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數月時間,卻始終不見主公的回歸。在我們惶惶不安,正擔憂主公安危之時,朝庭忽有調令下來,說主公于中平二年陣斬張牛角有功,特升爲太原榆次長。在朝庭令使追尋主公不見時,我們這才向朝庭禀明,主公已于五月末私自北征鮮卑之事。”
“令使大訝,本不相信鮮卑人是因主公之故撤軍,但又無他因能夠解釋此事。于是上奏朝庭,請派勇士前往鮮卑一探,并打探主公一軍的下落。然而一月之後,就有消息傳來,鮮卑人的确是因主公之故而退兵的。聽聞東部鮮卑遭至主公的突襲,折損頗重。然而主公卻被數萬鮮卑胡虜困于大鮮卑山深處,隻怕已經有所不測了。”
“我們聞訊大悲,本欲前往大鮮卑山探察主公敗亡的詳情。然而塞外大雪封路,一時間難以成行,隻得暫與全縣百姓遙祭主公跟一千犷平将士,開年之後再往大鮮卑山一行。後又從主母之令,上奏朝庭追封主公。不料去年年關,突有張舉、張純二人領兵九千叛亂,又誘召遼西烏桓丘力居、蘇仆延、烏延一同叛亂……”
韓易大驚,問道:“漁陽張氏的家主張舉、張純兄弟叛亂了?遼西烏桓丘力居等部也一同反亂了?那征召遼西烏桓突騎的伯珪兄長又如何了?”
經過衆将的插言描述,韓易終于得知近七個月來,犷平縣、漁陽郡、以及幽州的一切大小事物了。先說犷平縣,據6平所說,冀州刺史王芬本在許攸的教唆下,本沒有上報韓易在巨鹿郡陣斬張牛角之功。隻因得了韓易妻兄公孫瓒的上表力争,又有何苗的使力因素,這才得到朝庭的重新升賞,升任韓易爲榆次長。
在十一月時,新任犷平長到來,衆将不得已交出了縣中的治權。本欲等到開春之後,前往大鮮卑山一探。不意在年關之時,正遇張舉、張純之叛。彼時又有烏延率部前來尋隙,新任犷平長見犷平縣民壯頗勇,于是出城與烏延交戰。
然而其不懂兵事,加上烏延又十分的勇悍,犷平長不但被烏延陣斬了,而且縣城都差不多被烏延襲破。幸得顔良領着衆将救援,方才擊退了烏延。犷平縣民見縣中無主,便推舉衆将守城,衆将又推舉了顔良主持縣事,與烏延交戰。
烏延初時不敵,于是引來了張舉、張純的叛軍。張氏又借助被韓易懲治的縣中士豪爲内應,于夜間襲破了城池。幸得全縣之民的支持,與衆将的死命抵抗,這才節節敗退直至古北關口。
又得關隘守将汪東之助,這一萬八千餘犷平縣民,這才安然的退至烏桓地的山中暫避。更幸運的是,韓易曾在山中藏有數十萬石糧草,犷平縣民這才不至有餓斃之憂。
韓易聽後面色時陰時晴分外難看,如此看來,犷平縣城被破之事,還是自己早間留下的後患,而烏延更是因自己奪了阿諾娃而專門來尋仇的。看來犷平縣之民全是因自己而受累的啊,這後果直叫韓易感覺無地自容。
那張舉、張純二人,本是朝庭的高官,而漁陽張氏更是郡中的大族,在漁陽的威信極高,在三郡烏桓人的心中,也有極大的威信。他們又是因何事而反叛的?
