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旁邊緊急從附近基地調來的三名D級人員也聽在耳中。
但聽到卡爾明确指出,D級人員不存在特赦後,盡管早已知道,但又聽一遍,還是非常沮喪。
事實上每一個D級人員都很清楚,他們永遠都隻能在藍白社裏,一直到死。
從他們面對死刑與S13時,就已經被告知,簽署之後,他們就是社會上一個死人。
誰都知道,一個已經被處決的死刑犯,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重返社會的,除非天下大亂,末日降臨,還有那麽點可能。
不強制面對必死任務,已然是極限。
卡爾引着墨窮離開研究所,一路上墨窮也終于明白,爲何如此。
這并不僅僅是制度不允許,現實也同樣不允許D級人員有受保障的未來。
因爲,收容界本身就如此殘酷,藍白社連社員的生命都無法保障,拿什麽保障D級人員的安危。
此次收容失效,正式與外圍人員死亡一百五十四人,D級人員死亡二十一名。
但如果算死亡率,戰鬥人員在援軍來之前,算上外圍共有一百六十人在研究所内戰鬥,D級人員則有二十三人。
死亡率分别爲百分之九十六,和百分之九十一,D級人員還低一些。
哪怕單算正式人員,總數爲二十一,死亡十五人,死亡率也有百分之七十一。
隻有當把卡爾這樣的研究員也算上時,正式社員的死亡率才會降到百分之五十。
盡管是收容失效這種有可能全體百分百死亡率的極端情況。
但社員平時外勤的收容行動,也是相當危險的。
他們夠強,比D級人員更有能力,也有更多的資源和情報,但也相應地,要承擔更大的責任。
社員得到保障,僅僅是生活上的,以及比D級人員要更多的自由。
D級人員執行必死測試,社員,也同樣會執行必死任務。
隻不過一個是日常執行,一個是偶爾執行。
前者所做的工作,是收容事業中必要的一環,所以隻能強制一批人去做,如果這是惡,即必要之惡。
後者所做的工作,也是收容事業中必要的一環,他們也同樣要做出犧牲,隻不過是自願的。
強制執行,因爲有罪。
自願履行,因爲有愛。
必要之事,總得有人去做,總得有人……這是現實。
不可能讓信念支撐的社員,去履行D級人員的義務。
D級人員也沒有自願犧牲的精神,去履行社員的職責。
如果因爲立下功勞,可以得到生命保障,如那千萬萬受保護的大衆群體一般,那就不是D級人員想特赦了,而是正式社員想‘晉升’成D級人員了。
正式社員同樣全年無休,同樣功勳卓著,卻同樣從未得到過‘一定能活下去的’保障。
貢獻太大的D級人員,可以不強制面對必死任務,已然是極限,和部分社員相比,除了不能随便進入社會,也沒有什麽區别了。
秩序不可以亂,責任太過重大的藍白社不能也沒法擅開先例。
卡爾告訴墨窮,D級人員并非得不到回報,隻是秩序不可以明确地指出,怎樣可以得到回報。
D級人員隻有在絕望中,自己救贖自己,赢得社裏的尊重,屆時即便沒有任何明确秩序保護他們,社員們也不會虧待他們。
事實上,與社員并肩作戰的D級人員亦是有的,也沒誰去歧視D級人員。
一切不過是必要之人行必要之事。
“你先回去休息吧,墨窮,關于收容物的詳盡情報,不要告訴不知情者。”
“明天早上八點……來研究所報到。”
聽到卡爾的話,墨窮不禁問道:“什麽事?”
卡爾笑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
回到公寓的墨窮,很快被張偉他們找上門來。
他們并不知道墨窮做了什麽,但也知道今天研究所爆發了收容失效!
整個萌島風聲鶴唳,數百名外圍戰士,荷槍實彈地警戒在城鎮各處。
機場和碼頭全部封鎖,甚至剛才還有兩艘艦船趕到,就停泊在港外。
一群社員不是踏着空氣就跑來,就是跳傘直接從天而降,離地尚有一百米高就割掉了傘包,直接彈跳着空氣減速落地。
限制者都被要求待在房間裏不要出去,不久前還有一隊隊警衛持槍搜查公寓,一層層地逛,似乎在找什麽。
這讓限制者們更緊張,直道有收容物跑出來了。
好在,對他們而言是虛驚一場,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可墨窮事發時就在研究所裏。
此刻墨窮竟然活着回來,令這些限制者既激動又好奇。
“你竟然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怎麽樣?刺激嗎!”張偉哈哈笑道,攬着墨窮,一點也不怕墨窮是不是帶了什麽效應回來。
他知道,墨窮能被放回公寓,說明沒有擴散性危害,而且收容失效肯定圓滿解決了。
主要多虧闡道者大衛剛好在,不用從外地趕來,把握住了黃金時機,否則多得不說,僅僅一個畫中背影,就無人能擋。
社員除了避開,就隻有盡可能招惹背影,拿命去皮,将其牽制在地下不跑出來。
墨窮眉頭微皺道:“死了一百八十多人,你覺得刺激嗎?”
