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上,信衛軍并沒有被征召沿途保護,但蒙仲将信衛軍交給了樂毅與蒙遂二人,自己帶着蒙虎跟随趙主父這支隊伍中一同前往,倒是也沒人說他什麽想來這種關鍵時候,誰會在意這種小事呢?
值得一提的是,真正負責勘察陵墓選址的,正是趙主父最信任的客卿冠子,而後者所憑據的,便是風水術,或者幹脆說道家風水術。
風水術,源自道家學術,“風”指的是“元氣”、“精氣”等存在于大自然間的生氣,而“水”,則指的是“流動”的特性,換而言之,風水,即指代“流動的元氣”。
按照道家思想,這世上存在有人肉眼無法看到的“元氣”,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有循環的“元氣”,且這種元氣始于大地、終于大地,在大地上形成一條條“脈絡”,有的纖細如發絲,繼而彙聚成“小溪”,再彙聚成“河流”,最終在某些特殊的地形彙聚成一處。這是彙聚的部分。
然後再由“穴”分散爲“河流”,再分散成“小溪”,最後分散成纖細如發絲的氣脈。
周而複始。
而這些個彙聚元氣的特殊地形,風水術中就稱爲“穴”。
自風水術問世起,各國君主、乃至權貴富豪,他們爲過世之人建造的陵墓,一般就會選擇這種“地脈”流動、彙聚的節點用風水術的話來說,将逝者埋葬在這些節點,就能福澤後人;而若是已故的君王安葬于這些節點,就能保佑國家,使國家變得更爲強盛。
“穴”,或者說這些大地中氣脈的節點,亦有大小之分,什麽地位的人,埋葬于什麽程度的“穴”中,這也有講究“穴”中流動的氣過強,超過了逝者的“福”與“德”所能承受的範圍,這反而會反噬其後人,甚至于讓後人蒙受無妄之災,甚至是血光之才。
當然,這隻是風水術的說法,反正作爲道家弟子,蒙仲并不清楚這方面的事。
雖然是道家弟子,但蒙仲對道家風水術卻并沒有過多涉及,這與他的老師莊子無不關系,因爲莊子的觀點是無所謂安葬不安葬的:莊子認爲,當人死後,人體内的精力就回歸于自然了,剩下的軀體不過是一個“載具”、一個“空殼”,縱使暴屍荒野被豺狼、秃鷹啄食,或者安葬于墓中被螞蟻、小蟲啃食,這有什麽區别呢?【ps:所以說莊子的思想不被世俗民衆接受,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太過于理性了。】
不過,雖然沒有過多涉及,但由于風水術也是道家延伸的一門思想學術,蒙仲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據他所知,風水術最講究的,即“道法自然”,換而言之,就是要選擇自然環境和諧的地方,畢竟有些“穴”,它地上的地貌未必就好。
而提到自然環境,山與水是必須的,畢竟山一度被認爲是地脈的“穴”,而水流動的活水,也象征着生機。
除此之外,還有草木植被等等。
蒙仲所了解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ps:其實是作者不知道别的了,就不亂編了。】
當日,随行的護衛趙卒就地安劄,而冠子,則帶着趙主父、趙王何、公子章,在信期與龐二人率領衛士的保護下,一座一座登上這附近的山丘勘察。
是的,選王陵的墓址,其實就是找一座合适的山丘,然後派工匠将山丘的中間挖空,在山體内部建造王陵。
蒙仲跟着趙主父他們登了附近這一帶的兩座山丘,然後就沒什麽興趣了,畢竟他雖然作爲道家弟子,但實在是看不懂這個。
同樣看不懂的道家弟子,還有龐,據蒙仲與他私底下的交流,龐所了解的風水術,還不如蒙仲多。
蒙仲、龐這兩位道家弟子都不看懂,那就更别提趙主父、公子章、趙王何、信期等人了,反正從頭到尾,衆人都在聽着冠子點評,然後一頭霧水地點點頭附和這位道家聖賢的觀點。
整整找了三日,由于冠子對巨鹿縣一帶的山丘都不滿意,一行人帶着失望返回了沙丘行宮。
随後,在沙丘行宮歇息了一日後,趙主父等人于七月二十八日,再次出行,跨過漳水,來到河對岸的(廣宗)一帶,尋找适合建造王陵的山丘。
由于之前那次非常無聊,蒙仲、蒙虎二人索性就沒有跟随。
同樣過了三日,趙主父一行人再次返回了沙丘行宮。
據蒙仲私底下詢問沿途保護一行人的龐,(廣宗)那一帶,仍然沒有讓冠子滿意的山丘。
兩次勘察适合建造王陵的山丘卻無功而返,趙主父似乎也覺得有些煩悶,傳出命令,似乎準備在沙丘行宮歇養幾日,然後再出發前往尋找。
并且,在當日回到沙丘行宮後,趙主父還在東殿内設了一場筵席,也不曉得是不是爲了排解郁悶,畢竟尋找合适的墓址,這的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可能是趙主父兩次勘察陵墓選址這件事,沙丘行宮緊張的氣氛稍微緩解了幾分,以至于肥義、趙豹等新君派臣子都有些迷惑:難道趙主父果真隻是勘察陵墓選址?
