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當蒙仲與惠盎在田黯的指引下來到府内主屋的廳堂時,他們便瞧見蒙虎、華虎、樂進幾人早已坐在堂上。
“喲,阿仲,來了?”當時蒙虎還毫無自覺地與蒙仲打着招呼。
蒙仲翻了翻白眼,走上前與坐在上位的公羊平以及段幹氏的家主段幹寅見禮,而繼他之後,惠盎亦向這兩位拱手見禮。
惠盎作爲宋王偃最信任的重臣,亦多次作爲宋國使者出使他國,他當然認得公羊平與段幹寅,抛開這兩位的家世不談,這兩位以及田黯,正是目前西河儒家最出名的幾位儒者,惠盎又豈會不認得?
要知道,惠盎跟儒家的關系極好,雖說他并非儒家弟子,但因他一向主張孟子的“仁政”,并将其運用在宋國,因此儒家弟子基本上都把他看做自己人,哪怕是西門儒家,亦是如此。
沒辦法,誰讓當今的儒家,世人隻知孟轲卻不知其他呢?比如比孟轲輩分更高的公羊平,離了魏國就沒有多少人知道。
“段幹家主,公羊先生,好久不見,兩位依然是神采依舊。”惠盎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哈哈哈,惠相太客氣了。”段幹寅笑着邀請惠盎到上位入座。
看他的樣子,似乎對待惠盎比對待蒙仲還要客氣。
這也難怪,畢竟蒙仲是孟子認可的弟子,而段幹寅與孟轲同輩份,因此段幹寅對待蒙仲,大多都是長輩對待晚輩的态度;但惠盎不同,惠盎并非儒家弟子,自然不能按照儒門的輩分去算,更何況惠盎又貴爲宋國國相,因此段幹寅也好、田黯也罷,自然要更加客氣幾分。
說起來,段幹寅與田黯雖然是西河儒家的儒者,但難免也沾上了幾分世俗之氣,唯獨公羊平依舊是老牌的做法,對誰都是不卑不亢、平淡如水,除非是自己儒門的後輩,這位老先生有時才會提點幾句,尤其是他看重的晚輩。
比如蒙仲。
這不,在蒙仲向公羊平見禮時,公羊平不問其他,單單就問蒙仲近段時間可曾荒廢學業,随後不厭其煩地再次叮囑蒙仲無論何時何地都莫要懈怠學業,顯然在這位老儒心中,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做學問,不得不說确實是一位很純粹的儒者,哪怕是段幹寅、田黯,在這方面亦不及公羊平。
彼此見禮之後,段幹寅便吩咐下人奉上了豐盛的酒菜。
期間,段幹寅向蒙仲問起了宋國的這場戰争,見此蒙仲便簡單地講述了一遍,其實這場仗戰争,能說的無非就隻有兩場仗,一場陶邑之戰,一場郯城之戰,說實話都不是很驚險,但段幹寅、段幹崇父子,包括公羊平、田黯等人,皆聽得津津有味。
當提到方城騎兵時,段幹寅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畢竟方城騎兵的戰馬,正是他段幹氏一族無償贈予的,蒙仲用這批戰馬先後擊敗了秦軍、趙軍、齊軍、燕軍,段幹寅亦倍感臉上有光。
而此時,蒙仲亦順勢感謝了段幹寅無償贈予戰馬的恩情,畢竟那可是五千名戰馬,可不是什麽小數目。
聽到蒙仲的話,段幹寅笑着擺手說道:“诶,賢侄不必客套,在商言商,那五千匹戰馬,我可不是白白贈予你的……你可還記得我當年的話?”
“奪回西河嘛,小侄記得。”蒙仲當然不會忘記。
見蒙仲将此事牢牢記在心中,段幹寅大爲欣慰,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對蒙仲說道:“說起騎兵,公孫豎似乎也打算訓練一支騎兵,去年入秋時,曾派人送信于我,準備向我段幹氏購置一批戰馬。”
“公孫軍将?”
