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驚,尹離越衆而出,應命而去。周戈勸道:“主公,遲滞追兵之事還是我等去做吧,你可先與尹離一同返回雒陽城。”
韓易搖搖頭道:“不行,此地離雒陽城近,這夥叛賊又是蓄謀以久,若是鬧得太大,驚撓了陛下,乃我之罪也。我需要留在此處,在遲滞追兵之餘,還要監視賊人的一舉一動,避免亂事擴大。”
衆護衛苦勸無效,隻得擁着韓易朝寺門退去。來到寺門,隻見無數人亂哄哄的推拉擠聳,有不少體弱之人被擠倒在地,被踩踏的慘呼不斷。韓易見了不禁眉頭大皺,此亂雖是因自已而起,但再如此下去,白馬寺中的僧兵就要追來了。
韓易急令衆護衛上前維持次序,在衆護衛舉刀鞘亂打與勸說之下,慌亂的人群終于漸漸平定了下來,開始了有條不紊的退卻。可半刻時後,有一隊二百人左右的僧兵手持棍棒戒刀急速的奔至,人群再度驚恐的騷亂起來。韓易無奈,隻得聚攏了護衛,持刀劍向對。
僧兵在三十步外停住不動,一名四旬左右的僧人當先行出,打量了一下被衆護衛圍住的韓易,疑問道:“想必閣下便是殺害我師覺月禅師的韓易韓施主了。貧僧玄明,想必這場波及全寺的騷亂,也是韓施主所爲的吧?”
衆僧兵聽聞眼前之人就是殺害住持覺月禅師之兇徒,無不義憤填膺,怒目而視,更蠢蠢欲動,要上前打殺了韓易。韓易大笑道:“覺月乃跋扈将軍梁冀之餘黨,謀逆亂國之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騷亂?韓某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難道你玄明不也是意欲禍亂天下之賊黨?我爲了他們免于被你們挾裹,這才實言相告罷了。”
衆僧兵大嘩,紛紛指着韓易大罵,不過有少許精明的僧兵,轉頭凝望着玄明。玄明默然無語,呆立許久才制止了衆僧兵的喧吵,說道:“韓施主,謀逆之事本寺隻有我與恩師兩個知曉,其餘僧人僧兵盡皆不知。此時恩師已死,隻要再捉了我玄明,這場謀逆之案便就告終了。韓施主,您瞧此事可好?”
衆僧兵大驚,全都不敢置信的轉頭望着玄明,韓易心下也是一驚,轉瞬便就醒悟了過來。原來這玄明卻是想犧牲自已,将可能的謀逆大亂演變成謀逆要案,将大事化小,保全這白馬寺的浮圖教一脈。
白馬寺地近雒陽,若蓄意謀逆的話,朝庭确實難以防範。但若提前被發現了,必将遭至朝庭的雷霆打擊,全寺上下僧衆也将灰飛煙滅了。
可是這玄明親自站出來,自認謀逆之罪,将謀逆之事一力擔之,那全寺其他的僧衆就将全部保全了下來。雖然日後朝庭對白馬寺會有所限制,但總比全寺上下盡滅,浮圖教也如太平道一般被剿滅了,要好得太多了。
韓易不禁爲玄明的急智與擔當所折服,此人如若不死,日後必成大器。隻可惜其與覺月的反迹,早早的就被自已所發現,怕是來不及有所發展了。
韓易說道:“此事太大,我也無法做主,但若玄明你能自搏出降,其他僧人确無反迹的話,想必朝庭會念在白馬寺乃是明帝陛下所親令迎回,又親命建造的,必會大開法網,饒恕了白馬寺一幹僧衆。”
玄明點點頭,轉身說道:“當年我與恩師曾與梁冀大将軍有謀,蓄意謀奪漢室江山。隻可惜梁冀大将軍被先帝所殺,此事便停滞了下來。此後我與恩師又與梁冀大将軍的後裔結交,反迹可謂不斷,今日爲人所撞破,也算是罪有應得了。此事不幹爾等之事,爾等速速棄了棍棒刀械,各自返回禅房默念心經,安心的等候朝庭的發落吧。相信朝庭必會饒恕無罪之人的。”
說罷,玄明大步的朝前行來。衆僧兵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就連玄明也出降了,的确沒有繼續生亂的必要,于是紛紛的丢棄了手中的兵械,依令返回各自的禅房。
韓易心中不禁長噓了一口氣,就怕白馬寺僧衆在玄明的帶領下,一意孤行,鬧出大亂來。雖然在京畿重地,很快的就會被撲滅掉。可是在黃巾賊亂不久後,西涼羌亂正熾之時,又出一場大亂,對于全國來說,還是不太好。所幸今日能夠有驚無險的穩定了下來。
韓易急問道:“梁柔那女人呢?”
玄明低聲道:“她見我無意掀起大亂,便急匆匆的跑了。”
韓易雖然有些可惜了,卻沒有把這女人當回事情。逃了也就逃了,大漢的亭裏制度對緝拿要犯十分有效,不怕她逃出天外。韓易又問道:“若常人被制成了阿羅漢,可有什麽方法複原?”
玄明一呆,解說道:“阿羅漢是我浮圖教的護法神,大都是自願制成的。若是強制制成,頭三月必需連續不斷的加持念經,還需以藥物控制,不然,隻要以凝神靜氣之藥物調理,十日後便可回複正常了。”
韓易松了一口氣,令人下得密庫中,将高覽與未死的幾人帶出。衆護衛不禁被滿庫的金銀銅币所驚呆住,邱功更背着玄明說道:“主公,日後您手下的護從愈多,手中又無餘錢恩養,隻怕會使人手離散,不如……”
韓易心裏一時轉念良多,取與不取在反複不斷的拉鋸。終于,韓易想起了滿庫的金銀銅币,又思及了無錢在雒陽城寸步難行的囧态。自已立此大功,就算取上一些也無大事吧?
聽聞漢帝向來吝啬,有大軍功者也不過才賞區區五百金。又被宦官們從中一扣除,若是如同朱雋一般,成了少少的賞賜那就不妙了,于是閉眼說道:“你自已看着辦吧,不要被他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