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你到底爲什麽這麽拼命……”
鍾瞳霖指揮着那些鬼役們将後續工作處理完畢,卻對于郁裴珺這種工作态度表示不理解。
“……”
許久的沉默,郁裴珺低垂着臉,臉一半墜入黑暗中,神情不明。
“因爲我想早點處理完,早點讓他們投胎,得到解脫,畢竟那行屍走肉的感覺,我比誰都清楚……”
天才蒙蒙亮,晶瑩的露珠優雅的劃過液面,凝結成一小塊水滴,在地面上滴打出小水花。
明明應該開始漸漸熱鬧的早晨,卻除了鳥鳴和昆蟲的鳴叫聲以外,聽不見一絲人的動靜。
等到郁裴珺油紙傘珠簾的碰撞聲,慢慢從浮現的大門處傳來時,随着噼裏啪啦的詭異聲,一直立在那裏的丫鬟才恢複了活力。
“小姐,我這就吩咐人下去,給您做膳食。”
郁裴珺的身影從門後出現,雪白的裙擺随着她的走動,露出些微的蓮花鞋面。
“去吧。”
她微微擺了擺手,就徑直走回廂房,太陽已經迫不及待将黑暗驅走,帶來一絲絲暖意。
隻是仿佛她好像是絕緣體一般,依舊清冷的讓人無法靠近。
進了廂房,半倚靠在美人榻上,旁邊的茶幾上,丫鬟剛倒好的茶水還在飄散着熱氣,郁裴珺的整個人的眉眼卻垂了下來,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摸樣,眼睛無神,不知道望着哪裏發着呆。
直到吧嗒兩聲,丫鬟将托盤裏的吃食放置到桌案上,她才起身不緊不慢的走過來,雖然她這作息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但畢竟還是個人,實際上早就餓了,隻是如今餓得緊了,也就沒了感覺。
雪白的瓷碗,呈着金黃的小米粥,細碎的蔥花以及翻滾在其中的片片肉片,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小小的碟碗裏面放着幾片切好的蘿蔔片,暗紅色的辣椒末讓人不由口水直流。
但這并不包括郁裴珺,或許是今日裏興緻不高,隻淺淺舀了幾勺,便放下了碗筷。
“小姐,還是再多吃些吧。”
看着基本沒怎麽動的吃食,丫鬟蹙了蹙眉,忍不住勸說道。
“撤了吧,我今日是真的沒有胃口。”
微微的一聲歎氣從丫鬟口中歎出,端着東西默默離開,在膳堂内,從袖袍内掏出一面銅鏡,輕輕擦了擦,白兮的面孔随之出現。
丫鬟有些擔憂的神情在看到她後,總算是散了些許,仿佛是看到了依靠一樣,将擔憂的事情向她全盤吐露而出。
“姐姐,小姐最近是吃的越發的少了,我有點擔心小姐,昨日給她穿衣裳,足足尺寸少了一寸。”
白兮的聲音從銅鏡後傳出,與其相比,其中的關心不比她少。
“是嗎?白夕,許是小姐在這頭累得狠了,想要睡了吧。要不,讓人給你炖一蠱補品,在竈爐上熱着,應許過會小姐會吃。”
隔着一個世界,姐妹倆人卻都在爲着同一個人擔憂着,不由的會讓人好奇她們口中的小姐究竟是何許人也。
遠在地府黃泉的閻王殿内,剛與自家姐妹通完話的白兮,捧着銅鏡頗爲擔憂着,光明正大在旁邊偷聽着的鍾瞳霖卻沒有想要等她走神完的意思。
“方才那是那丫頭在凡世的丫鬟嗎?”
他明知故問道,面上裝的漠不關心,耳朵卻悄悄的豎立起來,等着白兮的回答。
“是啊,不過她是在說差使,回去後都沒吃什麽,隻是差使在這也沒吃呀,盡是在忙着處理事務了,這樣下去,怕是差使的身子會熬不住的。”
手指緊攥着銅鏡,手指尖抓的發白,卻因爲是下意識的舉動,她絲毫沒能注意得到。
鍾瞳霖卻看了個牢實,搖了搖手裏的折扇,一下子收起,輕輕的敲在白兮的手指上,讓她一下子回了神。
“小爺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地府中的吃食,那丫頭是碰不得的,而尋常鬼役又是出不得地府,而那些個出得的你怕是請不起,也就小爺我能夠屈尊降貴的爲你跑這一趟了。”
鍾瞳霖說完,整個人一下子化作一陣風消失不見,卻也沒能聽見,白兮之後所說的話。
“诶!您可以叫你手下的人去嘛!……都不聽人把話說完,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怕是找機會想要去凡世玩吧。”
白兮有些無語的話語在他後頭抛開不說,且是出了地府的鍾瞳霖确如其實的玩嗨了,要知道閻王管他管的極嚴,他往裏日又是那副無法無天的性子。
閻王怕他去凡世惹事生非,破壞了凡間的因果,才讓他的下屬都注意他,約束一二。
難得這一次,他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總算是來了這凡世遊玩,要不是屬下一直都留了神識在他身上,怕是一會連人都沒法找到了。
熱鬧的街市,人山人海的人群,鍾瞳霖穿梭在其中,在各個小攤處停留,不一會兒手裏的東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丘似地。
“交給你們啦~”鍾瞳霖的話語飄在空中,人卻又到前頭去浪去了。
“小殿……哦不,小少爺,你慢些!”
爲首的下屬口中的小殿下說了一半,卻又連忙的改口,看着鍾瞳霖快要消失的聲影,連忙留下了兩個手下,又趕忙上前追人去了。
剩下的兩個手下,明顯有些無奈,互相對看了一眼,表示同情,卻也認命的各自掏出兩個乾坤袋,開始将自家小殿下瘋狂購物所買下的物件按吃食與其他分配出來,心裏頭卻都有些暗自想着。
‘這小殿下,怕是和自家那婆娘的購物興緻相差無幾啊……’
其中一個手下,收拾到手裏的一個物件時,嘴角總算是忍不住抽搐起來,拿着那東西,舉給同事,也得來了一樣的反應。
“也不知道小殿下,買了這東西是要幹什麽用?”
他一邊忍不住吐槽,一邊左右搖晃着手裏的擺件,一下又一下,擺件左右懸挂的珠子敲擊在中間的鼓面之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沒錯,那就是——小孩子的最愛‘撥浪鼓’是也,下一瞬間他手裏的撥浪鼓就消失不見,落在鍾瞳霖的手中。
“那是因爲本殿下童心未泯呀。”
随口怼了自己手下一句,鍾瞳霖的聲影又在街尾,隻剩下那撥浪鼓的聲響還布魯布魯的在巷子裏回響。
“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