蒙仲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他也就是釋然了,畢竟公孫豎以及其麾下的魏青、窦興等将領,在伊阙之戰時都是見識過騎兵厲害的,因此他們回到河東後籌備訓練一支騎兵,倒也并不奇怪。
問題是,公孫豎、窦興、魏青等人對騎兵幾乎一無所知,他們真能訓練出一支出色的騎兵麽?
想了想,蒙仲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找個機會幫幫公孫豎,畢竟公孫豎與他的交情還是很不錯的,并且,公孫豎亦始終希望推薦他出任河東守,隻可惜就當前的情況來說,蒙仲自忖他離河東守的位置越來越遠了。
這個跟田文倒沒有什麽關系,而是因爲他的封邑皆在魏國的南部——這不,今日魏王遫又将一座大有潛力的郾城封給了蒙仲。
但凡是人,難免都有區别心,與其管轄河東,當然是傾向于大力發展自己的封邑咯,這一點,蒙仲亦不能免俗。
從旁,公羊平與惠盎聊了片刻後,亦轉頭問蒙仲道:“阿仲,此番去宋國,可曾拜訪你兩位老師?”
蒙仲楞了一下,如實說道:“莊師那邊,晚輩順路去拜見了,孟師那邊……”【作者:忘寫了,你就背個鍋吧。蒙仲:……】
見此,公羊平罕見地用不悅的語氣責怪道:“鄒國離郯城并不遠,你既到鄒國,爲何不去拜見你的老師?”
蒙仲自知理虧,不敢回應。【蒙仲:?】
從旁,段幹寅與田黯好言勸說,但公羊平對此依舊不滿,直到蒙仲表示他轉日會寫信給孟子,請求老師原諒,公羊平這才罷休,同時也不忘叮囑蒙仲日後莫要再犯類似的錯誤。【蒙仲:??】
待衆人喝酒酒菜到半途時,有一名府上的仆從急匆匆地走入,在段幹寅的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僅僅隻是幾句話,便聽得段幹寅雙目放光,隻見他擡手點點蒙仲,笑着說道:“阿仲,在我等叔伯、叔公面前,你卻這般不實誠。”
說罷,他見公羊平、田黯皆露出不解的表情,便笑着說道:“我剛剛收到消息,大王爲表阿仲此番救援宋國,力挫齊、趙、燕三國軍隊的功勞,将郾城賞賜給了他,還封他爲郾城君,可這小子與我等喝了半天酒,卻絕口不提此事……怎麽,怕我等找你讨酒吃麽?”
聽到這話,公羊平與田黯也是又驚又喜,隻見前者捋着花白的胡須,用欣慰的目光看着蒙仲連連點頭,而後者,則附和着段幹寅的話,對蒙仲笑罵道:“卻是不應該!”
蒙仲連忙解釋道:“魏王隻是有此意,并未正式發布,小子不敢胡言亂語,更何況,這種事哪有自己提出來的……”
田黯笑着說道:“爲叔才不管你有什麽理由,隐瞞長輩,當罰酒……”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同樣對此感到無比驚喜的蒙虎、華虎、樂進三人,早已沖上前将蒙仲按住,往他嘴裏灌酒。
足足喧鬧了好一番之後,衆人激動的心情這才稍稍平複下來。
蒙仲被封爲郾城君,蒙虎、華虎、樂進三人不必多說,而公羊平、段幹寅、田黯等人,亦是極爲歡喜,畢竟蒙仲雖說不是他們的弟子,但至少也是儒家的後輩。
從此儒家可以自豪地說,咱儒們不單出了章子,還出了郾城君。
想到田章,段幹寅忽然問蒙仲道:“此次在宋國時,可曾見到匡章?”
“不曾。”蒙仲搖了搖頭,解釋道:“晚輩其實也想跟田章義兄見一面,但據說他正在其封邑匡邑養病,此番齊國軍隊,乃是由田觸、田達二人統帥……”
這次,公羊平點點頭,倒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田章雖說是蒙仲的義兄,又是蒙仲在孟子門下的師兄,但終歸這師兄弟倆立場不同,蒙仲總不能跑到齊國去拜見田章吧?
