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主父爲自己勘察陵墓的選址,似這麽大的事,作爲兒子,公子章與趙王何當然得陪同,畢竟這也是“盡孝道”,若是故意推辭,勢必會惹來非議。
而作爲護送的軍隊,陽文君趙豹命他的副将趙贲率領一半士卒守衛邯鄲,而他則親自率領另外一半邯鄲軍、約五千餘名士卒沿途保衛。
而趙主父這邊,趙主父則命龐率領五千名檀衛沿途保護,
除此以外,還有宮伯信期的千餘名王宮衛士,以及蒙仲的千名信衛。
四支兵力,總共約一萬兩三千人的兵力,這即是沿途護送的所有兵力。
記得在趙主父宣布勘察陵墓選址這件事後,安平君趙成就曾将肥義、李兌、趙豹三人請到自己府上,商議對策。
不得不說,對于趙主父勘察陵墓選址這件事,其實不單單蒙仲、樂毅二人瞧出了幾分不對勁,事實上,似趙相肥義、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陽文君趙豹等趙國的老臣們,亦紛紛感覺到了危機。
畢竟此前在邯鄲,無論是趙主父還是公子章,都不可能鑽到什麽空子,因爲陽文君趙豹對邯鄲的防衛非常嚴密在趙相肥義的暗中支持下,陽文君趙豹作爲“舊貴族派”的一員,卻不允許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把手伸到邯鄲城的城防,更何況是趙主父與公子章呢?
正因爲能确保邯鄲不會落入趙主父、公子章、安平君趙成三方勢力手中,趙相肥義此前才會故意“拖延”按他的想法,拖到趙主父年老體衰、威嚴不再,那麽公子章的威脅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可沒想到的是,趙主父借勘察陵墓選址這件事,有意讓趙王何離開邯鄲,不得不說,這讓肥義充滿了擔憂畢竟趙王何一旦離開了邯鄲,離開了陽文君趙豹與宮伯信期對趙主父、對公子章的雙重防衛,很有可能就會發生什麽變故。
正因爲如此,在衆人彙聚于安平君趙成府上商議對策的那晚,李兌的兒子李跻是反對這件事的,他的理由是,誰也不能保證公子章會不會在此期間對趙王何不利。
但沒有辦法,趙主父前往沙丘勘察陵墓選址,作爲兒子,趙王何是肯定要跟着去的,這正是中原所推崇的孝道,若是趙王何拒絕跟随,這無異于落下了口實,日後趙主父完全可以借“兒子不孝”這件事,廢立趙王何,到時候,新君派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在一番商議後,奉陽君李兌提出了一個對策:他趙成、李兌二人借故留在邯鄲一帶,集結他二人麾下的軍隊,而陽文君趙豹,則率領齊麾下的邯鄲軍,陪同趙王何與趙相肥義、宮伯信期三人,一同前往沙丘行宮。
說實話,留下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在邯鄲一帶,肥義其實并不是很放心,就連陽文君趙豹,他在李兌說完這句話的最初,亦隻是呵呵輕笑,并不應諾。
顯然,肥義與趙豹對于趙成、李兌等人并不是完全信任。
見此,奉陽君李兌正色說道:“肥相、陽文君,危機在前,縱使你我彼此間曾經或有些政見不同,但眼下彼此的利害是一緻的,無論如何都要确保君上安然無恙……若是我等此時仍相互懷疑,難保不會被某些人有機可乘。不如這樣,我四人今日對天起誓,在解除我的趙國的危機前,攜手一緻,絕不對彼此趁火打劫。”
聽聞此言,陽文君趙豹看了一眼趙相肥義,示意後者來決定此事。
肥義仔細地想了想。