怎麽可能!
其他人姑且不論,至少蒙仲、樂毅二人十分很堅信,勘察陵墓選址固然是趙主父的目的,畢竟這位趙主父也年近半百了,提前爲自己選擇一個落墓的地點,這倒也在常理,但這并不意味着趙主父就放棄了廢立趙王何的念頭。
誰敢保證趙主父這兩次勘察陵墓選址,不是爲了降低趙王何、趙相肥義那些人的警惕心呢?
八月初二的傍晚,蒙仲與樂毅二人站在行宮城南郊的軍營外,眺望着遠處的沙丘行宮。
“兩次出行勘察陵墓選址,趙君上那邊的人,警惕心怕是有所松懈,假如公子章要動手的話,可能就在這兩日了……”
目視着遠處的沙丘行宮,蒙仲用淡然的語氣說道,讓人難以揣測他到底是什麽立場。
“我覺得也是。”
在蒙仲的身邊,樂毅環抱雙臂,面無表情,亦語氣淡然地說道:“假如公子章要動手,他應該會想辦法挾持趙王何,強攻西殿應該有點勉強,憑我的感覺,那信期頗爲警惕,且西城門與北城門分别在趙平、李跻二人手中,假如公子章強行襲擊西殿,相信肥義等人定會立刻将趙王何轉移到西郊陽文君趙豹的軍中……前幾日你不在時,我偷偷去觀察了邯鄲軍的營寨,那裏防衛相當嚴密,我隻不過乘着戰車遠遠張望了幾眼,立刻就有巡邏的士卒過來詢問究竟……呵,對我信衛軍,陽文君也是防範很嚴啊。”
蒙仲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陽文君,那老頭算得上是舊貴族派當中的清流了,除了嗜酒,脾氣差點,爲人還是很正值的……唔,有時候也很圓滑。除了肥相、信期,陽文君差不多就是趙君上最信任的了。……那個老頭跟肥相一樣,趙主父也好、公子章也罷,包括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都是敵人,當然也包括你我。……我毫不懷疑,一旦事情發生什麽變故,那老頭爲了避免被我信衛軍偷襲,搞不好會先偷襲我軍……”
“我知道,是故我也日夜派人盯着呢。”樂毅淡淡笑道:“不過,在城内有什麽變故前,陽文君應該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城内啊……”
蒙仲擡頭看向前往的沙丘行宮。
樂毅亦默默地注視着那座行宮。
良久,樂毅長吐一口氣,有些洩氣地自嘲道:“你我兩個連城都不進去的小卒子,在這唉聲歎氣什麽呢?”
“……”
蒙仲爲之默然。
而就在這時,遠處飛馳而來一輛戰車,車上站着三名甲士,爲首的甲士蒙仲認得,乃是公子章身邊的近衛司馬,陳讨。
“唔?”
