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欲往魏國?”
在得知了弟子的心意後,莊子也沒有什麽别的反應,他隻是問蒙仲道:“爲何?莫非你是想代爲促成魏宋之盟?”
“老師說笑了。”
蒙仲仿佛是聽懂了莊子的話外之意,聞言笑着說道:“弟子如今尚不及弱冠,何德何能可以主導諸國間的邦交大事?弟子隻是想到魏國去增漲一番見識罷了。”
“唔……”
莊子很滿意于蒙仲的回答,他最擔心的就是蒙仲依舊爲了在趙國的事而自責,自責于趙主父的死,自責于未能守護住趙國與宋國的盟約,然而這些在莊子看來,都不應該由他這位弟子承擔責任當然,事實上宋王偃也好,太子戴武也罷,宋國上下也沒有人責怪蒙仲,隻不過是蒙仲自己感到自責罷了。
畢竟在蒙仲看來,正因爲他沒能保護好趙主父,沒能守護住趙宋之盟,才使得去年齊宋兩國間爆發了戰争,緻使幾萬、十幾萬的宋國軍民在這場戰争中喪生;反之,若趙宋同盟仍在,齊國豈敢輕易侵犯宋國?
在沉吟了片刻後,莊子帶着幾分惆怅說道:“你惠師仍在世時,老夫亦曾多次前往過魏國,與當時的公孫衍、公叔痤(cuo)等人倒也有些許薄面,但如今轉眼幾十年,魏國的故人皆已不在,而你又得罪了魏國如今的國相田文……”
說到這裏,莊子長長歎了口氣。
他記憶中的魏國,乃是魏惠王魏時代的魏國,可如今魏國的君主,卻是魏的孫子魏(chi),哪裏還是莊子記憶中的那個魏國。
再加上當年相識的舊友,也一個個因年老而亡故,以至于此刻莊子竟想不出魏國仍有什麽舊友能夠庇護他的弟子,使其免遭薛公田文的排斥。
不得不說,這其實也是莊子默許孟子收蒙仲爲弟子的其中一個原因:若他莊子的名号不足以使薛公田文忌憚,那就索性再加上孟轲那個老物的名頭,想來薛公田文應該也不希望同時得罪兩位當世的大賢。
更别說儒家在魏國還是具有一定威望的:一來是魏國的開國君主、魏文侯魏斯,就曾拜孔子門徒子夏(蔔商)爲師;二來,自孔子過世後,子夏便搬到了魏國的西河一帶居住,一度在當地教授弟子,傳播儒家思想。
不得不說,鑒于弟子此番準備前往魏國這件事,莊子心中着實擔心。
然而擔心歸擔心,他卻又不想阻止這名弟子與當初蒙仲趕赴滕國戰場時的心态不同,當時的莊子,隻希望蒙仲這名弟子能老老實實留在身邊,傳承他老莊一脈的道家思想,可近些年,看着這名弟子陸陸續續做的那些大事,莊子忽然意識到,他這名弟子,并非是甘心于隐居山林的那種人。
因此,莊子才決定放任這名弟子出去闖蕩,他也看看,他這名最優秀的弟子,到底最終能走到什麽樣的程度。
從老師的話中聽出了擔憂之色,蒙仲笑着寬慰道:“老師且放心,據惠盎義兄所言,田文已與齊國反目,此番我宋國送上薛邑這份厚禮,他縱使看在宋國的面子上,也不至于會迫害弟子……”
“但願吧。”
莊子微微點了點頭。
說實話,考慮到宋國準備用薛邑與薛公田文改善關系,再考慮到他莊周與孟轲兩個老物的名頭,莊子倒是不擔心田文會迫害他的弟子蒙仲,他隻是擔心這名弟子在魏國碰壁而已。
畢竟據他所知,薛公田文如今在魏國還是頗有權勢的,魏國的臣子、貴族,未必敢冒着得罪田文的危險結交蒙仲,更别說幫助蒙仲。
不過轉念一想,莊子也就釋然了:姑且就當做對此子的磨砺吧。
與莊子聊了半日後,蒙仲便駕馭戰車返回了蒙邑,将心中準備前往魏國的打算告知了母親葛氏、妹妹蒙以及新婚妻子樂當然,在這些家人面前,他可不敢透露他曾經重重得罪了魏國國相田文這件事,免得她們擔心。
而事實上,對此葛氏與蒙早已有所猜測。
畢竟想當初蒙仲前往趙國之前,也是發生在他義兄惠盎親自前來蒙邑之後,是故前幾日見到惠盎再次前來蒙邑時,葛氏與蒙就猜到蒙仲很有可能又将出遠門了,因此倒也不感到意外。
至于樂,她雖然有些意外,但考慮到蒙仲在成婚之前就曾對他說過相關的事,因此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隻是有些不舍,畢竟她與蒙仲成婚才不到四個月,丈夫便要趕赴魏國,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上回去趙國,一晃就是近三年,那麽這次呢?