“呃……”衆人頓時不敢笑了。
張偉說道:“這……這麽危險嗎?我看你完好地回來,以爲隻是虛驚一場。”
墨窮無奈地看着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想了想,他直接脫掉了上衣。
就見胸口,那深紅色的血痂就在正心口,碗口大的傷勢,周圍還有許多如刺狀的傷痕向四方‘綻開’,那是皮膚被撕裂的痕迹,配上心口的血洞,正猶如一輪血色的太陽正在綻放。
那血痂還未長好,即便長好,心口也會留下平癟,甚至凹陷的大血疤,猙獰顯眼。
這足足被撕下來一大塊肉,和完好的右乳相比,心髒前的這麽恐怖的傷勢,看起來太吓人了。
“嘶!”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常人哪見過這麽大,這麽猙獰的血痂。
張偉驚悚道:“你這是被掏心了啊!這麽大……都捅到心裏去了竟然還活着?”
他用手比了一下,足有一掌之大。
這麽大的血痂,又在心窩上,不由得不讓人腦補,那是一隻可怕的大手,如兇器般蠻橫地戳進人的心房,捏住了那跳動的心髒……
九死一生,絕對的九死一生,這種恐怖的傷勢,限制者們想想就臉色蒼白,不敢直視。
緊接着又看到,墨窮腰上,手臂上,大大小小好幾處傷痕,必是不止一次危機。
墨窮默默地把衣服穿好,一句話沒說,就已然讓他們明白了收容失效有多危險。
雖然心口傷沒他們想象的那麽恐怖,風扇頭根本就沒碰到墨窮的心髒,隻是在表面将左乳撕扯了下來。
但當時的情況确實危機,若不是墨窮二話不說,看到保安死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轉了再說,他絕對已經死了。
因爲風扇頭下一擊就不是挖胸了,而是直接撓到心髒,屆時哪怕晚上一秒鍾,墨窮怕是就不是少了左乳那麽簡單,而直接被摳掰下來幾個心髒碎塊。
心髒被抓撓成碎塊,還有命在?
但即便如此,光是挖胸的這傷勢,就已然駭人至極,對這幾個沒見過這種傷的限制者而言,極具視覺沖擊。
“到底是怎樣可怕的東西攻擊你?你怎麽活下來的?”衆人問道。
墨窮搖搖頭道:“我回來時被交代了,你們沒經曆過的收容物,我是不能随便說的。”
他隻是限制者時,除了身邊這幾個人經曆的收容物以外,就不知道别的什麽收容物了。
但經曆了一次收容失效,又被臨時征召,一下子開了見識,領略了許多收容物的厲害,而這些收容物的情報,如果不是他在場,是不會告訴他的。
“那……”
衆人七嘴八舌,還想問點别的,對墨窮的經曆更加好奇起來。
但墨窮卻沒心情跟他們閑扯,疲倦道:“我太累了,還受了傷,想早點休息,你們有什麽事嗎?”
“你休息,你休息……”
“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見墨窮發呆,再加上那傷勢,衆人也很識趣,自是不會再打擾他,紛紛告辭讓他休息。
衆人見他沒什麽興緻滿足他們的八卦,是失望而去的。
而墨窮更失望,結識了幾個社員和D級人員後,他感覺限制者很幸福了,包括他自己。
難怪每年有三個推薦培養的名額,卻已經連續三年沒有任何推薦了,限制者中,要選擇出有培養價值的還是太少。
限制者雖然九成都會成爲外圍人員,但他們幾乎都不會成爲外圍中的作戰人員,未來基本依舊是受保護角色,和普羅大衆一樣。
這種限制者轉成的外圍人員,隻占有外圍人員中很小的一部分。
此次收容失效,外圍人員也損失慘重,除了個别被鎖在樓梯間裏沒參戰的以外,保安們可以說全滅!
這種作戰型的外圍人員,其實距離正式人員隻有一步之遙,具墨窮所知,他們都是經過訓練,卻沒有通過考核的社員。
所以他們其實和正式社員差不多地位,隻是沒考過,沒轉正,能力差了一些。
……
p.s:抱歉,我挺好奇有多少人用手掌按在自己左胸上?甚至還捏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