随後,衆人一邊喝酒一邊閑聊,又聊了一兩個時辰,一直到臨近子時,這才意猶未盡地撤去酒席。
當晚,蒙仲、惠盎以及蒙虎一行人,皆被邀請在府上暫住。
次日清晨,當蒙仲從睡眠中蘇醒,揉着宿醉後有些刺痛的額角在床榻上賴着時,忽聽屋外有人叩門。
“誰?”蒙仲随口問道。
聽聞此言,屋外立刻傳來了段幹崇的聲音。
見此,蒙仲便起身打開門,旋即就見段幹崇朝着他拜了拜,帶着幾分笑意說道:“郾城君,昨晚歇得可好?”
蒙仲跟段幹崇也是很熟,聞言二話不說就把門給關了:“唔,再見!”
段幹崇一愣,連忙擡手推門,可他這個貴少爺的力氣哪比得上蒙仲,急着他連忙喊道:“阿仲、阿仲,我有正事、我有正事……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見此,蒙仲這才再次把門打開。
此時就見段幹崇沒好氣地說道:“好心代爲給你傳話,你居然把我拒之門外?更可惡的是,這還是我家府内……”
“什麽事?你到底說不說?”蒙仲作勢就要關門。
見此,段幹崇也不敢再逗蒙仲,收起笑容說道:“田文的門客馮谖來了,正在前院的堂屋等你。……你要見他麽?不想見的話,我替你去打發了。”
蒙仲連忙阻止段幹崇,搖搖頭說道:“還是見一見吧。”
瞧見蒙仲臉上的凝重之色,段幹崇正色說道:“阿仲,你如今已是封君,地位與田文相比不遑多讓,根本無需再對他過多客氣……”說到這裏,他忽然一改語氣,笑着說道:“您說是吧,郾城君?”
說罷,他趕緊轉身就跑。
畢竟他也有自知之明,似他這種富家公子的身子骨,根本不是蒙仲這些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同齡人對手,甚至于,蒙仲哪怕隻用一隻手就足以對付他。
看着段幹崇逃也似離開的背影,蒙仲倍感無語地搖搖頭,回屋洗漱,繼而前往前院的堂屋去見馮谖。
與段幹崇一樣,片刻後待馮谖見到他時,馮谖亦是拱手而拜,尊稱蒙仲爲郾城君,當然,馮谖的這句尊稱,與段幹崇跟蒙仲開玩笑時的語氣大爲不同,畢恭畢敬。
反而是蒙仲對此有些不适應。
他問馮谖道:“馮先生今日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不得不說,蒙仲那一無既往的态度,讓馮谖頗感驚訝,畢竟一般少年得志之人,大多驕傲自得,但蒙仲顯然不是如此,他的态度依舊如往常那般,好似絲毫沒有因爲受封郾城君而發生什麽改變。
見此,馮谖亦忍不住暗暗稱贊:真不愧是身兼道名儒三家學術之長的聖賢弟子!
暗贊之餘,馮谖拱手對蒙仲說道:“郾城君,在下今日前來,是奉薛公之命請郾城君到府上小聚,薛公有要事與郾城君相商。”
“要事?”蒙仲有些驚訝地看了幾眼馮谖。
要知道,田文邀請他到府上小聚,這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此刻蒙仲真想走到屋外去看看,看看今日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或者有人會說,說不定田文是因爲蒙仲被封爲郾城君,因此改變了對待蒙仲的态度。
然而這種論斷,它可能适用于其他人,但絕對不會出現在田文身上,畢竟田文的性格太高傲了,别說蒙仲如今在魏國的地位還未超過田文,就算有朝一日超過了田文,田文也絕不會主動示好。
相比較田文主動示好,蒙仲其實更傾向另外一種猜測,比如田文叫馮谖将其騙到府上,一劍殺了。
想到這裏,蒙仲表情古怪地問馮谖道:“薛公請我過府小聚,這還正是頭一回……馮先生,看在在下以往對先生有多尊敬的份上,麻煩先生跟我透個底,薛公不會是準備把我騙到府上一劍殺了吧?”