微微一愣,蒙仲帶着樂毅迎上前去,主動與陳讨打招呼道:“陳司馬。”
“蒙司馬,還有樂佐司馬。”
陳讨站在戰車上與蒙仲、樂毅二人打了聲招呼,旋即待戰車穩穩停下後,他跳下馬車,一邊走近二人一邊抱拳笑道:“蒙司馬,公子與田(代)相喝酒時想到了蒙司馬,故而命在下來請蒙司馬進城,一同飲酒。”
“是有什麽要事麽?”蒙仲不解地問道。
陳讨笑着說道:“沒什麽事,就是公子嫌在行宮内住得悶了而已,又不好在這個時候離開行宮尋樂子……”
“哦哦。”蒙仲恍然大悟,在權衡了一下後,決定赴約。
畢竟上次勸說公子章失敗後,趙王何又給予了他一個談判籌碼,即用冊立公子章的兒子爲趙國太子,換取公子章與他化解恩怨雖然在經過上次的失敗後,蒙仲已沒有多少自信能勸服公子章,但他還是希望有機會再嘗試一下。
畢竟,萬一公子章答應了這個條件呢,那豈非就能化解趙國目前最大的危機了麽?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無論是爲了趙國,還是爲了宋國。
鑒于公子章隻邀請了蒙仲一人,于是,蒙仲托付樂毅照看軍營,登上了陳讨的戰車,與後者一同前往了沙丘行宮。
沙丘行宮的南城門,是龐麾下的行司馬趙奢駐守的,自然不會阻攔,蒙仲順利進入行宮。
進入沙丘行宮,來到東殿,蒙仲四下瞧了瞧,仍不時看到有檀衛在四處巡邏警戒,感覺城内并沒有什麽異狀。
再瞧了一眼西殿的方向,那裏也很平靜。
顯然,公子章還沒動手。
……畢竟是謀反作亂這麽大的事,想來公子章也會有所彷徨吧?
蒙仲暗暗想道。
片刻後,蒙仲乘坐戰車,便來到了東殿,旋即,在陳讨的指引下來到了東殿的偏殿。
在那處偏殿内,果然公子章正與田不在殿内飲酒。
見此,蒙仲當即上前拱手行禮:“安陽君,田相。”
見蒙仲用“安陽君”來稱呼自己,而不像以往那樣稱呼公子,公子章眉頭一挑,朗笑道:“阿仲,幾日不見,怎麽變得如此生分呀?難道還在爲了當日那件事生悶氣麽?”
他所說的那件事,即那日蒙仲勸說公子章卻被公子章呵斥的那件事。
還記得當時公子章的語氣,也虧得蒙仲平日裏與他以及田不二人關系還不錯,否則換做旁人,恐怕早被公子章下令亂棍逐出了。
“看來臣這位小阿弟非但還在生氣,而且氣地不輕呢?喏,居然稱呼臣爲‘田相’……阿仲,自你我兄弟相稱以來,這還是頭一遭吧?”田不笑着打趣道。
聽聞公子章與田不二人的調侃,蒙仲亦稍稍有些尴尬。
其實他倒也不是生氣,隻是有點抹不開面子而已。
“好了好了!”
此時公子章走了過來,拉着蒙仲走到一張矮桌後,直接将其按在席位中,口中笑着說道:“故意疏遠我與不,單單這個就要罰你,就罰你喝一碗酒吧!”
說着,他給蒙仲倒了一碗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後者。
既是無法推卻,也是爲了使氣氛更加活絡些,蒙仲二話不說,将那碗溫熱的酒水一飲而盡。
“爽快!”