随後,蒙仲又将此事告訴了他的近衛榮,以及其率下四十九名宋兵,詢問他們是否願意跟随一同前往魏國。
榮欣然接受,但他率下的四十九名宋兵當中,卻有大半人數露出了遲疑之色,顯然是不願意遠赴魏國。
見此,蒙仲亦不勉強這些兵卒,從家中取出了些宋刀币發給他們,便讓他們各自返回故鄉,或返回郯城向太子戴武複命。
隻留下榮與其餘二十名宋兵,願意跟随蒙仲前往魏國。
事後,蒙仲又來到了他蒙氏一族的新族長蒙鹜的家中,在說明情況後,拜托這位以往關系親近的族叔平日裏多多照顧他家中。
對此,蒙鹜一口答應,不過答應之後,他亦提出了一個懇求,即希望蒙仲此番前往魏國時,帶上他的兒子蒙傲,讓這小子一同跟着前往魏國去見見世面,增漲些見識,并且磨砺一番,使之能成爲一名可以擔當重任的男兒,不複以往的頑皮。
這當然不是什麽大事,蒙仲當即答應了下來。
随後又過了兩日,待等到十月十九日,武嬰、華虎、向缭、穆武、樂毅、樂進、樂續等人,紛紛帶着行囊、包裹彙聚到蒙邑。
臨行前往魏國前,蒙鹜帶着蒙箪、蒙薦、蒙等長老,領着葛氏、蒙、樂以及一幹蒙氏子弟,在鄉邑的路口相送蒙仲等人。
眼瞅着武嬰、華虎、向缭、樂毅、榮等人以及那些宋兵皆已乘坐上了各自的戰車,蒙仲低聲對仍緊緊握着他手的葛氏說道:“娘,送到這就可以了,别人都看着呢,怪丢人的……”
然而葛氏卻不松手,仍舊叮囑道:“仲兒,此去魏國,一定要當心照顧好自己,記得時常給家中寫信……”
“好好好。”
蒙仲好一番承諾,這才讓葛氏松開手。
旋即,蒙仲轉頭看向樂,牽起後者的手,輕輕捏了捏。
可能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樂的雙頰頓時绯紅,但她仍忍着羞澀輕聲說道:“夫君且放心,妾身一定會好生照顧好婆婆與小兒,承擔起家中的事務。”
“拜托了!”
稍稍加重力道捏了捏樂的手,蒙仲這才将其放開,轉頭看向蒙,見後者輕咬着嘴唇看着自己,他笑着說道:“小,不與爲兄道别麽?”
聽聞此言,蒙臉上露出幾許猶豫之色,見此,樂附耳對她輕聲說了幾句,随即輕輕一推蒙的後背。
旋即,隻見蒙上前一步抱住兄長,将頭埋在蒙仲胸膛。
蒙仲着實愣了一下。
畢竟他此刻穿的并非堅硬的甲胄,而是尋常的服飾,且眼前的妹妹也不再是曾經七八歲、八九歲時的小丫頭,已經到了亭亭玉立的二八之齡,因此蒙這一抱,他難免也會感覺到一些。
比如說,曾經的小丫頭确确實實已經長大變成了大姑娘。
“阿兄,請一定要平安歸來……”懷中緊緊擁抱着他的蒙輕聲說道。
聽聞此言,蒙仲釋然地笑了笑,像當初那般伸手摸了摸蒙的頭,笑着說道:“當然!”
