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在一路狂奔,欲回駐地召集大軍攻打高柳塞的韓易,忽聞身後傳來急馳的馬蹄聲。轉頭一望,卻是那幾騎高柳塞的守卒。但見他們打馬如飛,座下馬因有十足的飼養,雖在初春時節,亦有不錯的腳力。
韓易見了頗爲慌急,對方來的如此急,心中所想若何,韓易又豈會不知,慌忙打馬直奔。然而後面的追兵座下馬腳力畢竟足些,眼見越追越近,而韓易的座下馬度卻越來越緩,頗有不支之像。
韓易大急,急忙加緊揮鞭,不料座下馬一個前撲,馬失前蹄,頓将韓易與汪東的屍身抛下。韓易伏在地上暈頭轉向的,不禁大悲,痛聲大呼道:“上天,難道我韓易今日就命喪于此不成?”
高柳塞守卒見韓易落馬,無不大喜,正欲搶上前來刺殺韓易。忽有二将領着數十騎卒一路狂奔而來,遠遠的望見韓易落馬,大喝一聲,“休傷我主。”來者正是領兵四下哨探的餘化與汪洋二人。
隻見他們雙腿一夾,馬如離箭,急的向韓易奔至。數十騎彎弓搭箭,齊齊的抛射追擊者,在他們的馬前落下一大片箭雨。高柳守卒望見來軍無不大驚,看其舉止動作,像極了一支鮮卑突騎。
難道是鮮卑人又來襲掠漢地了?去年才短短半月時間的侵襲,就叫代郡守關的士卒心寒膽裂,畏之如虎。此時在野地中遇見數十騎鮮卑突騎,哪裏還有性命可言。
那員爲的屯将慌忙勒馬滾下鞍來,伏地大叫:“饒命饒命,小人是高柳塞的守将,願将高柳塞獻于貴部大人。”
正在奔近的餘化、汪洋,無不差異萬分,望着尚在百步之外的高柳塞守卒,紛紛伏地求饒,隻覺莫明其妙。當汪洋奔近之後,望着韓易正抱着一屍掙紮起身,而頭顱卻落在一旁,定眼一觀,頓時魂飛天外,大哭的滾鞍下馬,跌跌撞撞的奔向前來。
餘化見了,也是一陣心慌,揮手令人先将高柳塞守卒擒拿,也滾落馬鞍邊跑邊叫:“主公,主公,你是否身體無恙?”
韓易此時才有些清醒過來,望着剛剛撲至的餘化,與抱着汪東屍身,痛哭流涕的汪洋悲聲道:“是我不好,太過大意,才送了汝父的性命,我……我……”
汪洋擡頭泣問道:“敢問縣君,是何人害了我父性命?可是這高柳塞守卒?”
韓易頭,又搖搖頭,說道:“應該是吧,是一名黑臉的環眼賊,但不知姓名叫甚。”
汪洋大哭着撥刀奔向老實受綁的高柳塞守卒,高柳塞守卒無不魂飛魄散,慘叫着叫道:“那人不是咱們高柳塞的守卒,是代郡劉太守的坐上賓,好像是叫劉備劉玄德的家夥,是他的部曲,名喚張飛張翼德。今日無事,跑至我高柳塞附近遊玩,小人身爲守将,瞧在劉太守的份上,這才召待他的。卻不知他竟敢殺人……饒命饒命啊!”
韓易聞言一驚,劉備?劉玄德?自己認識他麽?哦,是他,宛城的那個前漢中山靖王的後人破落子。自已與他有何深仇?他竟叫部曲屢次三番的刺殺自己?