公子章見此大聲稱贊。
喝着酒,吃着公子章身邊近衛在附近打獵所得的野味,蒙仲與公子章、田不二人其樂融融地談聊起來。
聊的話題,大多還是這幾日趙主父在附近一帶勘察陵墓選址的這樁事,用公子章的話說,他從來沒有想到勘察陵墓居然是這樣一件辛苦的事,别說趙主父吃不消,就連他都快吃不消了。
“道家的風水術,到底有什麽玄機?”公子章好奇地問道。
聽聞此言,蒙仲聳了聳肩,苦笑着說道:“公子你問我也沒用,在下的恩師莊夫子,他老人家對風水術不怎麽感興趣,自然也就沒有教導我們這些弟子……公子想要了解我道家的風水術,不如向冠子請教。”
“算了吧。”公子章搖搖頭說道:“道家的學問,想來玄奧晦澀,我就不自讨沒趣了。……假如是兵法的話,我倒是可以向冠子請教請教。”
蒙仲微微一笑。
待喝了幾碗酒後,蒙仲琢磨着時機差不多合适,便斟酌着用詞對公子章說道:“公子,那日之後,在下亦請見了君上……”
“那日?哦哦。”公子章先是一愣,旋即點頭醒悟,神色有些怪異地看着蒙仲,略帶冷笑地問道:“他有說什麽麽?”
可以聽得出來,當蒙仲提到趙王何時,公子章的态度明顯冷淡了幾分。
但即便如此,蒙仲還是硬着頭皮說道:“君上對此沒有說太多,他隻是讓在下向公子轉達,假如公子願意與他化解恩怨,他願意冊立公子的嫡子爲趙國太子……”
“……”
公子章愣了愣,旋即皺着眉頭盯着蒙仲。
在看了半響後,他忽然借口如廁,站起身來走向殿内深處。
見此,田不在對蒙仲抱歉一笑後,亦起身說道:“賢弟稍坐,爲兄也去如廁。”
蒙仲點點頭,沒有拆穿公子章與田不他豈會猜不到公子章與田不這是到殿内商議此事去了麽?
畢竟有些事,公子章與田不也不方便當着蒙仲的面商議。
事實上,公子章與田不還真是到内殿商議去了。
足足過了片刻後,公子章與田不這才回到了偏殿。
待坐定後,公子章用田不所教的話對蒙仲說道:“阿仲啊,你方才所說這件事,容我考慮考慮……總之,今日你我三人隻顧吃酒作樂,莫要提其他的。”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
又坐了片刻後,公子章再次起身前往殿内,還招入了近衛司馬陳讨。
瞧見這一幕,蒙仲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幾絲迷惑。
方才公子章如廁,是爲了與田不商議這件事,那麽這次招入近衛司馬陳讨,又是爲了什麽呢?
想到這裏,蒙仲難免朝殿内多看了幾眼。
見此,田不當即笑着開口打斷蒙仲的思緒:“阿仲,你跟趙主父是怎麽回事?你惹到趙主父不快了麽?何以趙主父用檀衛取代了信衛?”
這一番話,正好戳中蒙仲心中痛處,使得蒙仲再也無心去思忖公子章招入陳讨的原因。
“一言難盡。”蒙仲苦笑着搖了搖頭。
“說說又何妨?”田不笑着說道:“倘若其中有什麽誤會,你可以讓公子代你向趙主父求求情……”
蒙仲搖了搖頭。
确實,他實在不方便解釋,畢竟這其中涉及到他對趙主父的揣測,關于趙主父對趙王何真實态度的揣測。
見蒙仲不肯透露,田不亦不勉強,岔開話題說道:“前幾日,爲兄受到了惠大夫的書信……”
“惠大夫?莫非是我義兄惠盎?”蒙仲聞言一愣,旋即有些欣喜地問道。
“還能是誰?”田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笑着說道:“據惠大夫在信中所言,在趙主父的調和下,我宋國已與齊國停戰,目前,宋王正在籌備攻略泗淮之地的事宜……”
因爲是宋國的事,蒙仲一聽就上了心,皺着眉頭問道:“是不是有點倉促了?”
