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事卻不能太過急切,也不能讓其太易學成。于是笑道:“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來專門教你,你自己入伍親身體會,能學多少,那就看你的悟性了。”
汪洋喜而拜道:“小人多謝縣君之恩。”
顔良文醜此時也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那個,韓兄,我二人也想入軍中學上一學,不知可否?”
韓易大笑說道:“兩位賢兄,乃冀州之大将,韓某豈敢在兩位賢兄面前逞能,入軍中學習一說可不敢言談,我三人閑時相互探讨、探讨倒是可以。”
顔良、文醜大喜過望,忙謙虛的說道:“我二人都是粗人,練兵之法都是以奮勇突進爲主,可不懂這種聚散如常,如臂所指的練兵之法,探讨什麽的,無言可說啊!況且我二人現在早己去了軍職,可不再是什麽冀州的大将了。”
韓易笑道:“我這練兵之法所練之軍可謂立如林,行如風,守如山,就單單缺少一味攻如烈火之勢。兩位賢兄勇武非常,乃世所罕見的猛将,若能教會我軍侵略如火之勢,韓某将感激不盡。”
顔良連連擺手道:“那是你這支軍隊尚沒有征伐過,若是打上幾場勝戰,那舍我其誰的心氣上來了,侵略如火之勢便成了。”
韓易與顔良文醜二人相互吹捧謙讓好一陣,就連一旁的阿諾娃也看不下去了,方才停下。韓易思及剛才顔良文醜二人說及去了軍職一事,忙追問其因。
文醜憤憤不平的說道:“還不是那叫許攸的家夥使壞。不知怎的,他攀上了冀州刺史王芬,成了王芬的座上客。後在王芬處言說,我與顔大哥身爲巨鹿軍的大将,卻讓郭府君這主将身死,枉爲大将。于是告了我兄弟二人一個失陷主将之罪。”
“明明此事是郭府君不讓我二人跟随所至,這又與我跟顔大哥有何關系?我二人都不奈與刀筆吏打官司,在辨駁了一番後,就私下棄官逃了。因無處可去,又思及韓兄遠在犷平縣任職。此地遠離冀州,正好避上一避,還望韓兄收留一陣。”
韓易心下大喜,面上卻憤而說道:“許攸許攸,又是許攸,這家夥真乃奸賊也,又四處的胡亂害人了。他日,我必要取他的項上首級。兩位賢兄還請放心,盡管在我處安居便是,想呆多久都行。”
就這般,顔良文醜也到了犷平縣韓易處暫居。韓易欲得此二人之助久矣,二人能夠前來,韓易欣喜萬分,日夜與二人同食同宿,出入相随,卻将一旁的美妻嬌妾抛在一旁,直叫阿諾娃不滿之極。
這日正是大年之時,韓易總算是開恩,放了五日的年假,讓百姓回家過年。犷平縣百姓在辛苦了數月之後,總算是過上了有生以來最好的一個新年。
在百姓們的心中,韓易這縣君雖然是好,卻是有些不顧惜民力,把百姓們支使的團團轉,每日都不得空。卻與有漢以來的,與民休養生息的黃老思想有别。是以百姓們對韓易這縣君又喜又怕,有些不敢親近。
直到韓易在年關時分,領着縣中的吏員,冒雪四處訪孤問寡,送上過年之物。又派縣兵爲百姓們修葺被大雪壓壞的屋舍,并四處清掃積雪,修整道路,讓百姓們可以在大雪之中四處訪朋問友。
在這一連串的事情做下後,頓讓全縣的百姓眼中滿含熱淚,爲韓易的之德所傾倒。更因自己隻是多賣了點苦力,便無故的埋怨韓易而感到羞愧。昔日裏官府若有勞役征召,好點的破财,差點的家敗,最差的是家破人亡。可韓易這縣君的勞役,卻隻會讓百姓們賺錢。
百姓們心中都有一杆秤,孰好孰壞,怎能分不清楚?自此之後,百姓們對待韓易的态度,有了一個極大的轉變。那就是韓易旦有所命,百姓們絕不推脫。因爲韓易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百姓們有好處的。再苦再累,不都是爲了讓百姓們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嗎?
是以年後的韓易再度征召百姓操練,全縣四境上演了一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那就是父母妻兒送兒送夫送父入軍營,千叮萬囑要聽縣君的話,萬不可違逆了縣君之意。這幅場景,直叫縣中的吏員、韓易麾下的部屬賓客歎爲觀止。特别是有識之人歎道,韓易己盡得犷平縣之人心也。
這日司馬台守将汪東,命一守卒護送一人前來,那人一見到韓易,便撲倒在地上連連叩頭,叫道:“縣君大人救命,縣君大人救命啊!”