卻原來,張純在任中山太守時,因故而被免職,後随司空張溫至西涼征讨羌亂。張純曾經自薦爲将,回幽州利用張氏的威信征召烏桓突騎。不想卻被張溫拒絕,反任公孫瓒爲騎都尉,征召烏桓突騎三千人,前往讨伐涼州韓遂、馬騰等人。
張純立時心生怨憤,認爲公孫瓒隻是下賤的婢生子而已。張溫甯願重用婢生子也不願重用自已,這是對他莫大的羞辱,于是前至泰山郡尋找其兄張舉謀劃反亂一事。張舉見漢室**,朝庭大軍又在西涼平叛,認爲此事大有可爲。二人于是同時遁回漁陽郡準備。
彼時漁陽太守改任他處,新的太守又未到任,二張在漁陽郡中上下串連,竟得全郡大部士豪的支持。加上公孫瓒在七八月間,領着三千烏桓突騎行至薊中時,大部突騎不願前往西涼送死,于是亡命逃歸。公孫瓒大怒,認爲這是丘力居暗中指使的。于是返回遼西,借用遼西的朝庭屯兵,逼迫丘力居。
二張聞訊立即與遼西烏桓丘力居等聯合,一同叛亂。于是諸賊領軍四下出擊,二張領兵劫掠薊中,烏桓丘力居部劫掠遼東。時有上谷郡烏桓校尉公綦稠領兵平叛,不想上谷烏桓一部大人難樓于軍中作亂,殺死公綦稠,又聯合各部烏桓九千餘落,共同響應二張之叛亂。
隻是短短一月間,張舉、張純已經聚衆至十餘萬人,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皆沒于亂中。此時的幽州各郡縣,大部淪喪,因此犷平也不例外。自數日前,外部的消息已然全部斷絕,此時的叛賊又攻到了何處,衆人皆不知曉。若非韓易領軍此時歸來,留守的衆将說不定都急瘋了。
韓易聽了直抽冷氣,因鮮卑的追兵盡滅,在回歸漢地時,沒有走經扶餘國至遼東郡的道路。走的是大鮮卑山南麓的道路,所以絲毫不知幽州叛亂之事。沒想到剛剛回歸,就聽聞到又一個十餘萬衆的叛敵出現了。
但張舉、張純二賊所起的叛亂,可不是易破的黃巾賊,單單是烏桓突騎就有五萬騎以上。就算是二張的本身,因曾是二千石高官的原因,其影響力就不是張角三兄弟可比的了。前往投靠的失意士人豪族,絕對多如過江之鲫。二張若是戰事順利,就算是自建一國也非難事。
韓易沉默了許久,自張舉、張純二賊叛亂以來,犷平縣之民已與朝庭失去了聯系,這一萬八千人甚至都不在漢境了,說他們已成化外之民都行。若非東部鮮卑人早被韓易擊得大傷元氣,不敢南窺。說不定他們在不久的将來,便成了鮮卑人的奴隸了。
韓易歎息一聲,問道:“不知諸位有什麽想法沒有,此地雖在漢境附近,可幽州大部已陷,四面皆敵,留在此地并非善事。我于山中所藏之糧雖多,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啊。需得尋一法子自救不可。”
衆将都連連搖頭,說道:“唯有擊破張舉、張純與烏桓叛軍,我等方可安定下來。”
韓易頭痛的直敲腦袋,問道:“十餘萬衆的叛軍,有烏桓人的加入,幾乎人人都有乘馬。怎麽破?單靠我軍麽?我部自身都難保,還想着去破賊麽?”
顔良咬咬牙道:“明遠,你不是剛剛領得二千餘騎歸來麽,我觀他們都是精銳骁勇之兵。大可乘張舉、張純攻略他處之時,先收回漁陽郡數縣自固再說。”
韓易問道:“然後呢?”
顔良一愣,說道:“自然是等候朝庭派兵來剿了。”
韓易苦笑連連,說道:“朝庭能夠調動的兵馬除了雒陽城外,皆在雍涼二州平叛,各州郡的兵馬能夠自保就算不錯了。天子爲了雒陽的安全,斷不肯派兵輕出,又如何能有大軍前來幽州平叛。血恨軍雖然不錯,但他們大都是被鮮卑人掠去達數年之久的并州人,其中最長的達十數年之久。”
“若在鮮卑地時,他們爲了回歸漢地,或會與鮮卑胡虜死拼。但此時眼見回到漢地,卻絕不會再度死拼了,定要先回并州家鄉再說。就算咱們能夠收回數縣之地,可困守孤城,外無援兵,信息又絕,你焉知我們能夠等到朝庭派兵前來之時?”
顔良有心再勸,卻不知該如何勸起,最終隻能是長歎一聲作罷。6平出言說道:“主公,公骥将軍,我有一言,還望你們莫怪。”
顔良歉身說道:“6兄弟請說。”
6平直起身子拱手說道:“主公,公骥将軍,俗語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們二位一人是并州太原郡的榆次長,一人是冀州渤海郡的軍司馬,皆非朝庭的真二千石大員,卻專謀真二千石之事,實在叫平看之不慣。需知天地無盡,但常人力有窮。你們二位未免管得太寬了。”
二人聞言不竟愕然,的确,自已所想之事過多,常把不是自已的責任強加于身,真的是管得太寬了。韓易感歎了一會,突然憶起一事,問道:“公骥兄什麽時候又成渤海郡的軍司馬了?”
顔良歎息一聲,說道:“還不是半年前,在古北口關隘斬殺了近千騎胡虜後所立之功。朝庭複了我原職,但巨鹿已無空職就任,于是又改授爲渤海郡軍司馬了。因明遠與文醜兄弟一直未歸,所以洩留犷平未能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