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人攻九千人鎮守的邯鄲城,似乎不是一件可能的事,因爲兵家聖典孫子兵法有雲: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
若按兵法所言,付薪此時是屬于少則能逃之。但是付薪偏偏要做到十則圍之的戰法,這不能不說是個堅難的決定。
此時漢室勢大,又要派出精銳之兵前來鎮壓義軍,對于義軍來說,能早一日強大自已是最最重要的事情,早一日便多上一分的力量,遲一日便少上一分的力量。在戰場上每一分的力量都有其重要的作用,也許一場決定命運的戰鬥,就是需要那麽一分的力量就能勝利。因此,争得先機相對于付薪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成章一直勸道,付薪不過是黃巾義軍中的一員小将,就連一方小帥都稱不上,何必要去做一方渠帥的活計。
可是這對于付薪來說,這不單單是要證明自已能力,也要證明漢室毫無識人的眼光,更要證明自已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證明大賢良師“緻太平”的想法是正确的。當大賢良師口中的太平世界降臨世間之日,是人人平等的社會,是人人福足的社會,是有才能能夠施展的社會。
雖然付薪從來沒有見過大賢良師,但大賢良師“緻太平”的思想,已經早早的便映入了付薪的腦海深處,付薪要爲了大賢良師的這個理想,一定要把“緻太平”這個理想變爲現實。
在工匠們打制攻城器械之時,付薪死死的盯着眼前邯鄲三城,腦中急速的旋轉着,想着要如何快速的将城攻破。攻趙王城?不,不行,趙王王城精兵糧足,城高池險,不可力攻。攻民居之城?不民居之城人多勢衆,城中義勇衆多,一攻的話說不定如同捅了馬蜂窩。那隻能是攻工坊将作之城了?可是工坊将作之城兵械精良,工匠們大都懂得如何良好的使用兵械,戰力極強。若非不是專業的正規兵卒,說不定比專業的正規兵卒戰力更強。
付薪思慮再三,得人心,失人心。得人心,失……對正是這樣,欲攻邯鄲,必先在人心上下功夫。
趙王能眼見趙國全境淪陷于黃巾義軍之手,可見對待自已攻略民城與工坊将作之城也是無動于衷的。但若攻略趙王之王城,另外兩城的守将迫于趙王的壓力,必然會拼死的救援,這便給了自已圍點打援的機會。隻要将另外兩城的兵卒在救援的過程中,被自已擊敗圍困和消耗掉,那麽這兩城将不攻而自破。兩城既下,那獨立于邯鄲的趙王王城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跳不了多久了。
戰法思畢,付薪不禁呵呵大笑起來,然而立在一旁靜候付薪命令的成章、胡匡與革七三人,亦随之而高興起來,因爲付薪笑容即起,必是想到了必勝的攻城之法。這是自付薪掌控襄國縣的兵馬後,這二十餘日以來,經常表現出來的神态。此态一出,必能非常輕松的戰勝敵人。對于這點,三人可是毫不懷疑。
果然,在黃巾義軍奮勇的填埋護城河,到攻擊王城的城牆,不過才三日的時間,趙王劉赦便迫不及待的敲響了數次求援金鼓,迫使其他二城速速前來救援。而早有準備的付薪,幾次略施小計,便将救援的兵卒殺敗,或者是團團圍住迫降。
如是三番,兩城在付薪能聚集起自身兵力優勢的情況下,以劣擊強,零敲整打的把兩城共六千人馬,消耗了近四千人。然而黃巾義軍自身卻不過才傷亡了将将千人左右。
最後直到黃巾義軍有人登上了王城城牆,趙王劉赦再度敲響求援金鼓時,另外兩城已然沒有了兵力與士氣救援了。
在付薪指揮征戰之時,成章因不擅征戰之法,對于激烈戰場上的事情幫不了什麽大忙,隻得回營去做自已擅長的事情,治病救人。在成章努力的施爲救治之下,傷亡的黃巾義軍至少有兩百人左右,得到了最基本的傷殘醫治。在不久的将來,或者能重新回到戰場之上。
付薪通過成章的作法,驚奇的發現,日後在已軍之中多多召收一些懂得刀劍之傷的軍醫,對已軍的死傷率必将大大的減少。這對于急需敢戰懂戰精卒的付薪,有莫大的幫助。