隻聽汪洋哭嚷着呼喝道:“張飛,劉備,我汪洋不殺你們,誓不爲人。”說罷,轉頭望向高柳塞屯将,怒道:“哼,即使你并非殺害我父之兇徒,但身爲一塞守将,卻将職責之所拱手而獻,不管是獻與何人,都是該誅之人。”
高柳塞屯将大駭,卻又無言以對,眼見汪洋一刀就要砍下,韓易忙喝止道:“住手,欲要報仇,還需入塞才行,暫時留他一條性命,等入塞再說。”那高柳塞屯将,連連告饒,說一定會讓韓易順利的入塞。
等韓易回到駐地,衆将聞知無不義憤填膺。汪東雖與衆人甚少結交,但其卻兩次爲犷平縣百姓阻斷敵兵的侵襲。而其子汪洋,更随韓易北征大漠,立功頗多,乃是韓易所信重之人。
而劉備何許人也,雖自稱是漢室宗親,可也不過是個破落戶罷了,有何可傲的。隻是輕慢了你一次,你就懷恨在心的意欲刺殺,一次不行就要二次,每次皆殺得韓易麾下一将,天下哪有這般的好事。
衆人當即下定決議,留下車臘帶領犷平縣民緩行入塞,韓易先與衆将領着兩千騎卒與一千步卒,直奔高柳塞追殺張飛,與高柳城中的劉備等人。
三千騎如狼似虎,一路狂奔直至高柳塞。在高柳塞屯将的誘使下,塞中守卒大開關門,放韓易一軍進入關塞之中。汪洋一入塞,便四下大索張飛。然而得知張飛在返塞之後,經過一陣包紮就匆匆的逃離了關塞,奔向高柳城去了。
韓易一軍,又立即沿路追擊而去,直至高柳城下。高柳城不防突有大軍侵犯,隻來的及閉上城門。未入城的百姓,尚有許多,頓時一陣狼奔豕突,驚亂四起。汪洋策馬出奔,大叫張飛、劉備出來受死。城中與城外之人方知來軍是爲尋仇而來,不是爲攻城而來,這才稍稍心安。
不久,城頭上忽有一名官員探出身子,沖着城下的大軍叫道:“本官乃是代郡太守劉琰,城外之兵,是何處之兵?主将是誰?爲何會前來我高柳尋人報仇。”
經過一、兩個時辰的奔馳,韓易漸漸的從怒火中消散,知曉自已此次領三千騎軍前來高柳城尋劉備複仇,有些不智之處。畢竟自己不是叛軍,領兵圍困城池又是大罪,若被劉太守上奏了朝庭,必将是一番大罪過。
韓易望見城外的數百意欲逃離的百姓,忙令人前去将他們勸回,請他們幫忙在一旁做證。爲使他們安心,每人還将有百錢的賞錢可拿。百姓們見犷平人和善,又有利可圖,于是紛紛停留了下來,聚在城下圍觀。
韓易此時才出馬叫道:“劉太守,韓某在此有禮了,本官乃是前漁陽犷平長,現任太原榆次長韓易。因劉太守足下賓客劉備,無故命部曲張飛,先殺我親衛杜雷,後殺我古北口守将汪東。韓某不得已,特率同樣義憤不已的犷平縣縣民三千,前來緝拿劉備。還請劉太守将其交出,韓某在此感激不盡。”
劉琰聽後,頓時勃然大怒,手指韓易大罵道:“韓易,你區區一名縣長,還是他州他郡的縣長,竟敢率人前來我代郡捉拿本太守的賓客,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将我這二千石的太守視作什麽了?你可知曉,本太守乃是漢室宗親,劉玄德也是漢室宗親。就算是殺人有罪,也輪不到你韓易來管,自有宗正府宗正來管。你與我退去,不然,本太守必上報朝庭,告你一個聚衆作亂之罪,讓你先被族誅。”
韓易叫道:“漢室宗親,又是漢室宗親,難道漢室宗親就可以爲所欲爲麽?這天下還有天理可言麽?劉太守此言可真叫人不服啊。隻可惜此言不但說服不了本官,也說服不了在場的三千犷平縣民與高柳縣民。劉太守若不把劉備交出,本官可勸不退在場的三千義憤之民。時日一久,本官也不敢保證,會不會生出何等亂事來。”
劉琰怒沖冠,拍城大罵,叫道:“就你有三千義憤縣民,難到本太守就沒有三千虎贲麽?再不退走,本太守必叫你這三千縣民全部葬身于城下。”
韓易悲憤的叫道:“本官前來,隻爲捉拿殺人兇犯,劉太守卻爲了包庇兇犯,而欲屠殺捉拿兇犯之民壯,天理昭昭,天理昭昭,本官就等劉太守派兵來殺。”
三千血恨軍與犷平縣義勇頓時齊聲大喝,“來殺,來殺……”
衆軍的挑釁,頓時讓劉琰氣得怒沖天,當即轉身叫道:“代郡都尉何在?出兵将這群亂黨全部剿滅。”
城頭的高柳衆将聞言,不禁都有些哭笑不得,望着不懂兵事的劉琰,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身爲代郡武官之的代郡都尉,隻得出列禀道:“劉府君,您沒有瞧清嗎?城下之人哪裏是什麽犷平縣民壯。您看他們個個都持有兵械,而非農具,就知道他們絕非民壯,而是兵卒。特别是他們人人都乘騎着戰馬,比我代郡郡兵的騎卒都多,這……”
劉琰大惑不解的出言說道:“本太守雖不懂兵事,可是見他們人人都有飽經風霜之态,衣衫褴褛,座下馬匹又都是瘦骨伶仃。再是兵卒,也該可一鼓破之才對?爲何你們做此難色?”
代郡都尉苦笑答道:“一支大軍是否精悍,不是瞧其外表兵械,而是觀其整體大略。此軍陣列嚴整,氣勢驚人,殺氣盈天,士卒沉穩不躁,呼聲整齊振奮,特别是……此軍至此之後,全軍就隻有馬匹稍有移動,全軍士卒竟無一人亂動。可知……可知此軍必是極精銳之軍,決非這韓某所說的犷平縣民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