必須承認,他對趙成、李兌等人亦抱有警惕,但這份警惕,隻是他唯恐趙成、李兌等舊貴族派把持朝政,架空了趙王何的權力,但歸根到底,趙成、李兌二人對趙王何的“王位”卻不敢存有半點染指之心但公子章不同,公子章一直有着奪取王位的野心。
相信在公子章這個威脅面前,趙成、李兌二人絕不敢做出“趁機排除異己”的事。
在經過反複權衡之後,肥義認爲奉陽君李兌的話可以信任,于是當日四人立下了針對趙主父、針對公子章的盟約,新君派與舊貴族派,在來自趙主父與公子章的巨大威脅下,抛下以往的成見,達成了意見。
在此基礎上,四人又商議出了對應這件事的對策:即由趙成的兒子趙平、李兌的兒子李跻,雙雙陪同趙王何與趙相肥義、宮伯信期,跟随趙主父前往沙丘宮一帶勘察陵墓選址,由陽文君趙豹率領約七成的邯鄲軍,沿途保護。
而安平君趙成與奉陽君李兌二人,則在這段時間調回此前駐守在中牟一帶的二人麾下的軍隊,布防在邯鄲一帶,以防止突發變故。
并且安平君趙成對趙相肥義囑咐:“若有變故,請立即派人通知我二人,我二人當立刻率軍來援。”
“嗯。”肥義點點頭表示牢記心中。
不得不說,在這危機來臨之際,新君派與舊貴族派終于暫時消除了成見。
這也難怪,畢竟這關乎他們雙方的利益:肥義要确保趙王何的王位;而趙成、李兌二人,亦要通過确保趙王何的王位,使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失。
因此他們雙方的利害确實是一緻的。
七月十四日,趙主父、趙王何、公子章三人的隊伍從邯鄲離開。
沿途保護的軍隊有四支,即趙王何的近衛、宮伯信期率領的千名宮衛,負責貼身保護趙王何與趙主父,有公子章的約數百名近衛,還有龐的五千名檀衛軍,以及陽文君趙豹的約七千餘軍隊姑且就稱作邯鄲軍。
總共近一萬四千兵力。
待等這支隊伍經過肥邑一帶時,蒙仲、樂毅二人所率領的一千名信衛軍亦加入了這支隊伍。
不得不說,信衛軍的加入,讓趙平、李跻二人壓力很大。
這也難怪,畢竟近段時間信衛軍的風頭實在是猛。
此前在祝柯縣一帶時,雖說信衛軍創下了以五百人夜襲數萬齊軍的壯舉,但具體戰況如何,趙國的臣子卻不得而知。但前段時間信衛軍幾乎用壓倒性的優勢“屠殺”了薛公田文門下的五百名俠勇,這才讓趙國的臣子們親眼見證了這支“趙武卒”的實力。
用陽文君趙豹當時的稱贊來說,隻要戰術得當,信衛軍擁有着“以一敵十”的實力,換而言之,刨除新擴充的五百名新卒不提,那五百名信衛軍老卒,最起碼就抵得上五千名趙國士卒。
“兩位要小心蒙仲的信衛軍。”
趙平、李跻二人找到陽文君趙豹與宮伯信期二人,提醒他二人謹慎對待蒙仲、樂毅麾下的信衛軍。
畢竟蒙仲、樂毅二人都是善于權謀、精通兵法的将領,而他倆麾下的信衛軍,又是實力不亞于魏武卒的趙武卒,這兩者加在一起的威力,豈可忽視?
而對此,陽文君趙豹玩笑般笑道:“若是蒙仲那小子果真有偷襲老夫麾下軍隊的意圖,那老夫能做的,恐怕也就引頸待戮了,哈哈哈……”
“這不好笑,陽文君。”趙平當時面色難看。
雖然開了個玩笑,但陽文君趙豹還是暗暗下令,命麾下軍中士卒對信衛軍抱持極高的警惕。
而另外一邊,宮伯信期則私底下與肥義商議,詢問肥義對此的意見畢竟信期也知道,這段日子肥義在想方設法拉攏蒙仲。
“還是……還是有所提防吧。”
肥義在沉思了片刻後,對信期說道:“蒙仲此子固然重情重義,但正因爲重情重義,他首先效忠的必然是趙主父,倘若趙主父當真下令對君上不利,此子……必然會成爲我等的敵人。”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信期一臉惋惜地說道。
說實話,信期其實很樂意把蒙仲調到他麾下作爲他的副将,畢竟蒙仲非但有讓人驚呼的厲害師承,更可貴的是此子文武兼備,擅長練兵與用兵,誰不想要這樣出色的部下呢?
