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一人喝呼着口令,讓自已随着他人而動,左右正好是一什十人,這……似乎是在操練演兵,隻是這操練軍陣之法十分奇怪,怎麽與高區的操練之法大不相同,但似乎更加的流暢、利落、唯美與好用。邱易無法操控已身,隻得作爲旁觀者,随着身體的自主而動。
邱易安下心來靜靜的觀察着,順便對照高區所授之法,兩兩對比,看看各自的妙用之處。這支軍隊看來也是一支剛剛入伍的民壯,什麽也不懂,目前主要的是操練隊列訓練,還有什麽作風與養成。雖然不解,但邱易還是細細的看着。
十日後,邱易終于發現了不一樣之處,雖然這支軍隊一直沒有操練拼殺之術,但這支軍隊的軍陣之法已經能夠做到聚散如常的極境。不,應該是郡縣中精銳募兵的極境。
一支軍隊最重什麽,不是武将的個人勇武,也不是士卒的兵械技巧,和鋒銳堅固的刀兵器械。而是聚散如常,密密如林,令行禁止的軍陣。這支軍隊隻要發給刀矛,差不多就可以出軍征戰了。
郡縣之中精銳募兵想要達到這個境界需要多久?至少三年的時間。可這支軍隊才操練多久?十日。邱易驚愕了,這是怎麽回事?這種操練之法如此的優良麽?邱易不竟興緻大增,沉下心思投入進去了。
一日,兩日、三日,邱易逐漸适應了這種緊張而又充實的古怪軍隊生活。這支軍隊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緊張,但是卻是極其有序的,有序到無論做任何事情都需精确到一呼一吸。
這種有序與長時間的日常養成是分不開的,更重要的是因爲軍隊嚴格的紀律約束。服從命令聽從指揮是作爲士卒最基本的要求,正是這種紀律的約束,讓這支軍隊從一群同樣不識兵事的普通民壯,在短短三個月内,就成爲了鐵一般的精銳雄師。就是雒陽城的南北二軍也不外如是吧。
從烏合之衆到上下如一,聚散如常,進如猛虎,守如泰山,紀律嚴明,令行禁止的精銳戰士,竟然隻是用了短短三月的時間。這讓邱易大爲驚歎,自已心中所欲求的,不正是這樣的一支雄師麽。雖然還有許多的戰陣之法沒有操練,但隻憑這三月的訓練,足夠可以橫行天下了。
邱易興緻勃勃的繼續觀注三月後的兵事操練,欲要看看這支軍隊最終會變成何種模樣,達到何種的極境。突然,一顆巨大的八色星鬥迎面撞來,耳中更是聽聞到了雷鳴般的陣陣巨響,讓邱易驚駭不以。
邱易猛然驚醒,突的坐起,發覺自已還是睡在營中的大帳之内。那滿目深綠色的奇怪兵卒不見影蹤,巨大的八色星鬥也毫無蹤迹。唯有滿耳的雷鳴聲,陣陣響起,卻是營中的聚兵戰鼓敲響了。
邱易皺眉塞耳欲睡,想要再次進入到夢中的場景中去。可是怎麽都睡不着了,加上戰鼓聲與帳外士卒們慌亂豬突的噪雜之音,如何能夠安然入睡。
邱易暗歎一聲,運也,命也,夢中之景與此世不同,想必是後世另一個世界的神奇練兵之法,自已能在夢中隐隐得到三月的傳授,已是得天之幸,豈能再度貪心的全部學完。有這夢中三月的學習,成爲一代名将來日可期,不該太過貪心了。
邱易起身出帳,發覺已到辰時,提聲喝問道:“何事擊鼓?”
