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窮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擊，是否被破解了。
不過他自己的特性，他自然是十分了解的。
看到目标射，與腦補目标射，結果有時是不一樣的。
瞄準視野中或者感知中的目标，那就絕對不會命中别的目标，一定是盯着的那一個。
這是絕對客觀地射。
但是閉上眼睛，僅從形象上去鎖定落點，就不一定了。
除非腦補的某種特征，是墨窮親自留下的，被視爲絕對特殊，否則光憑想象結果可能是形象相同的目标。
這是唯心地射，取決于墨窮是否内心強烈要求就是命中曾經所見的那一個。
他内心沒有這種強烈意願，結果可能是随機的。
墨窮知道他不能故意不射，也不能故意射别的地方。
所以，他在最後，選擇閉上眼睛，用心去射，結果随緣。
這樣，倘若世界上還存在着一模一樣的那具屍體，那麽箭就有可能射過去。
世上會有兩件完全一模一樣的收容物嗎？
尤其是神秘人屍體這種，連女皇也無法損毀絲毫的超級收容物。
墨窮不敢想，可别無選擇，盡管這很荒謬，但至少有那麽一絲可能。
他的内心十分坦然，女皇能檢測出他确實是以神秘人屍體爲目标的。
墨窮沒有‘故意不中’，他隻是沒有‘非要命中’罷了。
此刻竟然真出現這樣的結果，他雖然心裏有準備，但依舊十分震驚。
因爲他沒想到女皇貌似是在那塊貝斯特金屬上留下了她的氣味或标識之類的，以至于無論它在哪都能檢索到。
所以女皇很笃定的說：沒有了，哪裏都找不到了，世間永遠少了一塊貝斯特金屬。
墨窮沒有任何理由去否定女皇的判斷，她說哪裏都找不到，那就說明整個多元宇宙真的就完全找不到那塊金屬了。
徹徹底底的少了一塊。
女皇檢測不到世間還有一具神秘人屍體也就罷了，但怎麽連射出去的貝斯特金屬也找不到了？那是女皇親手交給它的。
這樣墨窮心裏就犯嘀咕了，莫非真miss了？
射擊丢失？箭被删除了？
“信息封鎖阻擋了我的箭，無法命中的情況下，于是箭本身被删了？”
“箭其實沒脫手，而是在即将脫手的同時删除了，我以爲射出去了？這樣就保全了絕對命中的‘絕對性’。”
“可是它是貝斯特金屬啊，迄今爲止無解的收容物之一，信息适應怎麽也輪不到删它啊……”
墨窮想不通，他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
已知最強生物，都找不到他這一箭，如果沒删除，難不成射出了次元？
“戚戚，波羅，我還是感覺自己沒有适應他，騙不過自己呢。”女皇嘻嘻哈哈道。
波羅寵溺一笑道：“那好吧……”
說着，深深地凝視墨窮道：“無論剛才發生了什麽，貝斯特金屬永久消失是事實，這意味着，他删除了連你也無法破壞的東西。”
删除了貝斯特金屬？這也是個不得了的事啊！
女皇迄今爲止，也沒能删除貝斯特金屬，這是女皇也絲毫不能破壞的東西。然而墨窮一射，反倒把貝斯特金屬射沒了？
“他能删除這塊金屬，豈不是也能删除我了？”女皇支起身子道。
墨窮面無表情，但心裏慌得一批。
一通操作，他反而顯得更有威脅了。
波羅一眼就找到問題的關鍵，雖然可能還沒看出是随機射，但光貝斯特金屬徹底消失這件事，就足夠威脅了。
用同樣的方法，也許就可以删除女皇。
然而波羅話鋒一轉笑道：“傻瓜，他能碰到你嘛？”
别說要在女皇級别的信息封鎖的情況下，才可能删除。
墨窮也得能碰到女皇，把她視爲箭才算是有威脅啊，碰到了還得能撼動才行。
“當然，藍白社員總能想到辦法對付你。不過他可不能留下來。異界入侵少了他這關鍵戰力，可能等不到五年，人類就完蛋了。”波羅直言道。
“你還是很在意藍白社哦……戚戚。”女皇笑道。
波羅笑道：“我更在意你。”
“我知道。”女皇溫柔地看了波羅一眼，随後沖墨窮擺手道：“你走吧。”
墨窮深深地看了波羅一眼，總感覺哪裏不對，就這樣翻篇了？