于是乎,蒙仲、樂毅二人所率領的信衛軍,被安排在大隊伍的右側,并且處于邯鄲軍的前方,以便邯鄲軍随時都能對信衛軍做出反制。
“怎麽感覺……我軍被針對了?哪有區區千人軍隊作爲萬餘兵力側應的道理?”
當得知來自大軍的命令後,蒙遂皺着眉頭說道。
聽聞此言,樂毅很坦率地道出了原因:“大概是肥義、信期、趙豹等人對我軍抱有警惕吧。”
期間,蒙仲亦點頭說道:“不必在意,就以沖轭陣行軍吧。”
沖轭陣,即信衛軍當日用來擊敗薛公田文手下五百名俠勇的陣型,嚴格來說,它其實并非有利于士卒發揮實力的陣型,它的作用是防止、以及降低在行軍途中遇到突發變故帶來的混亂與損失,比如遭到敵軍偷襲、伏擊時它那獨特的“x”陣,能保證敵軍從四個方向前來襲擊時,都會遭到兩面夾擊,然而同時也有着欠缺爆發力的缺點。
不得不說,當得知信衛軍擺出了沖轭陣後,縱使是陽文君趙豹,亦感覺到了幾絲壓力。
别的軍隊擺出沖轭陣,趙豹絲毫不放在眼裏,但信衛軍擺出沖轭陣這可是一支能在短時間内變陣的軍隊,誰也不能保證信衛軍會不會在眨眼工夫内變陣成錐形陣,以前隊爲後隊、以後隊對前隊,反過來偷襲邯鄲軍。
爲了保險起見,趙豹麾下的邯鄲軍,與信衛軍抱持了一定距離,以防備突發情況。
在見到這一幕後,蒙仲與樂毅私底下亦商談了一番。
傻子都看得出來,趙豹對他信衛軍保持警惕,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趙豹、肥義等人亦察覺到危機,哪怕雙方彼此的關系曾經還不錯,亦對信衛軍包括龐的檀衛軍,抱持着極大警惕之心。
“看來肥義、趙豹等人,也察覺到趙主父的‘大行動’,對此非常謹慎。”樂毅低聲對蒙仲說道。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卻不知該說什麽。
“你們說,趙主父他會怎麽做呢?”
在旁,蒙遂好奇地猜測道。
聽聞此言,蒙仲長長吐了口氣,低聲說道:“以我對趙主父的了解,趙主父愛惜自己的名聲,他是不會率先動手的。否則父奪子位,這個惡名傳出去未免也難聽;而趙王何那邊,據我對肥相與陽文君的了解,他們也不會率先動手,主動挑起内亂;換而言之,倘若此番果真發生什麽,那麽率先動手的,也就隻有那一方了……”
“公子章?”樂毅雙眉一挑。
蒙仲聞言點了點頭,站在戰車上眺望遠方,口中喃喃說道:“公子章麾下的軍隊,此時恐怕已埋伏在沙丘一帶……如果他果真要從趙王何手中奪回他所失去的那一切。”
“阿仲。”
見蒙仲語氣低落,蒙遂在旁勸道:“别想那麽多了,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你還能做什麽呢?”