在旁觀衆人善意的哄笑聲後,蒙面紅耳赤地松開了抱着蒙仲的雙手,滿臉羞澀地躲在嫂子樂背後,從樂的肩膀處偷偷瞄着兄長。
而此時,蒙仲深深地看了一眼相送他們的親人,旋即猛然轉身,翻身躍上由榮駕馭的那輛戰車。
見此,蒙虎、蒙遂、蒙傲亦相繼與其家人告别,紛紛登上各自的戰車。
“走了!”
随着蒙仲一聲令下,一行近十輛戰車,緩緩啓程朝着西邊而去。
魏國與宋國接壤,且就在宋國的西邊,因此從宋國到魏國,路徑可謂是非常多,但跟上回前往趙國時情況不同的是,上回前往趙國時,蒙仲等人隊伍中有宋國的使者李史,後者幾番出使趙國,又豈會不認得前往趙國的路?可現如今,蒙仲、蒙虎、樂毅、榮這一行人,卻沒有一個人去過魏國,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選擇了一條最便利的途徑。
即先向西行路至睢河,然後沿着這條河逆流而上,便可直達魏國的王都大梁,而不至于因爲摸錯方向導緻迷途。
這也是莊子的建議,想當年他前往趙國探望惠施時,往往都是乘坐小船,沿着睢河逆流而上抵達大梁,可謂是非常便利。
兩日後,沿着睢河逆流而上的蒙仲一行人,抵達了坐落在睢河北面的葛城,蒙仲的母親葛氏,她的故鄉就在這一帶。
這座城池,乃是宋國最靠近西邊國界的一座城池,過了這座城池再往西行,便将進入魏國境内。
這不,沒過多久,蒙仲等人便遇到了一座建造在丘陵與睢河之間的關隘,關隘上所豎起的,正是魏國的旗幟。
這是蒙仲首次瞧見魏國的旗幟,隻見魏國的旗幟通體都是赤紅色,四周以些許黑色作爲邊框的旗紋,唯獨中央位置才用黑色書寫着一個偌大的“魏”字,以至于當旗幟衆多的時候,遠遠看去仿佛熊熊燃燒的火雲一般。
“停車!”
待等來到關隘前,蒙仲一行人不出意料地被值守在那邊的魏卒給喝止了。
這也難怪,畢竟蒙仲一行四十餘人,各個身佩利劍,且有足足十輛戰車代步以及運載盤纏、衣物,一看就知道并非尋常人。
“誰是你們的主事?”
一名看起來四旬上下魏卒帶着其餘魏卒迎了上來,帶着幾分警惕問道。
見此,蒙仲翻身下了戰車,主動迎上前抱拳招呼道:“在下蒙仲,奉我宋國君主之命,特地前往大梁請見魏相薛公,還請通融。……這是符節。”
說着,蒙仲從懷中取出先前惠盎交給他的符節,遞給那名魏卒,隻見符節上确實寫着宋、王三十五年秋,命蒙仲之魏等字樣。
不過那名魏卒似乎不識字,在端詳了片刻後,皺眉說道:“等着,容我上報。”
說罷,他轉身走到了關隘上的門樓,将此事禀告了此地的守将。
旋即,此地的守将親自出面盤問了蒙仲一番,見蒙仲對答如流,又持有宋王的令符,這才放蒙仲一行人入關。
當然,在放任蒙仲等人入關前,那名守将還是不忘例行公事般警告一番:“此乃魏國,休要惹是生非,否則,立即便有我魏國的衛士将你等捉拿。”
“自然。”
蒙仲淡淡笑着,不卑不亢。
通過這座關隘後,便已進入了魏國境内,僅僅隻走了半日路程,蒙仲一行人便遇到了首個魏國的城邑,甯邑。
考慮到此時已臨近十一月,天氣已逐漸寒冷起來,蒙仲等人并未在甯邑停留,徑直繼續往前。
從甯邑順着睢河逆流而上,約一日後,蒙仲等人便抵達了襄陵,據相傳,此地乃是宋國先代君主宋襄公的陵墓所在。
也就是說,這附近一帶,包括甯邑,曾經都屬于是宋國的土地,隻不過後來被魏國奪走了而已。
自襄陵再往西行,大約行了一日的路程後,蒙仲等人便抵達了杞縣(雍丘)。
杞縣乃是古杞國的都城,而如今則是魏國境内一個不小的城邑,城内的規模與繁榮程度雖然比不上商丘、陶邑、彭城等宋國最繁華的城池,但比蒙城倒确實要熱鬧繁華的多。
考慮到一路上風餐露宿加緊趕路頗爲辛苦,蒙仲等人決定在杞縣歇息一宿,到城内的酒肆、驿館好好吃一頓好的。
然而讓蒙仲頗感意外的是,在杞縣城的驿館内,他正好碰到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宋人商賈,宋雷。
“賢兄竟亦在杞縣?”
