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先前,王師方參與今日會議的重要人物,除了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陽文君趙豹等人外,還多了好幾位,比如趙、李疵、趙造、趙俊以及趙固。
趙不必細說,此人乃是趙滅中山國時統率右軍的上将,在中山國覆亡後,他因功被調往雁門擔任郡守,主持雁門郡的大小事務。
李疵,此人乃是奉陽君李兌的族弟,同時也是趙滅中山國時的參與者之一,當初趙主父正是命李疵監視中山國的一舉一動。
待中山國被趙國覆滅後,李疵被趙國任命爲前中山國國都靈壽城的城守,主要負責收攏中山境内的狄人,并推行趙國的政策。
而趙造、趙俊二人,前者乃趙國的内史,後者乃是駐守陪都武安的城守,皆是趙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然而相比較這些位,最具重量級的人物,還得說趙固。
趙固乃是趙肅侯時期的趙國名将,是趙國吞并代郡的直接參與者之一,且在趙國吞并代地、設立代郡後,趙固被任命爲代相,負責治理代郡一境。
而後,在趙主父帶着公子章、趙、許鈞、牛翦、趙希等人率領二十萬軍隊五次進攻中山國的期間,趙固坐鎮東安陽,在後方爲這支大軍提供助力,直到後來年紀大了,趙固才卸職回到晉陽,安度晚年在此之後,趙主父才冊封公子章爲安陽君,又拜田不爲代相。
然而這次趙王何與公子章的内亂,将這位年邁的趙國老将亦驚動了,尤其是當得知王師方面戰況不利時,趙固不顧年邁的身體,急急忙忙趕到了邯鄲,想親自了解一下事态。
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就連趙王何亦帶着他所信賴的信期,參與了這次的軍議。
在會議開始後,安平君趙成與奉陽君李兌先簡單講述了曲梁之役的經過,剖析王師爲何會頻繁失利。
在此期間,叛軍方有兩個名字被反複提及,即蒙仲與龐。
“……當時龐駐軍信都,而蒙仲駐軍于曲梁邑東邊的群丘,此二人熟讀兵法,頻繁襲擊、騷擾王師……”
在安平君趙成與奉陽君李兌二人的講述中,龐的用兵其實還算中規中矩,大多都是依靠陣勢取勝,相比較之下,蒙仲的用兵就趨向于一個“詭”字,用一番佯襲、詐襲、實襲,騷擾地王師煩不勝煩,不誇張地說,陽文君趙豹麾下當時的五千兵力,再加上奉陽君李兌命廉頗聯合趙贲設法擊退蒙仲時所率領的五千兵力,這攏共一萬人的兵力,就是被蒙仲單獨擊敗的。
那時趙贲、廉頗有一萬可動用的兵力,而蒙仲就隻有約六千叛軍,可是打到最後呢,趙贲、廉頗二人隻剩下約五千兵力跟着從曲梁邑撤離,而蒙仲那邊呢,兵力傷亡僅不到千人,甚至于還俘虜了近四千的王師士卒。
兩相比較,趙贲、廉頗二人可謂是慘敗。
當說到這裏時,帳内諸人的面色各異,趙贲、廉頗二人自然是羞愧,而趙成、李兌則深恨于蒙仲這個攪局的畢竟沒有蒙仲的疲敵之計,王師如何會接二連三地在與公子章的戰事中失利?也不至于被逼到棄守曲梁的地步。
而相比較這些人,趙王何的心情最過于複雜。
畢竟曾幾何時,已故的趙相肥義曾在他面前推薦了蒙仲,用肥義當時的話來說,待他老死後,文武兼備的蒙仲可以代替他肥義,輔佐趙王何,防備趙成、李兌等舊貴族勢力隻要給蒙仲一軍的兵權,再加上日後将接替陽文君趙豹守衛邯鄲的趙贲其手下的兵力,趙王何完全可以不用畏懼趙成、李兌。
更要緊的是,蒙仲與趙王何年紀相仿,且爲人忠義,值得信賴。
然而遺憾的是,這樣一位人才,卻委身于公子章的叛軍,成爲了他趙何的敵人。
随後,在講述完龐與蒙仲二人的事後,奉陽君李兌又提到了一個人,即牛翦。
或許蒙仲不清楚牛翦的出身,隻知道牛翦是趙主父最信賴的将領,但趙成、李兌等人卻很清楚,牛翦乃是趙烈侯時期趙國士卿牛畜的後人,而這個牛畜,他曾被趙烈侯奉爲老師,地位超然。
從那時起,牛氏一族便日漸強盛起來,因此這牛翦也着實稱得上是出身名門。
