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易恐楊奉逃至河東郡與橫行的郭太、韓暹、胡才等部聯合起來,忙令汪洋領兵五百騎爲先鋒,一路追擊楊奉。楊奉不敢交戰,一路敗退至界山,方才借助界山之勢,暫阻韓易大軍。
界山山陡林密,高達三百餘丈,易守難攻,賊人又衆,韓易一軍多是騎卒,一時也難以攻取。界山乃是太原郡與河東郡的分界線,不破界山的話,韓易也難至河東,一時之間,竟被楊奉給牽制了下來。
不幾日,韓易聽聞朝庭已派出了駐守河内的武猛都尉丁原提升爲騎都尉,領兵萬人,征讨河東白波賊。韓易聞訊大喜,已軍終不是孤軍而戰了,忙讓張遼前往丁原處,約期剿賊。
丁原聞知韓易首勝之後,連連贊譽,在款待送離了張遼之後,又将馬儀喚來。說道:“賢弟,南匈奴人膽小鼠輩爾,在叛亂之後,隻殺得一個邢紀、一個羌渠就平息了下來。若非有白波賊起,撓亂河東、太原,我這騎都尉還求不來呢。”
馬儀笑道:“這乃是大兄之幸爾。”
丁原搖搖頭道:“幸不幸的,我心中清楚。隻是雒陽城中能征善戰者,除我之外,隻剩下一些世家子。他們看不上白波賊的區區功績,這才被我占得了先機。不過騎都尉雖好,卻及不上并州刺史啊。”
騎都尉屬光祿勳,秩比二千石,掌監羽林騎,無定員,可算是高官了,但比之六百石的一州刺史還是差了許多。一州刺史縱然食祿較低,卻是朝庭所信任之人方可出任,也是将來升任朝庭大員的必經之途。
馬儀笑道:“大兄勿憂,小弟己聯絡了匈奴人中的羯人部族。羯人生性兇悍,戰力頗強,可讓他們打着匈奴人的旗号攻取晉陽。”
羯族是匈奴的一個分支,具有深目、高鼻、多須的特。其族源有數說:是爲入塞南匈奴十九種部族之後裔;或是西域胡占主要成分;或是西域胡之一種。羯人入塞之後,與漢人雜居,因隸屬于匈奴,又稱爲匈奴别落。羯人聚居于上黨郡的武鄉、羯室一帶,有落千餘,丁口一萬七千餘衆。
丁原眉頭大皺,問道:“上黨郡中的羯人?他們才萬餘人丁,青壯就更少了,他們又能成何大事?”
馬儀笑道:“大兄有所不知,那羯人與我漢民不同,無論男女,自小熟習兵鬥,雖才一萬七千餘口,卻能聚攏萬衆之兵。所缺的,隻是兵械而以。”
丁原微怒,沉聲喝道:“你想要我将漢軍精良的兵械送與他們嗎?”
馬儀連連擺手,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小弟又豈有不防之處。大兄隻需将從前在孟津駐屯時的舊時兵械送予他們即可。”
丁原在任武猛都尉時,有兵卒一千,兵械兩千套。後升任騎都尉後,全軍換成雒陽城南北二軍的式樣,舊兵已然全部淘汰。隻是漢境四處生亂,朝庭諸人皆焦頭爛額,一時間無人理會這些舊兵罷了。
丁原松了口氣,說道:“若隻是那些舊物,你拿去便是。”
馬儀深深的行了一禮,拜辭而去。
韓易問道:“什麽?你說楊奉原是西河的離石尉?因被挾迫這才不得已投賊的?那楊奉派你前來,是欲重投朝庭的麾下了?”
帳下一名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漢昂然拱手拜道:“回禀韓司馬,确是如此。”
韓易撓了撓頭,問道:“那楊奉有何歸降的條件?”
八尺彪形大漢拜道:“一是希望朝庭能赦免其罪,二是希望能求得一軍校尉之職,爲朝庭讨伐天下反逆諸賊。”
韓易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楊奉當真是癡心妄想啊。不說楊奉在反叛之前,隻是區區的離石尉,也不說本将在此時尚且隻是軍司馬。楊奉連本将都鬥之不過,竟還妄想求得校尉之職。這是誰人給他的膽子?”
八尺彪形大漢拜道:“這是楊帥自己所想,小人也認爲這絕不可能。不過楊帥手中畢竟有三萬賊兵,頗爲兇悍,若不與韓司馬相死鬥,隻是據險而守的話,韓司馬隻怕也奈何他不得。另河東郭太賊勢頗強,騎都尉丁原兵力過少,短期内隻怕也奈何不得他。小人竊爲朝庭計,召降楊帥比放任他爲賊更好。日後,韓司馬大可驅使楊帥爲前驅,以賊破賊。河東白波賊亂,當可速平也。”
韓易愕然的望了大漢一眼,不禁恥笑道:“你這使者卻是有趣之極,既爲楊奉考慮,又爲朝庭考慮。可真夠難爲你了。堂堂八尺大丈夫,奈何**從賊?”
