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無盡。
一陣風吹來,大片的花海随風搖曳,夕陽血紅,天上地下赫然一片紅色。
彼岸花強烈盛開,給人一種震撼的觀感,光是這份幻境的真實,就足以讓殷仁和吳禮對胡媚兒的功力刮目相看,他也徹底明白,吳禮對胡媚兒的評價還略顯低了一些。
這幾乎已經不是幻境了。
他們行走在遼闊的天地間,景色雖然怡人,心情卻沉重無比。殷仁明白,這恐怕不是抹脖子那麽簡單了……這幻境必然有着令人難以理解之處。
吳禮清澈的雙眼掃視四周,甚至蹲下來輕撫彼岸花,苦笑道:“這次真的兇險了,胡媚兒本身沒有攻擊力,她就想着用幻境困住我們,然後和鳳長青找主墓室去了。
如果我們走不出去,結果……”
說到這裏,他驟然不說了。
結果當然是死。
可以看得出來,吳禮雖然是一個風水學天才,如今卻也有些束手無策了。殷仁眼神鎮定,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帶着一股可以讓人安定的奇異魅力:
“我們隻需要将身心都調動起來,就絕不會死在這裏。”
吳禮癡癡看着他,像是看一個對自己百般安慰的長輩,最後點點頭。
殷仁算是對這群玄學流玩家煩透了,幾乎每一個遊戲劇本都能遇到一兩個,每次都幾乎差點困死自己。他們雖然沒什麽戰鬥力,但這困人的本領倒是一等一的。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靜悄悄的,一點生物的聲音都沒有。待在這裏的時間越長,反而更不容易鎮定下來。
“該怎麽破局?!”殷仁自語。
吳禮反手掏出一本書,書頁早已泛黃,他快速翻動,‘沙沙’聲不斷響起。
殷仁湊過去看,看到《吳氏風水》四個字,上面的字也都是滿滿當當的批注,很多字明顯不是一個人寫的,顯然被很多人認真研讀過。
“這是?”
吳禮擡頭,鄭重道:“我吳家的祖傳風水秘術,這本書很難讀,我從小讀到大,也就讀了不到一半。”
殷仁不再打擾他,幹脆自顧自點了一根煙,皺着眉頭苦思起來,赫然一副苦大仇深青年人的模樣。
“據說,以前有人見過彼岸花的。”吳禮抽空說了這麽一句,手中卻還在不斷翻看。
“哦?”
吳禮很書生氣,大眼睛露出回憶的神色:“彼岸花常常出現在往生之地,許多人瀕臨死亡的時候,曾看到過……”
殷仁打斷道:“有沒有活人看到過的?”
“一個都沒有。”
……
許久,吳禮收起了那本祖傳秘術,兩人開始沿着小道行走,小道長長,不知道通往何方。
一路上,吳禮看着殷仁,似乎有種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的感覺。
殷仁道:“快說。”
吳禮開口道:“你聽說過死陣沒有?”
“……”殷仁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吳禮。明明你才是風水專家,問我這個心理學家這種問題?我聽過沒有?
當然沒有。
要不然我就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你了。
吳禮幹咳一聲,也似乎認識到了自己的明知故問,解釋道:“死陣就是沒有辦法可以破解,我活了二十多年,破了不知道多少幻境,可是……這樣的陣,我真的是一次都沒見過。”
殷仁盯着遠處的藍天定定出神,似乎沒聽他講話。
吳禮怒了:“你不尊重人!”
殷仁收回目光,笑道:“我發現一件很詭異的事,你聽了可能有興趣。'
“這裏的天雖然很藍,也有晚霞……說明現在是黃昏是吧?”殷仁饒有興趣說道。
吳禮點頭:“很合理的猜測。有晚霞的,當然不可能是早上。”
“那你看到夕陽沒有?”
!!!
吳禮徹底震驚了,他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直看着天空,果然沒發現太陽。之前他被滿地的彼岸花所吸引,根本沒注意天空,如今被殷仁提醒,眼睛驟然亮了。
他似有所悟,口中喃喃:“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吳禮驟然驚叫道:“我知道破陣的方法了!彼岸花是破陣的關鍵,甚至可以說,這座幻境就是由彼岸花組成的,隻要讓彼岸花消失……這座幻境就會不攻自破!
太陽很可能就是彼岸花生長的關鍵。它們和向日葵不一樣,有太陽反而長不出來……
所以,我們隻要能發光發熱,制造一個太陽存在的環境,自然就可以将幻境破掉了!”
吳禮說到這裏,正好與殷仁的目光對上。
兩人不約而同,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興奮:“縱火!”
的确,還有什麽比縱火更容易的?
殷仁狠狠将煙頭踩滅在地上,掏出了打火機……
……
熊熊火焰中,彼岸花花瓣像是有生命般退縮,直至消融。燃燒像是可以傳染一般,幾乎沒有幾個呼吸的功夫,殷仁和吳禮特意留出來的一個圈外邊,已經是火勢熊熊。
慢慢地,晚霞驚恐散去,無垠的花海徹底毀于一旦。
身邊再次變成了原本的墓室。
殷仁冷冷道:“我一定要殺了胡媚兒。”
吳禮搖頭:“親手?”
殷仁鄭重點頭:“親手。”
胡媚兒簡直比鳳長青更難纏,出手就是一道幻境,偏偏她的幻境需要兩人花費許久才能破掉,這讓殷仁心中早已經有了怨氣。
如果再次碰到,人家再随手給一道幻境怎麽辦?
殷仁咬牙切齒:“就算是鳳長青在她身邊,我也必殺她。這個女人遠比鳳長青更加可怕,有她在,我們要獲勝的可能微乎其微。”
吳禮若有所思點頭,顯然也認同了殷仁的看法。
兩個陣營的人互相敵視,陰謀詭計盡出,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甚至在吳禮的心中,也早就想将胡媚兒殺之而後快,隻是有鳳長青在她身邊,根本想都不敢想。
吳禮随手捏了一個奇怪的法訣,頓時墓室地面上出現了一灘水。
水中倒影卻不是殷仁和吳禮,而是一個身着暴露衣衫的女子,看那面容和媚态,赫然就是胡媚兒。
她是一個人。
“我認得那個地方。”殷仁的眼中閃爍滲人的冷光,“現在該輪到我們做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