出身名門的牛翦,自幼習武,在被趙主父任命爲軍司馬後,他漸漸展現其才能,跟随趙主父南征北戰,也曾率領騎兵離開趙國邊境,與胡人作戰。
而相比較牛翦統兵作戰的才能,最讓趙成、李兌忌憚的,無疑還是牛翦麾下的軍隊全趙國乃是全中原唯一的一支騎軍,并且還是打敗了胡騎的、已經成型的騎兵。
論趙國騎兵的曆史,迄今爲止已發展了幾十年,早在趙烈侯、甚至是趙肅侯時期,在整個中原仍普遍将戰車視爲戰争主力的時候,在趙國的北方,駐守在邊境的趙卒,就已經在自發地模仿胡人騎兵的作戰方式。
原因是趙國的戰車部隊,在胡人騎兵面前不堪一擊。
而待等到趙主父推行了胡服騎射的改革後,“騎兵”的編制正式便确立,曾經那些自發模仿胡騎的士卒,皆被吸收到這支趙國騎兵當中,以至于這支騎兵在剛剛建成的最初,就極具實力。
果然,在随後趙國與胡人的戰争中,這支趙國騎兵展現出了并不亞于胡騎的實力,他們擊敗了他們曾經模仿的老師,讓北方的異族終于不敢再肆意騷擾趙國的邊境。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間,牛翦麾下的騎兵亦曾吸收胡人的騎兵,比如幾年前趙主父巡視西河時碰到撞見林胡王,憑着趙主父的個人魅力與優厚的待遇,以至于有不少林胡騎兵紛紛投靠趙國。
趙主父将這些異族騎兵,亦統一交給牛翦統率,并給予了他們一個稱呼:趙胡騎!
趙國騎兵也好,趙胡騎也罷,那可不是隻懂得在遠處射箭騷擾敵軍的輕騎,他們還善于沖陣,當初趙國進攻中山國時,牛翦就曾率領着趙騎與趙胡騎沖到中山國的軍隊當中,在短短時間内幾次鑿穿中山國的步卒,殺得那些步卒潰不成軍。
因此毫不誇張地說,牛翦麾下的騎軍,乃是目前趙國最具進攻性的軍隊,沒有之一。
而遺憾的是,統領這樣一支騎兵的統帥牛翦,卻對趙王何派人發給他的平叛诏令置若罔聞,甚至于最近兩日公然駐軍在信都一帶,與公子章、龐爲鄰。
由此可見,牛翦的立場其實也已經很清楚了。
如何解決牛翦,如何解決蒙仲與龐,即今日安平君趙成與奉陽君李兌召集諸人展開商議的主要讨論事項。
在經過一番讨論後,趙固提出了建議,建議趙成、李兌等人派人與牛翦交涉,畢竟眼下這場戰争,别看蒙仲、龐二人如何風光,但真正能夠決定這場戰争勝敗的,還得是牛翦,也隻有牛翦。
倘若能說服牛翦倒戈王師這邊,叛軍不能說不堪一擊,但至少勝算将大大減少。
但如何能說服牛翦倒戈呢?
一時半會諸人還是沒想出什麽好的辦法。
當日會議結束後,趙王何單獨召見了陽文君趙豹,希望後者也能代替他前往遊說蒙仲,希望蒙仲能棄暗投明,投奔于他。
于是,當得知蒙仲率軍進駐肥邑後,陽文君趙豹喬裝改扮,借肥幼出面,終于見到了蒙仲,提出了趙王何希望他轉達的意思:希望你輔佐寡人!
當趙豹向蒙仲轉達了趙王何的意思後,蒙仲默然不語,以至于帥帳内一時間格外的安靜。
不得不說,其實蒙仲内心還是頗爲感動的,因爲在趙豹所傳達的話當中,趙王何已不怪罪蒙仲在沙丘事變當日的絕情,他甚至表示,隻要蒙仲肯率軍倒戈王師,曾經的一切皆揭過不提。
但最終,蒙仲還是搖了搖頭。
“爲何?!”
見蒙仲搖頭,肥幼頗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莫非與家父之死有關?蒙司馬,雖然在下當時并不在沙丘行宮,但在下相信家父的死與你無關……并且,君上也從不認爲家父遇害之事與你有關……”
蒙仲點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見此,陽文君趙豹帶着幾絲冷笑說道:“是因爲趙主父?小子,重情重義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正所謂過猶不及,趙主父如今的這一番決定,分明就是在禍害我趙國……”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蒙仲,故意說道:“還是說,在你看來公子章已經占據勝勢,想着事成之後的榮華富貴?”