波羅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爲自己說話？
對藍白社的愛不可能高于對女皇的愛。前半句說藍白社員總能想辦法對付女皇，後半句卻直接說墨窮留下來，外面的異界入侵人類可能扛不住，所以放他走？
女皇還也就真聽了，是她太強了不在乎，還是太愛波羅了？
一定有某種原因，讓波羅和女皇，願意放任藍白社，讓他們可以好好享受剩下的五年時光，直到女皇的末日大審判。
墨窮趁機道：“社長，科龍他……”
不等墨窮說完，波羅就擺手道：“不要叫我社長，我已經不是藍白社長了。”
“科龍，亦或者藍白社的誰，就算死了，也與我無關了。”
“你走吧……珍惜你的生命。”
墨窮咬着嘴唇，無奈地退後。
然而每走出一步，内心都充滿了煎熬。
八億年，科龍所承受的東西，是無法想象的。
他就這麽走了嗎？
墨窮停在了虛島邊緣，他無法就這麽放棄。
隻見墨窮反身走向女皇，波羅皺眉道：“不要得寸進尺。”
女皇看都沒看墨窮，隻是窩在波羅的懷裏。
墨窮躬身微笑道：“女皇，很抱歉我之前騙了你，畢竟你太強了。”
“波羅，我也很抱歉之前沒理解你話中的意思。是啊，無論我的特性女皇能不能适應，我都沒有威脅。這就是掌握信息篡改的存在，與沒掌握者的區别。”
“其實我現在，身上已經被植入了抹殺效應吧？五年後……不，這五年内，女皇随時可以抹殺我。”
在艱難離去的這幾步中，墨窮想通了一切。
早在他意識寄托于女皇靈魂中時，女皇就對他做了手腳，比如植入了某種抹殺效應，倒計時緻死之類的。
當然，這肯定不是女皇的意思，女皇的性格，想殺就殺了，根本不必要這樣。
這定然是波羅的主意，給墨窮植入一個抹殺效應，恰恰是保護他。
至少，接下來墨窮的特性測試，無論能不能适應，女皇也不在乎。
這就是波羅與女皇始終嘻嘻哈哈的原因，這就是波羅可以毫不避諱地爲自己說話的原因。
墨窮，已經是個死人了。
波羅隻是真的希望，必死的墨窮，五年内可以好好活着，他已經算是盡了一份心了。
所以，在墨窮之前提心吊膽之時，波羅一直在說：你沒有威脅！但你不要欺騙海莉！
現在回想起來，墨窮完全明白了。
爲什麽連試都沒試，就說他沒有威脅。
因爲無論他有沒有威脅，都已經被植入了特性級的‘抹殺程序’。
墨窮隻要不讓女皇生氣，他就肯定能活着離開。
這是波羅在徹底投降女皇懷抱的立場下，所能對他做出的保護。
他根本不需要做多餘的事，反倒是在以爲墨窮故意不射中時，一直微笑的波羅突然很生氣，呵斥墨窮。
波羅說道：“是的，你死定了。你的意識信息中被植入了緻死效應，該效應來源于思維魔帖，它本不是緻死效應，但昔日對海莉使用時，海莉從中學習到了意識歸零的特性。”
“海莉的意識歸零，雖然也隻能同時對一個人使用，但不再需要實質的魔帖，或者說，魔帖變成無形的了，形而上的一種概念。”
“隻有海莉可以将那不存在的魔帖‘揭下來’，而她若不那麽做，你就永遠意識歸零。”
“此刻，那無形的魔帖，就在你的意識中，以海莉的能力，你就算有根源感知，也察覺不到。它距離觸發意識歸零，還剩五年，每一秒都在倒計時。而海莉，随時可以加快這一過程，因爲倒計時是她額外加的，隻要去掉就行了。你便會瞬間歸零意識，再不會醒來。”
果不其然，墨窮早早的就被粘上了‘女皇魔帖’，隻要女皇樂意，他随時會意識歸零。
“沒關系。我能體會您的心意。”墨窮微笑道。
“回去吧，你有五年的時間，好好活着，然後死在海莉的手裏。”波羅說道。
他最愛女皇，其次才是人類與藍白社。
立場變了，昔日拼命努力的事業成了敵人。他必須要照顧女皇的心意，他甚至，已不再把自己當做藍白社員。
墨窮盯着波羅，眼眶逐漸通紅：“我完全能理解您。”
“但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您……藍白社，還沒有第六位社長。”
此話一出，波羅陷入沉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