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自己約的,就算是再男也得上。
在全班所有同學還有劉彩靜這個老師的期待目光中,葉青也隻能是應着頭皮走上了講台。
準備着講解一下,這首被大多數學生理解爲“情書”的朦胧詩。
“這首詩...”
“劉老師,這節課是你的課嗎?”葉青這才剛開口,一個有些威嚴的聲音就出現在教室門口,打斷了他。
對于這麽沒有禮貌的打斷,葉青隻想說...
太好了,趕緊打斷,讓大家忘了這個事,我先回自己的座位先。
“李主任,您怎麽來了?”看着來人,劉彩靜有些驚訝的說着:“沒人通知我這節課有旁聽啊。”
“不是旁聽。”那個李主任擺了擺手說道:“我來問一下葉青是不是你們班的,找他有點事。”
“唰!”
随着他的話,全班所有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正悄悄走下講台,準備回去自己位置的葉青身上。
心中同時想着:“不愧是高二(一)班的傳奇人物,一封情書而已,就連政教處的主任都給驚動了。”
“呵呵,呵呵...”站直了貓着的腰,葉青尴尬的幹笑了兩聲,這才問道:“不知道李主任找我什麽事,要不我們出去聊?”
“你就是葉青?”李宏利看了一眼葉青,有些意外。
作爲政教處的副主任,以往他去找學生的時候,那一個個都是不敢直視,像葉青這樣嬉皮笑臉的,他還是第一次。
不過僅僅一會他又釋然了,想着:“能幹出這種事的學生,有這種反應也是正常。”
“如假包換。”葉青很是認真的回應着。
李宏利又哪知道,他這樣不過是想趕緊離開教室,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已。
“跟我來一下政教處吧。”丢下這麽一句,李宏利就準備轉身準備離開了。
隻是他的話,讓原本在一邊沒有說話的劉彩靜擔心了起來,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的她連忙追問道:“李主任,不知道您讓葉青去政教處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就是了解一些情況。”對于劉彩靜攔住自己,李宏利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說道:“劉老師還是繼續上課吧,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可是葉青正好在給同學們講解一些東西,能不能等下課了再讓他過去。”
“講課?講什麽課?”李宏利嗅出了一絲絲的不對。
“這節課我請他給同學們講一講詩歌的創作。”劉彩靜不疑有他,如實回答着。
整張臉上堆滿了笑意,似乎在爲自己的學生寫出這麽好一首詩而驕傲,尤其她還是一位語文老師,這内心的高興也是更甚了幾分。
“是不是那首《緻橡樹》?”
“正是這首,沒想到李主任也聽過。”劉彩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完全沒注意到邊上李宏利的臉已經快黑出了水。
一邊正看戲的葉青,卻是暗道一聲:“要糟...”
聯系着這李主任前後的态度,他心中也是明白了過來,這估計不是來“救他”的,而是來興師問罪的。
“既然這樣,那劉老師你也跟我來一趟吧。”強壓着自身的怒氣,李宏利也不管兩人同不同意,直接是轉身離開。
離開之前還對着班裏的其他同學說道:“這節課同學們自習。”
就這樣,還一頭霧水的劉彩靜和猜出了個大概的葉青,跟在了李宏利的後面向政教處走去。
一般的學生,如果聽說要起政教處的話,就算不會兩腿發軟,那也絕對不會很輕松。
像葉青這樣閑庭信步般,毫不在意的,估計是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沒一會,三人就來到了政教處。
政教處說得那麽恐怖,其實也就是一個普通的辦公室,甚至還沒有年級的一些合辦辦公室大。
“李主任,這回可以說是什麽事了吧。”一進門,劉彩靜就對着李宏利說道:“我那些學生還在教室裏呢,你這屬于是影響我上課。”
“劉老師,什麽事難道你不知道嗎?”李宏利有些氣憤的說道:“不是我說你,你這個老師有時候做的事真的是有些不妥啊。”
“我有什麽不妥?”
“這樣一位學生,你怎麽可以讓他上台講課。”李宏利指着邊上沒有出聲的葉青說道:“而且還是講的那樣一首情詩。”
“李主任,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難得的,劉彩靜表現出自己很是強硬的一面,逼視着李宏利說道:“你這樣說我的學生,我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我還需要解釋?”李宏利從自己抽屜拿出來一張紙拍在了桌子上說道:“”
“哼,你自己看看吧。”說着,李主任一直背着的雙手神了出來,遞了一張紙給到劉彩靜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還有一點學生樣嗎。”
“小小年紀就寫情書給女同學,而且還明目張膽的在學校廣播站放出來,這完全是不把學校的規矩放在眼裏。”
“這樣的行爲,你還需要我給你解釋嗎?”
“這...”看着桌面上那首像是葉青筆迹的《緻橡樹》手寫版,劉彩靜一時語塞起來。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現在不是她在大學時候,而是規規矩矩的高中時代。
她也不再是一個可以任性妄爲的學生,作爲一個老師,就算不批評學生,也不該鼓勵他們寫這樣的“情書”。
尤其是自己還讓他到講台上來解讀,這更是有些不妥。
不過這些想法也就那麽一瞬間的事,她劉彩靜本就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剛剛那些想法也僅僅是因爲事發突然的習慣性思維。
等她反應過來之後,這些都不再成爲她的想法。
“李主任,你憑什麽說這是一封寫給女同學的情書,你有證據嗎?”想清楚的劉彩靜再次逼問着:“而且就算這是一封情書又能說明什麽?”
“被譽爲近代最成功詩人之一的海波,他不就有一本寫給他夫人的情書裝訂成冊的詩集,難道你想說他也是不務正業?”
“你...”這回輪到李宏利有些語塞起來。
不過也就想了一會,他就又說道:“他一個還在讀高二的學生,怎麽能與趙先生相提并論,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看李主任你才是強詞奪理吧。”讪笑一聲,劉彩靜繼續說道:“你難道不記得趙先生曾經說過,不管是詩還是詩人,都是不分高低貴賤的,看的僅僅是個人品味。”
“有喜歡陽春白雪的,也有喜歡下裏巴人的,你不能因爲你的喜歡,就否定别人的愛好。”
“這...”
“這首詩就是一首文學作品,不管它出現的原因是什麽,都不能否認它的文學性,也不能因爲寫出這首詩的是一位學生,就去否認它的合理性。”
“更不能因爲這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就去扼殺一個學生在這方面的天賦。”
沒有管李宏利的語結,劉彩靜一鼓作氣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作爲學生的時候,她就見過了太多這樣的事情。
一條條應試教育的規矩,就像是工廠的機械,把原本棱角分明的原材料,打造成了一個個形狀一樣,功能一樣的形式化産品。
當初想要去當一位老師,就是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夠保持自己的天賦,不因爲其他任何的原因受到影響,甚至被直接扼殺。
天下之大,她不可能所有的都管得過來,她也不是那樣的聖母。
但隻要是自己的學生,她就一定會用盡全力去維護。
哪怕面對的是曾經鐵一般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