蒙仲當然知道趙豹這是故意在用話激他,但他也不在意,淡淡說道:“此事之後,我就會離開趙國,返回宋國。”
“……”
這一番話,大大出乎了趙豹與肥幼的意料,使他二人面面相觑。
“當真?”趙豹一臉不可思議,旋即,他又皺着眉頭問道:“既然你并非是爲了功利,爲何卻要協助公子章叛亂,難道當真隻是爲了報答趙主父……”
蒙仲想了想,說道:“隻是爲了确保趙國能守住迄今爲止的強盛……隻有趙國依舊強盛,才能庇護宋國。”
趙豹愣了愣,恍然之餘,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着蒙仲。
因爲曾經,他也詢問過蒙仲類似的問題,當時蒙仲也是這麽回答的,而如今,在經過了這許許多多的事物後,蒙仲的回答仍然如最初時那樣,這讓趙豹不由得聯想到了肥義曾經時常提及督促他自己的那句話:堅守一心!
而此時,從旁肥幼皺着眉頭說道:“确保趙國能守住迄今爲止的強盛,難道就一定要協助公子章麽?在我看來,公子章性格暴戾,根本不是一個君主的人選……”
就在這時,趙豹擡手打斷了肥幼的話,目視着蒙仲問道:“是因爲公子章支持趙宋之盟,對麽?”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自從公子章與田不利用他誘殺趙相肥義之後,蒙仲對這兩人的好感便已跌到了低谷,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公子章成爲趙國君主對宋國更有利,畢竟公子章娶的是宋王偃的女兒,而他身邊的親信田不,亦是宋國的臣子,且公子章本人亦對至今爲止仍然支持着他的宋王偃與宋國抱持着好感,結合以上這些因素,蒙仲可以确定,隻要公子章能夠成爲趙國的君主,趙宋之盟便可以長久維系下去,哪怕宋王偃日後過去,宋國太子戴武,亦能與公子章繼續維系趙宋之盟。
而這一點,是趙王何那邊所難以辦到的,因爲趙王何雖說對齊、宋兩國都沒有什麽喜惡感,但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等人卻都親善于齊國,若是趙主父、公子章都不在了,趙國必定加強于齊國的邦交,甚至于爲了籠絡齊國而犧牲宋國的利益即默許齊國進攻宋國。
到那時候,蒙仲的故鄉蒙邑,自然也躲不過宋國與齊國的戰争,他蒙氏一族,爲了守住他們在宋國的土地,必須得保衛宋國,且爲此不惜将族人陸續派上戰場,使無數蒙氏族人戰死沙場。
“唉……”
在弄明白了蒙仲的心思後,陽文君趙豹微微歎了口氣:“有些事,縱使是老夫亦無法左右。但是,你還是有機會的……”
他竭力地勸說蒙仲道:“蒙仲,君上對你的态度,很不一般,哪怕你在沙丘事變時曾經伏擊君上,逼得我等隻能護着君上逃入雞澤,但君上仍然希望你能回到他身邊,輔佐他。……至于你所顧慮的趙成、李兌二人,老夫已經老了,無法再幫君上、再幫你什麽,但至少可以讓你能夠在這邊(王師)立足,你要明白現在的情形,肥相已經過世了,邯鄲那邊再也沒人可以遏制趙成、李兌二人,但這會兒,趙成、李兌二人還不敢做什麽,假如他們當真有什麽大逆不道的想法。因此,隻要你肯投奔君上,待君上開口時,老夫在旁幫襯,縱使趙成、李兌二人心中不喜,他二人也決計不會在這個時候違抗君上,你明白老夫的意思麽?”
“我明白。”
蒙仲點了點頭。
他當然明白趙豹想要表達的意思,無非就是趙成、李兌二人面對公子章的威脅,必須得有趙王何給予的名分,才能名正言順地讨伐公子章,并且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他的封邑、名爵等權益。
因此這會兒若是他蒙仲倒戈王師,趙王何突然任命蒙仲爲一軍司馬,哪怕趙成、李兌等人心中再不滿,他們也隻能忍着,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與趙王何鬧僵畢竟,歸根到底還是公子章的威脅最大,若是公子章勝了,那他們必然萬劫不複。
“老夫年紀大了,再加上前段時間在雞澤吃了些苦頭,最近這段時間總感覺力不從心,算算歲數,老夫恐怕也活不了幾年了……”說到這裏,趙豹擡頭看向蒙仲,正色說道:“老夫雖然也是你與肥相口中的‘舊貴族派’一系,但老夫亦不希望趙成、李兌等人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來,待這件事了結後,老夫便會将邯鄲軍的一切都交給趙贲,叫他助君上防備趙成、李兌,但趙成、李兌二人勢大,縱使有信期幫襯,老夫亦擔心趙贲鬥不過他二人,若是你能輔佐君上……有信期、趙贲還有你三人在,至少邯鄲,還能在君上的掌控之中……”
說着,他頓了頓,目視着蒙仲又說道:“具體老夫不能透露,但老夫可以告訴你,公子章的勝勢隻是暫時的,他有一個很大的隐患,他注定不會成功!”
“因爲公子章沒有名分是麽?”