“可不是麽!”田不亦搖搖頭說道:“宋王太心急了,滕國……不,滕邑、薛邑兩地還未徹底消化,就急着想要吞并泗淮之地,爲此,惠大夫也是幾次勸說宋王……”
說着,田不便将蒙仲講述了近段時間宋國所發生的事,讓蒙仲聽得頻頻皺眉。
其實宋國倒也沒發生什麽大事,甚至于,在惠盎的調和下,宋國攻占薛邑的過程,要遠遠比攻占滕國時輕松地多,因爲薛邑的齊人并不像滕國人那樣頑固抵抗,基本上是城池被攻破,城内的軍民就立刻投降了,因此宋王偃倒也沒像之前在滕國時那樣,用屠殺來報複城内軍民的頑抗。
而就在蒙仲與田不聊着有關于宋國的事時,公子章身邊的近衛司馬陳讨,卻急匆匆地來到了西殿,繼而被守衛在西殿的宮衛攔下,帶到了宮伯信期面前。
對于公子章身邊的人,信期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當即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有什麽事?”
沒想到,陳讨卻從懷中取出了趙主父的令符,正色說道:“趙主父命我請君上、肥相二人前往東殿議事。”
信期愣了愣,接過陳讨手中的令符,仔細看了又看,旋即狐疑地問道:“怎麽會叫你前來,而不是派龐前來?”
“這我怎麽知道?”陳讨聳聳肩說道:“我與龐當時皆在場,然而趙主父卻命我前來。……若你仍有疑問,待會你大可詢問趙主父。”
“……”
信期面帶狐疑之色盯着陳讨看了半響,這才說道:“我領你去見肥相,你最好别耍什麽花樣。”
陳讨曬然一笑。
片刻後,信期便将陳讨來到了肥義面前,向後者說起了這件事。
在接過信期手中那枚令符仔細瞧了瞧後,肥義亦狐疑地看着陳讨問道:“當真是趙主父派你前來?”
“這還能有假?”陳讨信誓旦旦地說道。
肥義皺着眉頭思忖了片刻,又問道:“除了君上與安陽君,趙主父還請了何人?”
“還有蒙仲。”陳讨回答道。
這個回答,倒是讓肥義、信期二人頗感意外。
“蒙仲眼下在東殿?”肥義驚訝地問道。
陳讨點點頭說道:“非但如此,蒙仲蒙司馬還向公子說起了一件事,說是假如公子願意支持君上,君上便冊封公子的嫡子爲我趙國太子……”
“……”
聽聞此言,肥義與信期忍不住對視一眼。
這件事,肥義、信期二人是在事後知情的,雖然肥義在得知此事時頗爲驚怒,勸谏趙王何不該許下這種承諾。
“你先回去吧,此事老夫自會禀告君上。”肥義對陳讨說道,順便将趙主父的令符還給了後者。
在陳讨離開之後,信期對肥義說道:“肥相,您看這事……”
“老夫亦難以判斷……”
肥義捋着髯須皺眉說道:“不過,既有趙主父的令符,又有蒙仲那小子在場,搞不好還真是……不行!眼下這個時候,縱使是趙主父的令符也不能完全相信……”
“您是說……”信期驚疑地說道:“您是說公子章很有可能挾持了趙主父?應該不會吧?我觀那龐,武藝兵略皆不弱,豈會如此輕易被公子章的人得手?更何況,最近我亦派人盯着東殿那邊,并無什麽異常,怎麽可能挾持了趙主父?”
“假如是趙主父故意讓公子章挾持他呢?”肥義看了一眼信期,低聲說道。
“……”信期面色頓變,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此時,就見肥義沉聲說道:“待會,老夫單獨前去赴約,待老夫走後,你立刻加強對西殿的守備,如果老夫安然無恙歸來,那就無事;可假如老夫在一個時辰内沒有歸來,你立刻将君上帶離行宮,帶到陽文君的軍中,不得有誤!”
“喏!”信期面色嚴峻的抱拳領命。
囑咐完信期後,肥義便帶着幾名甲士,來到了東殿的偏殿。
一見偏殿,卻沒有見到趙主父,肥義心中咯噔一下。
而就在這時,正坐在殿内喝酒的蒙仲擡起頭來,驚訝地看向了他。
“肥相,您怎麽來了?”
一臉驚訝的蒙仲站起身迎了上來。
“……”
肥義面色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