樂毅亦在旁勸道:“趙主父也好、趙王何也罷,我等首先要确保的,不應該是趙國對宋國的态度麽?……既然趙國的内亂注定無法避免,有些事你也該做出決定了。”
蒙仲看了一眼樂毅,微微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道樂毅指的什麽,無疑就是立場罷了:在趙國王室内亂注定已無法避免的情況下,究竟是幫助趙主父與公子章,還是幫助趙王何。
而顯然,幫助趙主父對宋國的利益更大。
原因很簡單,因爲趙主父始終将宋國視爲趙國最可靠的盟友,在這層信賴基礎下,趙國會像曾經的中原霸主晉國那樣,給予始終維護它霸權的宋國信賴與利益比如曾經宋國吞并曹國時,晉國非但對此視而不見,而且不允許其他國家幫助曹國。
當然,這其中固然有曹國自己作死得罪晉國的原因,但同樣的,這也是晉國給宋國的“優待”否則宋國憑什麽拼死維護晉國的霸權,哪怕爲此不惜與當時強大的楚國開戰呢?
如果說趙主父最信賴的是宋王偃,其次是宋國,那麽,公子章最信賴的,首先是田不,其次是宋國,兩者對宋國的信賴程度其實倒也差不多。
但是趙王何就不同了,他在肥義、趙成、李兌等人的影響下,對齊宋兩國都沒有太大的喜好或者惡感,總而言之,隻要是對趙國有利,無論是與齊國還是宋國結盟都是可以的。
将三者相比較,不可否認趙王何其實并非是最佳的選擇。
邯鄲距沙丘行宮,大概有約兩百裏的路程,若是精銳的士卒急行軍,兩日就能抵達,但由于隊伍中有趙主父、趙王何與一些趙國的臣子在,此番行軍的速度被大幅度降低,以至于前前後後總共花了整整五日,才在七月二十日這一天,抵達了沙丘行宮。
此時呈現于衆人眼前的那座仿佛“小城”般的建築,便是沙丘行宮。
占地規模并不大,橫向近百丈、縱向幾十丈,不過四面都有兩三丈高的城牆,且每個方向的城門都建樓城門樓,與一般的城郭相比,可以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至于“城”内,則有一大一小兩座宮殿,大緻呈東、西兩個方向所建,曾經趙主父所居住的那座宮殿較大,姑且就稱作“東殿”,而另外一座較小,姑且就稱作“西殿”。
在進城後,趙主父決定自己住在東殿,而讓趙王何住在西殿。
至于公子章嘛,由于城内的宮殿隻有兩座,便姑且讓公子章住在東殿的側殿。
說實話,對于這種安排,肥義、信期、趙豹等人其實是反對的,因爲他們覺得這樣的安排非常具有威脅因爲兩座宮殿實在離地太近了,誰能保證公子章、甚至是趙主父,不會趁機挾持趙王何呢?
相比之下,他們更情願讓趙王何住在城外的軍營裏,好歹這樣一來,陽文君趙豹麾下的邯鄲軍,就能全員保護在趙王何四周,防止這位君上遭到什麽襲擊。
隻可惜道理說不通:既然是陪着趙主父前來勘察陵墓,哪有兒子躲在軍營裏的道理?