大漢面無表情的說道:“小人本是河東楊縣小吏,楊縣被破,這才不得已從賊。今日楊帥既要招安,小人敢不下死力。”
韓易頭道:“原來你曾經也是官身,嗯,楊奉若是肯降一降條件,以軍司馬一職爲條件受招安,本将或可爲其美言一番。”
大漢深深的拜謝道:“多謝韓司馬的大恩,小人這就回去禀告楊帥。”
韓易問道:“你喚何名?我瞧你還有些才能,可願在招安之後改仕于我。”
大漢拜謝道:“小人徐晃,字公明。多謝韓司馬的厚愛,隻是小人曾經**于賊,心中惶恐之極,不敢在威名赫赫的韓司馬麾下任職,隻願在同時**爲賊的楊帥麾下爲将。”
韓易在歎息了一聲可惜之後,便送走了徐晃。在得到楊奉肯定的答複後,又派人前往晉陽城通報此大好消息。不幾日,就有劉何、高雅與呂布一道領着晉陽城的餘軍前來,說張懿已同意了楊奉的求降事宜,并爲其上奏朝庭。另讓韓易再接再勵,率領并州諸兵将,會合騎都尉丁原,争取在三月内讨平白波賊。
韓易于是依令率領一萬三千并州大軍,又驅使精減至一萬人的楊奉部,一路突入到河東之地。郭太等賊聞訊大驚,匆匆聚攏散于各處的白波賊人六萬餘衆,與韓易大戰于楊縣。
臨陣之時,呂布領着五百騎奮勇突擊,所到之處無不潰散,所遇之賊幾無一合之敵,讓在陣後指揮的韓易大爲驚愕。素知呂布骁勇,卻不知呂布之勇真的是舉世無雙,比之顔良、文醜之勇更高上一籌。
而且那五百騎卒在呂布的手中,如臂所指,随心所欲,聚散離合,就如同韓易在指揮步卒一般的順暢。那摧枯拉朽之氣勢與攻擊力,可讓萬衆之軍潰不成軍。韓易不禁大歎,呂布真乃天生之将才也,當世騎戰,隻怕天下無敵。唯有前漢時的冠軍侯方能蓋其一頭。
韓易領軍于楊縣大破白波諸賊,郭太、胡才、李樂等賊領着小半潰賊直奔呂梁深山而去。正與丁原交戰的韓暹聞風而遁,先一步逃入了呂梁山中。韓易與丁原一軍會合後,收複了河東諸縣,又直奔呂梁而去,準備徹底剿滅白波諸賊。
就在此時,一個晴天的霹靂,将韓易等并州諸将震得站立不穩。韓易渾身陰冷的坐在主帳之中,聆聽着張懿帳下從事郭缊的訴說。
中平元年三月,也就是數日之前,晉陽城外突然出現萬餘南匈奴叛軍,圍住晉陽城攻打。彼時張懿的手中無兵,隻有太原郡太守手中有三千郡兵守城。太原郡兵戰力不強,太守更是膽怯如鼠,生怕會重蹈西河太守邢紀之下場,當夜就領着一千郡兵破城逃亡。
當張懿聞知以後,此時城門大開,大部郡兵紛紛逃散,南匈奴兵已如潮水般的狂湧而入,大殺特殺的劫掠開來。張懿悲憤填膺,聚攏三百忠義的郡兵,朝南匈奴兵發起決死的沖擊,但寡不敵衆,不幸全部被賊人所殺。
韓易之妻公孫璎彼時受驚臨盆,在無醫者的情況下,強行生下一子,取名爲望,然公孫璎卻不幸血崩身故。如兒與阿諾娃懷抱着韓易嫡子,跟随着郭缊逃離了晉陽城,一路逃至陽曲縣中的郭家暫避。
“望?望兒、韓望。”韓易喃喃的念叨着,突然悲從心來,淚流滿面。公孫璎這是因夫君出亡在外,望其還也。
自己與阿璎成婚不過兩年時間,卻有一年半多的時間是在外奔波征伐的。公孫璎一直擔心害怕,夜夜驚恐難眠。加上遼西公孫氏與公孫瓒的訊息不明,更是驚恐萬狀,行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從鮮卑地回來了,卻又正逢南匈奴與白波賊亂,自己卻又要出兵征讨。此時更是被賊人所驚擾身故……
張懿是自己的恩主,公孫璎是自己的賢妻,二者竟皆被南匈奴賊所害,韓易一思及此,心中就是悲痛欲絕。
“匈奴、匈奴,我韓易若不将你們連根撥起,誓不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