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頓掙紮着，竟然從沙地上站了起來。
他看了看一旁的沙團，已經流逝地隻剩下一小撮了，阿頓的時間不多了。
“昂！”
“轟！”巨型怪蟻狠狠地沖撞上來，阿頓盡管被轟飛上天，被巨鉗死死夾住，卻沒有絲毫傷口留下。
阿頓說道：“在我的輪盤裏，有四千七百人的靈魂。”
“你想要的科龍，還有之前你們藍白社的人，都在裏面。”
“隻要我想，一念之間，我就可以将他們統統抹殺。”
四千七百人，藍白社人員隻占極少數，其次是當年的叛逆者。
人數最多的，是這些年來反抗過的肉族。
“我可以放了他們……不過條件是……我要他們兩個死！”
阿頓指着泰風，以及融合了姜龍的伽布利。
聽了這話，泰風暴怒道：“你瘋了！你想死還要拖着我去死！”
“你臣服人類，便是我們的恥辱。”阿頓冷漠道。
他竟是選擇用自己最後的籌碼，來殺死自己人。
泰風簡直日了狗了，倒是伽布利絲毫不虛道：“殺死我，等同于殺死與我融合的人，你覺得他會答應嗎？”
墨窮說道：“他說的沒錯，你換個條件吧。”
阿頓毫不意外，凝望着墨窮道：“你受我一擊，我就放人。”
“人與神之間，還有信任可言嗎？”墨窮說道。
阿頓傲然道：“我答應過的事，便不會食言。我說放人，就一定會放人。”
墨窮說道：“你自信這一擊，可以殺死我是嗎？”
“你何不直接讓我自殺呢？”
阿頓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會自殺，與其被你再用某種假死手段騙過去，我甯願自己動手。”
墨窮一笑，他自有千般手段逃生。
然而科龍連忙道：“阿頓會很多根源算法，之所以沒用隻是觸發條件苛刻而已。他可以讓你‘目不識丁’，也可以賦予任何物體‘肉食性’，還能讓你絕對厭氧，諸如此類的特性，讓他給你染上，便足以毀了你一生，甚至讓你死掉！”
“聽起來感覺都不錯的樣子。”墨窮說道。
科龍道：“墨窮你不需要冒險，他沒有本事抹殺我。”
墨窮皺眉擡頭道：“那烏雲墨呢？”
“……”科龍沉默。
阿頓不耐道：“我隻給你三秒鍾……三！”
“我答應。”墨窮道。
阿頓一笑，從一條手臂上，衍生出十七根手指，走向墨窮。
這十七根手指，排成一個詭異樣子，緩緩戳向墨窮的面部。
墨窮此刻隻剩元神，身上都是聖衣，唯獨頭部沒有遮擋。
面對阿頓的手指戳來，墨窮絲毫沒有反抗，任由阿頓攻擊。
手指的速度很慢，非常慢，也許是這個特性就必須維持這樣的速度吧，正常實戰中，阿頓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對人用出這一招。
“咚！”阿頓的手指一觸即收，墨窮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哈哈哈！哈哈哈！人類，你死定了！”阿頓滿足地大笑。
墨窮好奇道：“怎麽說？”
“你的靈魂擁有着絕對的肉食性，它無法接受任何補充，隻能接受血肉。無論是法力，還是魔力亦或者其他靈體，無論是什麽！都不能再被你的靈魂吸收。”阿頓猖狂大笑道。
墨窮一副驚呆了的表情，随後愁眉苦臉的樣子，說不出話來。
阿頓很滿意墨窮的表情，冷笑道：“這才是真正的弑神之力。據我所知，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除了科龍所言的蟲族女皇可能不怕以外，此效應都是無解的！”
“放心，我不會抹殺輪盤裏的人，我阿頓說到做到！”
說着，他十分灑脫地将太陽輪盤轉動，釋放出裏面的靈魂。
洋洋灑灑，數千亡魂飛出，獲得自由。
這其中，就包括有科龍的正十二面體靈魂，與烏雲墨的靈魂，還有一些長相古怪的叛逆者靈魂以及無數肉族的靈魂。
亞當斯眼疾手快，将衆多靈魂都保護起來，收到自己身邊，由他的長笛使徒，神音庇護。
科龍說道：“此特性本身，确實無解。至少我不知道怎麽解，至此之後，你的靈魂不會再接納任何力量的補完，其大限已定。”
