦冷汗,拜謝道:“多謝方兄的提前告知,不然的話,大谷關突遭八萬大軍的時刻強攻,此關縱是再險,亦有關破的一日。對了,方兄既然來投,隻怕所帶來的不僅僅是糧盡與總攻的消息吧?”
方積點點頭道:“不錯。韓軍因爲糧盡一事,上下人等心思早散。特别是西涼軍的原校尉趙岑見勢不妙,有心再度反叛。隻是董卓那方是不能投了,而二袁這方其又苦于無門路。後來此事被方某知曉後,方某也不欲陪着韓易瘋狂的送命,所以今夜尋到朱兄之處,希望朱兄能夠收留。”
朱勉大喜,忙問道:“方兄今夜前來之事,韓易賊子是否不知?那趙岑麾下目前還有多少兵馬?方兄手中呢?韓軍之中是否還有他人可信?”
方積沉吟道:“趙岑手中尚有四千餘人,方某隻有兩千餘輔兵,要說可信麽?原桑山賊龔都或可一信,他也有兩千餘輔兵在手。”
朱勉大喜,當即就讓方積再度返回韓營,等韓易一軍齊集大谷關下之後,再行叛亂一事,與朱勉一軍内外夾擊,大破韓易。朱勉連夜傳書伊阙與軒轅兩關,請兩關各遣五千兵馬前來,準備共破韓軍。要知阻截韓易一軍的時間已經太久了,外界的變化都有些讓人目不暇應了。
三日之後,方積又來,告知朱勉,趙岑與龔都已經早早的準備好了,就等朱勉一軍發動夜襲,他們所領的九千餘叛軍便可乘亂放火,從後攻擊韓軍了。
朱勉整備了三關之中足足一萬五千大軍,加上韓軍之中的趙岑、龔都等叛軍,縱然不能全滅韓軍,應當也可大破韓軍,讓韓易一軍的敗亡愈加徹底。
就在朱勉準備出戰之時,突然從後方奔來兩個十數歲左右的童子,叫道:“舅父,以寡擊衆之事,怎能如此的輕易決議?今夜之戰您說不一定能盡滅韓軍,可是您若失敗,韓易一軍将可遁出生天了呀。”
朱勉聞言猛醒,又把眼望向方積,初時所想的事情又浮上了心頭。此人在汝南時向來桀骜,不太服已,自已與他的情義不深,而韓易卻召其爲司馬一職,他豈會因爲懼死而來投奔于我?方積也不是懼死之人啊。
方積大急,也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兩個童子竟敢來壞主公的好事,忙說道:“朱兄,當斷則斷啊。今夜您切莫因一時的猶疑,而失卻了先機啊。不然,明日韓軍的死命總攻,這大谷一關可能堅守得住?”
稍矮的童子大叫道:“韓易一軍隻有八萬餘人,舅父此時卻有一萬七千餘人。守關而戰可以以一敵五,韓易哪來的兵力可以與我軍硬拼的。舅父若是強行出戰,隻要戰敗,大谷關必将失陷也。将來若縱虎歸山了,袁公可饒不了你。”
朱勉猛醒,再度盯向方積時,不由對方積的來意心生疑慮了。一揮手叫道:“來人,将方積捉住。”
方積大驚,撥劍就奔向那兩名童子而去,朱勉大急,叫道:“攔住他。”說着就撥劍直奔上前。
不想方積早有準備,速度也要更快一些。眼見長劍就要刺到那稍矮的童子時,那童子急退兩步,身後那稍高的童子舉起手中的鋼鞭,狠狠的擊在方積的長劍之上。
隻聽“叮當”一聲,方積握劍的手臂一陣麻痹,上好的長劍竟然從中而斷。不等方積回過神來,稍高的童子飛出一腳,将方積踢翻在地,正好被緊随其後的朱勉用劍逼住。
方積歎服的叫道:“方某自問劍技不差,不想今日竟敗在了一小童之手,方某慚愧。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那稍高的童子傲然的叫道:“吾乃朱中郎将之甥,朱偃是也。這是我大哥朱甯。”
那稍矮的童子急問道:“汝出劍對我動手,可是韓易所派來的死間?”
方積一怔,卻原來是他們二人,不由哈哈大笑道:“死不死間非你二人可以問的。我卻隻爲主公而感到悲哀啊,想主公英明一世,忠義勇武之名天下皆聞,卻生出了兩個自甘堕落,甘爲朱氏之奴的兒子,真叫人……”
朱勉飛起一腳,怒道:“休得胡言。”方積頓時被一腳踢暈了過去。朱勉怒氣猶自不消的叫道:“傳令,各軍自散回營。來人,将此人押入死牢,本将要好生的嚴刑拷打。”
說完又對二甥說道:“行了,你們二人先回房休息吧,舅父不去夜襲了。”
二童應了一聲,默然的回到了房中休息,隻是良久不能入眠。朱偃突然問道:“大哥,那家夥說咱們自甘堕落,甘爲朱氏之奴……這是何意?”
朱甯應道:“舅父說韓易在發達之後,因爲厭惡母親貌醜,而将母親抛棄了,也順勢将我二人抛棄,使得母親日日傷心難過不已。那人既是韓易的部屬,自然會爲韓易而言好話了。兄弟,不要多想,咱們睡覺。等舅父擊敗了韓易軍之後,将其生擒至母親面前跪地認錯,看其是何等嘴臉。”
“哦。”
二童睡至天明後,起來卻不見朱勉的身影,詢問親兵之後,才知朱勉在卯時領着大軍奇襲韓營去了。
朱甯不由擊掌叫道:“妙啊。韓易軍在等了一宿之後,舅父也未前去襲營,心知定是計策失敗了。可是舅父卻偏偏乘其心懈之時,方才出兵襲營。韓易在不備之下,舅父必可小勝一場,叫韓易不敢輕易的小觑舅父也。”
朱偃也笑道:“看來還是舅父技高一籌啊,韓易之所以能夠成事,隻是舅父隐世不出罷了。如今舅父出山,韓易當無能爲也。”
二童笑笑鬧鬧的準備去城門口迎接得勝的舅父,卻見一名舅父的親兵提着飯食朝死牢而去。二童相視一眼,又決定尾随而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