碰到宋雷,蒙仲還是感到很高興的。
别看他與宋雷隻見過一面,但當初宋雷卻告訴了他很多有關于趙國的事,且宋雷爲人也豪爽,喜歡結交朋友,是故蒙仲與他一見如故。
“蒙賢弟?哈哈哈,坐坐坐。”
在見到蒙仲後,宋雷當即将蒙仲請到他所在的這一桌,旋即笑着問道:“我聽說賢弟在今年六月中旬才剛剛成婚,何故竟會在魏國?”
此時,蒙仲已囑咐過蒙虎、樂毅、榮等人各自向驿館内的魏卒購買酒菜,在聽了宋雷的話後,很是驚訝地說道:“賢兄亦得知小弟成婚?”
宋雷笑着點點頭,旋即帶着幾分歉意說道:“抱歉啊,賢弟,待愚兄得知此事,當時已是六月下旬……今日正好碰到賢弟,些許薄禮,不成敬意。”說着,他便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遞給蒙仲。
蒙仲哪裏肯收,幾番婉言相拒,這才讓宋雷收回了那隻布袋。
随後,二人一邊飲酒一邊吃菜,說說笑笑間,便又提到了方才這件事。
“賢弟何故竟在魏國?”
蒙仲亦不隐瞞,如實說道:“托我一位義兄的福,我此番借王命之便,前往魏國大梁增漲見識。”
宋雷恍然大悟,旋即搖搖頭說道:“恕愚兄直言,賢弟,此刻前來魏國,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這是爲何?”蒙仲很是不解。
見此宋雷便解釋道:“賢弟你不知,今年秦國與韓國爆發了戰争,秦國兵出兩路,一路攻打河北,一路攻打河南,河北的秦軍由秦将向壽率領,一舉攻克了武始;而河南的秦軍,則由一名叫做白起年輕将領統帥,前段日子據說已攻克了新城,韓國遭此兩路秦軍進犯,難以兼顧……”
“向壽?白起?”
蒙仲念叨着這兩個陌生的人名,好奇問道:“是很知名的秦國名将麽?比較樗裏疾如何?”
因爲義兄田章的關系,蒙仲唯一知道的秦國名将,也就隻有樗裏疾了,即嬴疾。
“樗裏疾?這個……”
宋雷琢磨了一下,說道:“向壽此人,楚人出身,據說乃是秦王嬴稷之母宣太後娘家的親眷,因自幼便與秦王嬴稷關系親近,是故深受重用,不過論才能嘛,也隻能說是中規中矩,談不上是像樗裏疾那般的秦國名将。”
“原來如此。”
蒙仲恍然地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怪不得我從未聽田章義兄提起過這名叫做向壽的将領。
“那麽那名叫做白起的将領呢?”蒙仲又問道。
“不好說。”宋雷摸了摸胡須說道:“愚兄此前從未聽過此人的名字……”
蒙仲聞言一愣,皺着眉頭問道:“一個從未有任何名聲的人,一下子就成了數萬秦軍的主将?”