因此,肥義最終還是同意了這樣的安排,退而求其次,确保西殿的安全。
首先,蒙仲、樂毅二人率領的信衛軍,不允許進城,隻能駐守在城外。
雖然肥義與蒙仲關系很不錯,但考慮到信衛軍的威脅性,肥義實在不敢放任這支有過夜襲“前科”的精銳軍隊留在城内,因爲他很笃信,信期麾下的千名宮衛,絕對不是信衛軍的對手,一旦信衛軍驟然發難,趙王何必定會被挾持。
對于這個要求,趙主父沒有拒絕,用他的話說,目前信衛軍已經不是他的近衛,自然應該駐紮在城外。
其次,肥義又要求削減龐麾下檀衛駐紮在城内的數量,一來是沙丘行宮無法容納數千人,二來,檀衛軍五千人的人數,亦讓肥義、信期等人壓力很大。
更何況,龐在肥義、信期等人眼裏,也很有一個很具有威脅的男人。
總而言之,在經過趙主父與趙相肥義的商談後,他們決定各自派五百兵駐守東殿與西殿,其餘軍隊,包括蒙仲的信衛軍、陽文君趙豹的邯鄲軍,都駐紮外城外的軍營裏。
至于沙丘行宮四個方向的城門,亦分别由各自一方的兵力駐守趙主父一方的軍隊駐守南城門與東城門,而趙王何一方的軍隊,駐守西城門與北城門。
不得不說,事關趙王何的生死安危,趙相肥義那是絲毫都不敢松懈。
最終,各個區域的防守都落實下來了:趙主父一方,龐守東殿、劇辛守東城門、趙奢守南城門,蒙仲駐紮在城外南郊;趙王何一方,信期守西殿、趙平守西城門、李跻守北城門,陽文君趙豹駐紮在城外西郊。
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趙主父與趙王何的軍隊意外,沙丘行宮這一帶,亦駐紮着趙希、許鈞兩位趙将麾下的軍隊。
事實上,曾經這裏駐紮有十幾萬的趙國軍隊,分别由趙、趙希、許鈞、牛翦四位趙将率領。
但在齊國向趙國臣服之後,趙被調往了雁門郡,牛翦亦被調往了中山郡,協助李疵管理中山,隻剩下趙希、許鈞二将各率近萬軍隊,前者駐守在平原邑,後者駐守在高唐邑,作爲常規的邊境守軍畢竟趙齊兩國的盟約剛剛促成,趙國對齊國還不是很信任,自然要有所防範。
因此,當得知趙主父、趙王何等人來到沙丘後,趙希、許鈞兩位趙将從平原、高唐兩邑騎馬來到沙丘行宮,觐見趙主父與趙王何。
值得一提的是,許鈞還帶來了他的愛将蒙鹜,即蒙仲、蒙虎、蒙遂三人的族叔,蒙氏一族的少宗主。
于是乎,在七月二十二的晚上,趙希、許鈞、蒙鹜幾人聯袂來到了信衛軍的營寨,找蒙仲等人吃酒相聚。
值得一提的是,曾經蒙仲與趙希的關系極其惡劣,但自從蒙仲在趙軍攻克祝柯縣後的慶功宴中“義釋”了趙希後,趙希就對蒙仲充滿了好感,以至于在給安平君趙成、陽文君趙豹的書信中,亦不忘稱贊蒙仲這是陽文君趙豹親口對蒙仲說的。
這不,當晚彼此相見後,雖然趙希稱呼蒙仲時還是一口一個“小子”,但明顯可以感覺地出來,他對蒙仲的印象已大爲提高,甚至于在衆人吃酒的期間,他還摟着蒙仲的肩膀,豎起大拇指稱贊蒙仲不給薛公田文面子的“壯舉”不得不說,這确實是當世很多人都不敢做的壯舉,哪怕是魏、韓等國的君主,都不敢這樣對待田文。
聊着聊着,趙希與許鈞向蒙仲問起了趙主父勘察陵墓選址這件事。
當時許鈞一臉莫名其妙:“趙主父的身體還健朗,怎麽會突然想到爲自己選擇陵墓呢?”
此時,蒙仲瞥了一眼趙希,卻見後者的眼眸中閃過幾絲異色。
蒙仲由此猜測:對于可能即将發生的趙國内亂,許鈞應該并不知情,但趙希,絕對是從陽文君趙豹或者安平君趙成那邊得知了些什麽。
他猜測,趙希可能是趙豹、趙成等人的一手“保棋”,在非常時刻或許會有所異動。
這也正是蒙仲很不希望趙國王室發生内亂的原因,因爲一旦發生王室的内亂,可能趙國舉國的軍隊都無法獨善其身,曾經一緻對外的趙國軍隊,或将自相殘殺,這會大大削弱趙國的力量。
但遺憾的是,他無力阻止這件事,哪怕他立下了軍功,挫敗了薛公田文,仍不足以跻身于趙國的權力中樞,更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
說到底,仍然是人微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