蒙仲輕笑了一聲,把玩着手中的酒碗,惆怅地說道:“陽文君、肥幼兄,小子很感激你二人的心意,但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無法再回頭了……”說到這裏,他擡起頭來,目視着趙豹與肥幼說道:“我蒙仲,并沒有參與謀害肥相之事,事先亦不知公子章與田不會在沙丘謀反,這事日月可鑒。但我也不是沒有做過損害君上利益的事,比如沙丘事變那晚,我伏擊了君上、信期等人的兵隊……”
“此事君上并不怪你。”肥幼連忙說道。
朝着肥幼微微搖了搖頭,蒙仲目視着陽文君趙豹繼續說道:“陽文君,你所說的公子章的隐患,無非就是公子章沒有名分罷了,反正在座的都是知情者,有些事哪怕說開了也無妨……”說到這裏,他稍稍一頓,旋即面色稍稍變得起來,正色說道:“在沙丘事變後,在君上被困于雞澤的時候,我就向趙主父提出過勸谏,我說公子章沒有名分,舉國上下都不會服他,與其圍困雞澤,不如讓趙主父出面肯定公子章的舉動,給予公子章名分,使公子章能率軍直奔邯鄲,先拿下王都……”
“……”
陽文君趙豹面色頓變,甚至于驚地腦門隐隐冒汗。
因爲在他看來,倘若趙主父當時聽取了蒙仲的建議,公子章早就已經控制局面了,還有王師什麽事?
試想,當趙王何逃入雞澤的時候,公子章在趙主父出面肯定、給予名分的情況下直奔邯鄲,當時駐守邯鄲的趙贲敢阻攔趙主父麽?
在趙王何還沒有發出聲音的情況下,趙主父的命令就是國旨,倘若趙贲膽敢阻攔趙主父,趙主父完全可以将趙贲打爲叛臣。
解決掉趙贲之後,趙主父入主邯鄲,對外宣布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等人夥同信期挾持趙王何,意圖不軌,趙成、李兌二人立刻也被打爲叛臣。
那時的趙成、李兌二人,根本沒有名分抗拒趙主父,他們反抗,那就是确鑿了叛臣的名分,趙主父與公子章便可以順理成章地鏟除趙成、李兌二人,除非他二人向趙主父與公子章妥協服軟。
無論是以“叛臣”的身份拼死抗拒,最後被趙主父調軍鏟除,亦或是趙成、李兌二人主動向趙主父、公子章服軟,反正隻要解決了這兩位後,就算趙王何事後活着從雞澤逃離,邯鄲也早就是公子章的天下了,公子章完全可以借口保護君上而将趙王何軟禁,到那時,趙國上下誰敢提出異議?連趙成、李兌都妥協了,還有誰敢?還有誰會?
一想到這裏,陽文君趙豹就驚地一聲冷汗,隐隐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而此時,蒙仲接着說道:“後來君上逃回邯鄲後,下诏宣布公子章爲叛臣,那時我亦勸谏趙主父,再次建議趙主父出面給予公子章名分,隻要趙主父給了公子章名分,趙國的軍隊就會暫時觀望,而趁此時機,公子章可直奔邯鄲,擊敗王師……”
“……”
陽文君趙豹聞言默然。
除了對蒙仲連續向趙主父獻出的兩條計策感到後怕以外,他也明白了蒙仲說出這番話的用意,即蒙仲已經做了許多對趙王何不利的事,縱使趙王何不怪罪,他也無法再回到王師那邊了。
“唉!”
陽文君趙豹長長歎了口氣。
當晚,陽文君趙豹與肥幼連夜返回王師的營寨,請見了趙王何。
不得不說,當再次見到趙豹與肥幼二人時,趙王何顯得有些患得患失。
他詢問趙豹道:“蒙卿……他怎麽說?”
見此,趙豹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那蒙仲說,雖然他并沒有參與謀害肥相之事,事先也不知公子章與田不有意叛亂,但在事後,他無法否認做了許多對君上您不利的事……他已無顔再回到君上您身邊了。”
說着,趙豹便将蒙仲的原話簡單與趙王何說了一通。
在聽完這些話後,趙王何久久沉默不語。
他原以爲蒙仲協助公子章叛亂,是因爲公子章許諾了其許多好處,卻沒想到,蒙仲卻決定在這件事結束之後返回宋國,單單這件事,就讓趙何對蒙仲的那些許怨恨,皆煙消雲散。
畢竟蒙仲并非是爲了利益而背叛他,背叛二人曾經的交情,隻不過是公子章成爲趙王對宋國更加有利,使蒙仲不得不協助公子章罷了。
而如此一來,問題就簡單了,隻要公子章一死,蒙仲就沒有理由再與他爲敵。
以及……
……縱容趙章謀害肥相、奪我君位的主父!
趙王何的腦海中浮現了趙主父的面容。
旋即,他的眼眸中閃過濃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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