聽到這話,馮谖又好氣又好笑。
他無奈地說道:“郾城君把薛公看做什麽人?您……哎,這麽說吧,薛公邀請郾城君,隻是爲了出使趙國之事。”
“出使趙國?”可能是宿醉的關系,蒙仲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馮谖點點頭,暗示道:“薛公與趙國的奉陽君李兌多有交情,而郾城君,您與趙王交情不淺……在下這麽說,您明白了吧?”
此時蒙仲也反應過來了。
拉攏趙國嘛,昨日他與義兄惠盎觐見魏王遫時,惠盎就提出了“聯趙”的策略,是故田文才準備親自出使趙國,還準備拉上他蒙仲這個曾經與趙王何關系不淺的人,以便将趙國拉攏到他魏國這邊。
隻是……
自己與趙王何的關系當真不淺麽?
說實話,蒙仲對此并沒有多少把握。
雖說他前一陣子也曾想過找個時機前往趙國,說服趙王何斷絕與齊國的邦交,轉而與魏韓宋三國聯合,但他沒有想到這個時機會來得這麽快。
既然是爲了出使趙國的事,蒙仲當然也不介意去一趟田文的府上,聽田文親口叙說此事。
其實蒙仲并不是不明白田文請他過府的原因:田文無非就是想顯示一下主導權,想要蒙仲知道,即使蒙仲被魏王遫拜爲郾城君,他田文在魏國的地位仍在他蒙仲之上。
當然,蒙仲也可以像段幹崇所說的那樣,不甩田文臉色,以他如今越來越受到魏王遫器重的地位來說,田文縱使氣憤也奈何不了他。
但是沒必要,畢竟田文是一個很偏激的人,爲了意氣之争再次得罪田文,破壞了二人之間眼下還算相對緩和的關系,不值當的。
考慮到這一點,蒙仲帶上幾個近衛,故作不知地跟着馮谖前往田文的府邸。
待來到田文的府前時,馮谖好似想了什麽,拱手對蒙仲說道:“其實昨晚,薛公就準備了好酒好菜欲宴請郾城君,然而待在下前往城内驿館邀請郾城君時,郾城君卻被段幹氏請到了府上……您知道薛公的性格,薛公對此有些不快,待會見到薛公時,若薛公有何得罪之處,還請郾城君多多見諒。”
說着,他還對蒙仲拱手行了一記大禮。
蒙仲連忙伸手将馮谖扶住,旋即,他看着馮谖,忽然笑着說道:“想來跟在薛公身邊,馮先生也難免受到一些委屈,難爲馮先生了……”
馮谖愣了愣,旋即搖搖頭說道:“受人之祿、忠人之事,何言難爲二字?更何況薛公對待身邊人素來豪爽,我輩皆心甘情願,隻是有些時候,薛公不肯聽我等忠言,哎……呵,在下失态了。”
蒙仲微微一笑。
他從來都是客觀地看待田文,因此對馮谖的話倒也并沒有什麽抵觸,跟着馮谖便邁步進了府内。
跟着馮谖,片刻後蒙仲便來到了田文的書房。
此時在田文書房外站着兩人,皆做劍客打扮,其中有一人蒙仲認識,正是田文的門客夏侯章。
隻見馮谖朝夏侯章拱了拱手,說道:“郾城君來了,請通禀薛公。”
夏侯章饒有興緻地上下打量了幾眼蒙仲,顯然也很驚訝于當年趙主父身邊的近衛,如今卻已在魏國坐到了封君的位置,距離位極人臣的封侯之爵隻有一步之遙。
但想到蒙仲當初還未得志的時候,就曾在趙國殺死了他們數百名俠客,夏侯章對蒙仲也沒有什麽好感,點點頭也未與蒙仲見禮,徑直走入了書房。
片刻後,夏侯章去而複返,抱拳說道:“薛公有請。”
見此,在馮谖的邀請下,蒙仲吩咐幾名近衛在屋外等候,邁步走入了書房。
此時在書房内,薛公田文正裝模作樣地看書。
爲何說是裝模作樣呢,隻因爲他雖然面朝手中的書側,但時不時地用餘光瞥向進入的蒙仲,恰好被蒙仲看到。