“我亦不清楚具體。”宋雷搖搖頭說道:“我隻聽說,這白起是秦國國相魏冉親自推薦的軍将。”
“秦國國相?”
蒙仲聞言又是一愣,忍不住問道:“秦國的國相,不是樓緩麽?”
“早不是了。”宋雷笑着說道:“趙國的趙主父死後,秦國立刻就罷免了樓緩的相位,取而代之的,正是秦王嬴稷之母宣太後的弟弟穰侯魏冉……這可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啊,秦武王爲舉鼎而死後,此人爲了讓擁護嬴稷,将魏女出身的惠文後與公子壯、公子雍兩位秦國公子趕盡殺絕,又将同爲魏女出身的秦武王後驅逐至魏國,與宣太後一同把持秦國國政,秦國上上下下,就沒有不畏懼這個魏冉的。”
“那樓緩呢?”
蒙仲沒有心情去聽那些有關于穰侯魏冉的消息,聞言忍不住問道。
“不清楚。”
宋雷搖搖頭說道:“自被秦國罷免了相位後,樓緩便不知所蹤了,或有人說是被秦人殺了,或有人說是返回了趙國北地,誰知道呢。”
聽到這裏,蒙仲忍不住暗自歎了口氣。
前段時間他曾聽說,仇赫返回趙國後,因無法再次促成趙宋聯盟,至此失去了音訊,蒙仲猜測,怕是因爲心灰意冷而離開了趙國,可能回到了北地,畢竟仇赫原本就是趙國北地匈奴族出身。
而如今繼仇赫之後,趙主父另外一位重臣樓緩,亦被秦國免去了相位,黯然退隐。
仇赫、樓緩二人相繼被罷相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曾經牢固的秦趙宋同盟,至此已被徹底打破。
同時,意味着宋國失去了趙國這個盟友,意味着趙國錯失了最佳的崛起時機,意味着秦國從此擺脫了趙主父對他們的鉗制,意味着整個中原諸國的格局,已被徹底打亂,失去了原來的平衡。
當然,盡管失去了趙國這個盟友,但宋國與秦國之間,利害還是頗爲一緻的:畢竟宋國的主要敵人是齊國,而秦國的主要敵人也是齊國。
但問題是,宋國需要拉攏魏國一起抗衡來自如今齊趙燕三國同盟的威脅,但魏國卻偏偏即将與秦國開戰。
是的,憑着魏韓兩國的關系,韓國此番不敵于秦國,必然會向魏國求援,而魏國考慮到唇亡齒寒,也必然會派兵支援韓國,派出重兵協助韓國擊敗秦國。
那麽問題就來了,在秦國與魏國之間,宋國應該站在哪邊?
而他蒙仲,又該以什麽樣的立場,看待這場迎接即将展開的,秦國與魏韓兩國的戰争?
或者更幹脆地說,這場戰争哪方勝出對他宋國更加有利?
魏國!
片刻之後,蒙仲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畢竟在他看來,秦國與宋國結盟,隻不過也是希望讓宋國牽制齊國,而一旦秦國擊敗了魏國,甚至于重創魏國乃至吞并了魏國,介時的秦國,也就不需要宋國牽制齊國了,因爲它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力量擊潰齊國。
但魏國不同,雖說瘦死的駝駱比馬大,且魏韓兩國在抵禦秦國的期間,也不是就沒有打過勝仗,但總的來說,魏國單獨面對秦國還是比較吃力的,所以還要聯合韓國。
既然聯合韓國,自然也就不會拒絕聯合宋國,至少在魏國有足夠的力量擊垮秦國前,宋國與魏國的盟約應該還是比較牢固的。
随後,當聊到魏國時,宋雷笑着對蒙仲說道:“雖然賢弟此番奉王命前往大梁,但愚兄觀賢弟似乎對魏國一無所知,可有興趣聽愚兄講述一下魏國的過往?”
蒙仲正苦于對魏國一無所知,聞言連忙說道:“有勞賢兄。”
“哪裏哪裏。”
宋雷笑着擺擺手,将他所知的有關于魏國的事,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蒙仲,這使得蒙仲總算是對魏國這個國家,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