陸平應聲而來,禀道:“主人,是縣君與許君前來營中閱兵,現正擊鼓召兵。”
邱易點點頭,差不多了,記得邱瑞有提過,縣君每十日會至大營檢驗大軍的操練進程,今日正好到了時日。隻見高區高聲呼喝号令,二百兵卒在下面忙作一團,許久都難以成方陣。邱易從醒來到出帳,至少過了一刻時的時間,區區二百兵卒到此時還未成方陣,可見此種操練方式有多麽低效。
又過了差不多一刻時,在高區喝罵與抽打的方式下,方陣漸漸成陣,不過二百兵卒的站隊還是稀稀疏疏的,宛若大風刮過的蒿草叢。若是昨日什麽都不知的情況下,邱易或者還會認爲麾下方陣成陣的速度不慢,可是自從夢見過夢中之軍的成陣速度,邱易就感覺麾下之軍成陣慢如烏龜了。
看着還在不斷收拾已身甲兵的兵卒們,不管是從行動、立姿、還是精氣神方面,都感覺十分的不滿意。雖然操練了十日,還是不如夢中新召的民壯半分。看來日後還需按夢中所見之法,重新的操練一番才是。
高區上前拱手禀道:“軍候,軍列以成,是否進至中軍前的校場。”
邱易點點頭道:“你下令吧。”
在高區的呼喝聲中,二百人緩步而行,直往中軍前的演兵場中集合。又是一刻時過去了,三通聚兵鼓剛剛停止,後衛曲的兵卒們才剛剛在千人大陣中列好隊列。比之其他各曲,慢了不少的時間,隻比邱質的辎重曲稍稍快了一絲。
邱易連連搖頭,這速度,還僅僅隻是個人的全身披挂,還不是全軍撥營進發。比之夢中的千人大軍一刻時一通鼓齊集的場情慢了不知多少。看來夢中的隊列操練很有必要,至少在聚散如常方面,較之此時的軍隊更優良多。
邱易放下心思,轉頭望向前方。隻見中軍帳前不遠處,有個木架打造的點兵台,其上立有召陵長龔彰,一側胖得不成人形的縣尉葉華,一身寬松的熊皮大衣穿在身上,人不像人,熊不像熊,份外讓人發笑。
葉華身成一縣之尉,不懂騎射之道則罷,胸無點墨也罷,偏偏還膽小如鼠,其蠢如豚,份外讓人瞧之不起。若非他是南陽大族葉縣葉氏嫡脈,哪裏能得縣尉一職。月前若無縣君龔彰的霹靂手段,隻憑葉華,想來召陵難保了。
另一側立着一個四十有餘的青袍長須的瘦削中年人,邱易隐隐眉頭一皺,這不是姬石鄉許莊的許氏族長許樸嗎?他許氏在召陵向來低調過活,以耕讀傳家,從不參與其他各族對縣中的政事插手,怎的今日有空随縣君龔彰前來義勇軍大營觀看軍演之事?
不過這不關邱易之事,邱易并沒有過多的去關注他,隻是稍稍轉頭觀看朱勉與邱瑞麾下的八百兵卒。隻見那八百人分成兩撥,一散一聚,動靜分明。
朱勉麾下多輕俠惡少等豪勇之輩,不喜列隊,各自成團懶散的斜立着。但是目光銳利,身子緊崩,雙手緊握刀矛劍柄,随時都有暴起傷人之意,不可小觑。
另一撥又分兩撥,一撥百人牽馬而立,眼神淡漠,面容粗勵,飽曆風霜。人人長矛大戟良弓環刀,勇武不凡,年歲大都在三十餘歲以上。那是邱慶憑之走南闖北的賓客、伴當與仆役,立足召陵境内的憑仗。
再一撥則是新召集的義勇民壯,短短十日時間,就變得個個沉默寡言,氣勢沉凝。宛若深伏之兇獸,還未成年,已然擁有了不弱的喋喋逼人的壓迫性。
邱易心内一驚,看來縣中人言邱瑞、朱勉二人勇武過人,擅長兵事,有萬人敵之勇并非虛言。就看日後二人上戰場之後的反應若何,是否能夠真得萬人敵之評議。
縣君龔彰召手讓邱瑞、朱勉、邱易、邱質等一部軍司馬、一曲軍候上點兵台候命,再下令讓一千二百人分成十二個小陣,欲要察看每陣各屯百人的操練情況。
當先領命揮令旗的是前部軍司馬朱勉麾下的二曲長,方積與言平二軍候,方積與言平都是縣中輕俠惡少的舊時頭目,一人自号手搏無敵,一人自稱劍術無雙。自從被邱瑞、朱勉降伏後,便成了二人的忠實鷹犬。
其後是中衛軍司馬邱瑞麾下的二曲長,朱栗與蘇橫二軍候。朱栗不去說他,是朱府的護衛總管,擅使大刀。那蘇橫卻是邱慶的得力賓客伴當,勇猛過人,力能鬥牛,常與邱慶兄弟相稱,是邱慶的得力助手。就連邱易見了他,也不得不稱上一聲叔父。
再之後就是邱易的一曲兩屯人馬演兵了,不過邱易不懂之前的操練之法,隻得讓給在台下站立的高區指揮。高區指揮的雖然有闆有眼,卻比之前的八屯人馬差了許多,讓縣君龔彰見了連連皺眉。
龔彰隻瞧了一會,就轉頭問道:“邱賢侄。”
邱瑞上前一步沉聲應道:“縣君有何吩咐?”
龔彰撫須說道:“你父與我常說的淮陰之才成固人付薪付介之還未前來召陵麽?後軍一部若是一直無軍司馬統領,這戰力……堪憂啊。”
邱瑞答道:“縣君還請放心,我父早已命人前去雒陽城尋找表兄。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前來召陵了。想來是黃巾蛾賊阻路,才一時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