蒙仲當然不會不識趣地拆穿田文,想來他也明白田文此刻心中的尴尬與憤慨——其中的尴尬,其實蒙仲亦是感同身受。
“薛公。”蒙仲拱手拜了一記。
聽到這話,田文這才放下手中的竹冊,旋即臉上閃過幾絲得意之色。
得意什麽,無非是得意蒙仲率先向他行禮呗。
可惜他的這份得意亦維持不了多久,這不,隻見在看着蒙仲臉上閃過幾絲青白之色,在足足幾番掙紮後,最終仍站起身來,亦朝着蒙仲拱手拜道:“郾城君……”
僅僅隻是三個字,卻仿佛用盡了田文所有的力氣,尤其是他那勉強擠出幾分客套式笑容的模樣,看得蒙仲與馮谖都忍不住想笑。
不得不說,以田文倨傲的性格能向蒙仲行禮,着實是委屈這位齊國的貴公子了。
或許有人會覺得,既然田文如此不情願,爲何還要向蒙仲行禮,原因就在于禮數。
禮數,在當代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想當年孔子就曾因爲不懂禮數而遭人嘲笑,羞地孔子跑到周國向老子問禮,在學習周禮的同時,開創了儒家思想——所以說儒家思想是周禮的繼承與延續,這并沒有什麽問題。
而眼下,田文可以不回禮,但這件事倘若傳揚出去,對于田文的名聲是一個極大的打擊,這對于愛惜自己名聲的田文來說,跟殺了他差不多。
正因爲這樣,哪怕田文心中再不情願,也隻能老老實實向蒙仲回禮,這也正是昨日惠盎對蒙仲笑稱,日後田文很難再針對他的其中一個原因。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必須向蒙仲回禮有些不快以外,見蒙仲在得到自己召喚後主動前來拜會,田文還是感覺很暢快,心情不錯的他,後續也沒有嘲諷或者針對蒙仲,而是直接說出了邀請蒙仲前來的目的。
跟馮谖說得一樣,就是爲了出使趙國這件事。
他對蒙仲說道:“世人都低估了趙王何,就連我原本也以爲趙何會趁此次奪回權勢,罷免李兌,可沒想到,他卻堅定支持李兌繼續擔任趙國國相,此舉使趙何在趙國名聲大振,被趙人稱爲賢君。在我看來,趙何與李兌肯定是私底下做了什麽約定,否則,李兌此前在我魏秦兩國的脅迫下,不至于那般底氣十足。……考慮到這一點,我向大王推薦你擔任我的副使,随我一同出使趙國。到時候,我來說服李兌,你去說服趙何,隻要你我能說服這兩人,趙國就會倒向我魏國。……有什麽疑問麽?”
聽到這番話,蒙仲心下亦是暗暗點頭。
不得不說,田文這個人雖然心胸狹隘、恩仇必報,但眼界着實不俗,一眼就看出奉陽君李兌這次肯定向趙王何有所妥協,所以才有底氣抗拒秦魏兩國逼他自罷趙相的脅迫,就能力而言,着實不亞于肥義、惠盎等幾位蒙仲心中的賢相。
『可惜胸襟太狹隘……』
暗暗唏噓一番,蒙仲搖頭說道:“并無疑問。”
“很好!”
田文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今日午後,你便随我啓程前往趙國……因何這般急促,途中我再與你細說。”
“好。”
蒙仲點了點頭。
片刻後,蒙仲走出田文的府邸,看着頗爲晴朗的天空,心情着實有些惆怅。
時隔數年,他終于将再一次踏足趙國,踏足那個曾經讓他留下諸般遺憾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