“也就是說，你再也不能長生了，除非……融合第五元素，從另一個角度把大限去掉。否則總有一天，你的靈魂會煙消雲散。”
“隻是如此？”墨窮說道。
“隻是如此。”
墨窮灑然一笑，一副我還以爲是什麽呢的樣子，仿佛都沒有力氣吐槽了。
阿頓凝聲道：“你笑什麽！除了科龍，世間所有靈魂皆有大限，縱使身體永恒不朽，靈魂大限一到，留下的也隻是一副軀殼。欲要長生不死，唯有不斷孕養靈魂，補充流失的靈魂壽命，讓大限的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世間一切長生種、長生道皆是如此，區别僅在于用什麽能量、什麽方式補充罷了。”
“很可惜，世間唯獨沒有以血肉喂食靈魂的方式長生！肉質，是不可能補充靈魂之泉的。而你的靈魂，卻被我強制賦予了絕對肉食性，它除了肉，什麽都不會吸收！”
“你的元神再也無法補充一絲法力，你的靈魂大限過一天便少一天！”
“可悲的人類，大限甚至還不如很多動物。你墨窮，就算能弑神屠魔，就算一箭能穿透這創界山，就算可以強大百年，又能如何？生命之有限，不過如短暫的流星，稍縱即逝。與朝生夕死的浮遊，又有何區别？”
看似一個小小的讓事物染上‘絕對肉食性’的簡單特性。
實則，乃是截斷衆生長生之路的可怕特性。将其用在靈魂上，便斷絕了靈魂之泉被補充的可能，縱然經天緯地，強橫無敵，一念生世界，一氣化星河，最終也會因大限已到，突然暴斃。
阿頓說這是真正的弑神之力，一點沒錯，它可以讓本源不枯就生命不息的神明，活活老死，哪怕本源還很充沛，也阻擋不了靈魂的朽滅。
蜥蜴人靈魂的壽命，隻有三十年，如果不是有本源續命，他們其實是比人類生命還要短暫的種族。
當然，阿頓所說的無解，隻是指這個特性，距今還沒有方法可以去除。
第五元素其實就可以從大限角度解決這個問題，正十二面體靈魂，沒有大限。所以不能補充，也沒關系。
阿頓知道墨窮不可能融合第五元素，所以他說墨窮再也不能長生也沒錯。
讓人長生的收容物很少，偶爾有一兩個，也是代價奇大。比如木甲之輪，那甚至都不是長生，而是有着人記憶的木頭而已。
而它與第五元素，都是古代收容物，可想而知斷絕了這唯一正統的長生方式，想長生有多難。
“你終将如凡人一樣死去！”阿頓猙獰道。
“讓我老死……這就是你殺死我的方法嗎？哈哈哈哈！”墨窮實在是忍不住大笑了，他突然覺得古神好可愛！
阿頓認爲活百八十年就死，跟馬上去死，沒什麽區别。
如煙花般短暫的生命，就好像現在殺死了墨窮一樣。
他以此沾沾自喜，自覺重創了墨窮：哈哈哈，你隻能活一百年了！
這完全是雙方腦回路與價值觀的差異。
阿頓惱恨地看着墨窮道：“有什麽可笑的！你如此強大，卻最終隻能像凡人一樣卑微地死掉！你本可以長生！”
墨窮感覺自己的快樂值得到巨大的補充，他笑道：“對于活了無數歲月的神而言，人類的生命确實太短暫了，與浮遊沒有什麽區别。你處心積慮，便是想讓我如凡人般死去，認爲這是對我最大的報複，就未免太可笑了。”
“所有人都會面對死亡，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逝去，憑什麽認爲我就該長生呢？”
阿頓不解道：“衆生皆求長生，你有這麽強大的特性，可謂想讓誰成神，誰就可以成神，想讓誰長生，誰就可以長生。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你的親人皆可以長生，卻唯獨你不可以，你難道能甘心嗎？”
墨窮毫不在意道：“人活着就是在邁向死亡，從出生的第一秒開始，便是在向死而生。”
“我本就是凡人，便終有一天會死。我堅信自己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完成抱負，如果不能，便努力到死爲止。這本是早就決定的事，如今我得到了長生又失去，就當它沒得到好了，反正也不是我的目标。有什麽不甘心的？”
“人，生而會死，才是常态。”
他無所謂，甚至還想笑的樣子，深深刺痛了阿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