韓易忙親自将其扶起問道:“你是何人?爲何叫我救命?我又該怎樣救你?”
來人哭泣道:“小人乃是中山漢昌人氏,名喚陳莆。前年在黃巾蛾亂時,與家人四處躲避賊亂,不想正巧碰見前來征讨的幽州大軍,被烏丸人被擒捉,說我是蛾賊,将之帶回上谷郡烏丸地爲奴。小人心念家人,屢次逃亡,可無論是上谷郡、代郡,還是雁門郡的官員将領,一聽我是烏丸的逃奴,就紛紛拒絕讓我入關。”
“小人無奈,在大漠之中四處的流浪,每日以草根野鼠爲食。數次被其他烏丸部落擒住,又數次的逃亡,直到三月前,因餓昏過去,又被漁陽烏丸的可鎖兒部所擒獲。小人一直苦苦地尋找良機,終于在數日前挑動了十數名漢人奴隸一起逃亡。”
“小人于後誘使追兵追向司馬台關,又讓其他人逃向古北口關。後來小人躲在大雪之中僥幸的逃過一命,幸得司馬台關的汪将軍收容放入關中得活,卻不知其他奔向古北口關的同伴如何了?還請縣君大人救命啊。”
韓易眉眼直豎,問道:“什麽,烏桓人竟以我漢人爲奴?”
陳莆哭泣應道:“是,人數還不少,烏丸各部都喜養奴隸幹活,因地近漢地,因此部中的奴隸多爲漢人。其他人随有,卻多是戰敗之人。唯獨我漢人奴隸,皆是在助漢軍征戰時,從各地劫掠而來的。”
韓易怒道:“那些領兵的漢将不管麽?”
陳莆哭道:“各軍漢将都需依靠烏丸突騎來征戰立功,又如何來管這些小事。隻要烏丸人所劫掠之人不是太多,就都睜隻眼,閉隻眼的當作沒瞧見。”
韓易氣道:“那你所經的那幾個烏桓部族,每部有漢人奴隸多少人?”
陳莆抽泣的應道:“每部或多或少,多的數千人,少的數百人。最近的可鎖兒部,有漢奴六百餘人,都是精壯的男女,别無老幼。”
韓易聞言愈怒,照這般算來,烏桓各部的漢奴加起來,隻怕不下二十萬衆,幾乎是每個烏桓人都有一名漢奴了。韓易喚來阿諾娃詢問,發現桑馬哈部也有漢奴七百餘人。
這還是此部已經有數年時間,沒有跟随漢軍入關征伐之故。若是在早年間,光桑馬哈一部,就有漢奴兩千餘人。近年來,漢奴因爲苦累病餓,大半已經亡故。部中之事,少了許多漢奴的操持,有些維持不下了。所以桑馬哈才有将部民交給烏延管理,自已則安然養老之意。
聽得韓易的胸中之氣,意欲炸裂開來。自東周時期廢止奴隸制以來,已然有六百餘年的時間。在王莽篡漢之前,就連王莽之子打殺了身邊的奴仆,都被王莽判了個斬立決。可想而知,漢人早就沒有真正的奴隸了。
堂堂漢人在武帝之時,打得草原上的霸主匈奴人狼狽西遷。至此之後的漢人雄居中原,傲視四方,何時就連區區一個散沙般的烏桓族,都可以将漢人劫來當作奴隸了?這是漢人的巨大恥辱,是漢人官員的巨大恥辱。
韓易打馬飛馳在前往古北口關隘的路上,冰冷的北風吹着身後的披風啪啪作響。雖然寒風凜冽,也澆不滅韓易心中的洶洶怒火。燕山腳下的操練兵營,距離古北口隻有十裏。就連二十餘裏外的汪東,都将人救下送來,而古北口方向的文峰卻沒有半點的聲息。可想而知,文峰必是與他人一般,不欲得罪烏桓,将逃奴視而不見了。
韓易上飛馬來到古北口,隻見文峰正好從關上下來,瞧見韓易領着二十餘騎前來,不由大爲驚訝,上前殷勤地行禮拜道:“縣尉大人,這天寒地凍的,您怎的來了。”
韓易不理會文峰的殷勤,邊登關城邊問道:“從烏桓地逃歸而來的亡人何在?”
文峰一怔,心下着慌,支支唔唔的說不出來。韓易登上關城,朝北望去,隻見入眼之處,首先是鮮紅奪目的顔色印入了眼簾。關前的雪地之上,靜靜的躺着十數具無首的屍體。不多不少,整整十五具。
韓易轉首怒視文峰,暴喝道:“他們是何人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