在攻城戰的第五日,養精畜銳一整日的黃巾義軍,在飽食了一頓之後,于一日之間,一鼓作氣的連下士氣盡消的民城與工坊将作之城。單單留下了孤單立于一側的趙王王城。
眼看明日便能徹底的攻下邯鄲城的黃巾義軍兵将們,喜不自禁,在有了民城與工匠将作之城城牆保護的義軍們,不禁開始了提前舉行慶功之宴來。
付薪見得了民城的兵源與工匠将作城的工匠器械之後,對于趙王王城并沒有了大太的需求。若是趙王劉赦能連夜的逃走,對于黃巾義軍,還少了一大番的攻城之勞,明日直接追擊便是。于是同意了黃巾義軍兵将們的請求,提前開宴。
付薪本就不擅飲酒,在幾位将領的連番勸慰之下,不禁多喝了幾杯,酒意上湧,付新于是讓成章代爲陪酒,自去訂事廳後院的房中休息去了,不多時便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付薪突然被人從睡夢中一把擒住,不等反應過來,牛皮筋繩已然綁上了身子。繩子一勒緊,付薪頓覺大痛,原來昏昏沉沉的大腦立時清醒了不少。
付薪心中暗驚,怎麽?有敵破城自己被生擒了?不,不對,自已沒有聽到殺伐之聲,成章他們也沒有前來叫自己起來指揮應敵。難道是麾下的黃巾義軍中有人投降了漢室,今日借着酒宴之機将自已生擒好向漢室賣個好價錢?當這也不是太對,投降之事至少也要已軍露出敗勢之後,方有人行此不義之舉。現在已軍連勝,不可能有人心起叛念。這又是怎麽回事?
付薪強睜有些醉意的迷眼,滿目中盡是黃巾裹頭,似乎映證了自己不認爲有人叛變的想法是錯的。付薪沉喝道:“你們頭領是誰?現在我軍連連大勝,有推翻漢室,重立太平世界的可能,将來你等就算是封侯拜将也是輕易之事。可不要因爲漢室的區區小利,而誤了自身。”
隻聽有人冷哼一聲,說道:“閉嘴,自身不淨,卻要指責我等是叛賊,這叛賊的心思,果然是與衆不同。”
付薪心内又是一驚,這又是怎麽回事?卻是聽不明白,隻見議事廳就在眼前,付薪也就懶得去猜想了。
剛到議事廳,付薪就被押解之人一個推聳,因爲雙手不便,整個人撲倒在地,鼻子也撞到了地上,頓時鮮血直流。旁邊一人慌忙上前扶起付薪,并低低的在付薪耳邊說了一句,“我師人公将軍來了。”聲音正是成章之音。
這卻讓付薪更加的奇怪了,張梁來了,卻是爲何将自己擒住?怎生如此莫名奇妙。
付薪轉身去看議事廳正中跪坐的人,旁觀之處,随已征戰的将領們盡在廳中,隻是一個個低垂着頭顱,萬事不管的樣子。正中跪坐之人濃眉大鼻,方面闊口,四十餘歲,生得十分雄壯。此時正滿面不屑的看着付薪。
付薪瞪視張梁問道:“原來是人公将軍當面,付某自年前加入太平道教以來,尚未得大賢良師之恩德,卻先爲大賢良師攻略了趙國數縣之地,更奪下了邯鄲城,爲黃巾義軍聚攏了萬衆精兵。人公将軍回趙,不說封賞之事就罷了,卻爲何要擒拿付某?這卻是以何罪爲名?”
張梁表情一愣,有些遲疑的看向身旁左手第一人。那人圓頭圓腦,一臉的精明之氣,指着付薪怒喝道:“住口,你這叛賊好大的膽子,竟敢當面責問人公将軍之是非。果真是個奸詐之徒。”
付薪轉而問向他道:“你又是何人?付某行事向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卻不知你所說的叛賊是何用意。”
那人笑道:“我乃襄國縣黃巾義軍頭領陶升,是你所統義軍的真正主将。你老子我回來了。”
付薪恍然大悟,原來是陶升,原來是他想重新奪回這支義軍的主将之職,于是有意的要陷害自己。付薪不禁冷冷的說道:“陶頭領乃襄國義軍之主将,回來之後付某自當交出襄國義軍之兵權,陶頭領卻要爲何造謠污陷于付某?”
陶升長笑道:“這還需姓陶的污陷?哈哈,笑死人了。天下間的黃巾義軍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令師徒的奸詐叛賊之嘴臉。”
“令師徒?”付薪又是一驚,自已并無任何的叛逆罪責,難道是自己所拜的師父唐周不成。“我唐師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