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事是賜婚,現在江輕塵生死未蔔,你可以說他是畏罪潛逃,但也可以說他是深入虎穴,誰都沒有足夠的證據,我覺得父皇說的對,三個月後如果江輕塵不出現,那他就是自動放棄婚約,之後再按照《西涼律例》做出任何的處罰都來的急。如果在事情沒有明了的情況下,給出處理方案,無論結論是否正确,行爲都過于魯莽,有損我西涼朝堂威嚴。”雲想容說道。
還沒等孟維軒說話,皇上先開了口:“衆位愛卿意下如何,沒有反對的,就按照公主的意思來辦。”
誰還會開口,這容公主雖然是第一次出現在公衆場合,官話說的及其标準也就算了,說明是下過功夫的。
可思路也太清晰了吧。這要是提出反對意見,不說公主肯定會有理有據的反駁,自己都覺得自己還不如公主做事有原則。
皇上看朝臣都沒說話,挺高興。
同樣的道理,自己說大家就反駁,什麽皇室尊嚴之類一堆大帽子,讓個女子來說,就知道這道理有多簡單,深閨中的女子都明白,朝堂之人再反駁,這是要顯示出自己的無知嗎?
羅大人看沒人觐見,就示意孟維軒後退,其它人上來。
就見一位官員走來出來,看起來爲官有些年頭,人大約三十多歲,長相普通,但就是一張高傲的厭世臉讓人印象深刻。
“容公主,下官有一事詢問。”這名男子說道。
“這位大人,不知怎麽稱呼?”雲想容客氣的問道。
“下官苗錫洛。”苗錫洛說道。
苗錫洛雲想容是知道的,隻是沒見過真人,江輕塵曾經和他說過,鹽商這幾年風頭最勁的一個是苗家一個是霍家。
原因很簡單,苗家的苗錫洛考上的進士,現在是京官,霍家的霍修是武狀元,當年兩人同時在京城爲官,在揚州也是一段美談。
隻是這苗錫洛性情高傲,本身家中富有,又不願意和别的官員打成一片,所以從考上進士就進了禦史台到現在已經很多年,官階一點沒動,連位置都沒變過。
“苗大人請說。”雲想容說道。
“這是我拿到的關于江輕塵的控訴,生活奢華,一頓午飯吃去兩年半的俸祿,經核查,卻有此事,今天六月中,江輕塵在閑園請朋友吃午飯,吃出一千四百零八兩的天價。這裏有閑園的賬單和當天掌櫃的證詞。”苗錫洛邊說邊拿出單證給雲想容。
底下官吏雖然沒有任何的唏噓之聲,但也知道飯吃的價格是過高,可閑園就是這消費水平,反正沒人請客自己是不願花這錢。
隻是這事私底下也不算個事,但要拿到朝堂上來說,就有些難看,畢竟每年的俸祿是有限的,誰會花兩年半的俸祿吃一頓飯,除非你有額外的收入,這個就不好說了。
“不用看了,這是事實,隻是我要是說飯是我要求的,錢是我出的,估計也沒人信,大家會覺得我是來冒名頂替的,好,那就用事實說話。父皇,可否請監察禦史出來核實?”雲想容說道。
皇上說道:“張愛卿,你主管京城事宜,你出來和公主對峙。”
皇上說完,就有一名官吏走了出來,雲想容說道:“張大人,我的問題很簡單,請問你是否去過九門提督府,你可見過江輕塵的住宿條件,你可知道他是否經常住在九門提督府?”
“老臣是去過九門提督府,住宿條件及其簡陋,還是幾十年前的裝修,可能要比京城普通人家的條件還差些,江輕塵是很少回昌平候府。每當年節肯定都是住在九門提督府。”張大人說道。
其實這個答案,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江輕塵在九門提督這個職位上絕對是盡心盡責,沒人質疑,但這和花巨資吃飯沒什麽大關系。
“好,那請問張大人,我每次和江輕塵一起出去買東西,都是誰出的錢?”雲想容說道。
“這個。”張大人回答的有點遲疑。
“張大人,調查官吏生活本來也是你職權範圍内的事情,如果你這個都答不出來,是你工作的失職。”雲想容說道。
“是,都是容公主出銀子。”張大人說道。
這個答案很是勁爆,朝堂上官吏的八卦之心達到了頂峰,私底下唏噓,怪不得江輕塵一直沒成親,原來是不願意給女子花錢,這要不是聖上賜婚,估計到現在還沒娘子。
“當我看到這條控訴時,我真覺得太可笑了,江輕塵,一個請同僚吃飯也隻會去萬客樓讓自己親兄弟出錢的人,居然被指控生活奢侈?那天是這樣的,我剛被封公主,第一次請朋友吃飯,總不能過于小氣,我和江輕塵說請大家吃最好的,可誰能想到閑園吃飯會這麽貴。但此事要是記在江輕塵身上,很不妥,他是幫我背鍋。”雲想容說道。
“公主出手就是大手筆。”苗錫洛說道。
“苗大人,很多時候,人的消費觀是來自于原生家庭,我出生于江南雲家,很多人可能說一頓飯吃了一千四百零八兩銀子很接受不了,甚至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銀子,但我真的覺得還好,當然如果以後朝中出規定,即使花自己合法的銀子吃飯也不能超過一個限度,那我願意遵循,如果違反規定,也願意去接受懲罰。”雲想容說道。
“那就是公主承認這條生活奢侈的罪狀了?”苗錫洛看着雲想容說道。
“苗大人,有些事情你非要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請問你覺得你奢侈嗎?”雲想容問道。
“回公主,我不奢侈,也沒吃過閑園這麽貴的飯菜。”苗錫洛自信的說道。
“好,請問,您官服下穿的是涼感襯衣吧?京城裏的價格是一百兩銀子一件,我估計您不會隻有這一件,怎麽也有兩三件替換着穿吧,這衣服很嬌氣的,下水次數多,也就失去了效果,估計也就能穿一年。”雲想容說道。
“公主您說的襯衫,下官不懂,下官的衣服都是家中内人打理。”苗錫洛說道。
苗錫洛是不知道這涼感襯衣的價格,隻是雲想容說的這麽自信,估計也錯不了。
“好,那我就說個你很在行的,苗大人應該有吸鼻煙的嗜好,鼻煙的價格我不了解,隻是知道好的鼻煙很貴,但我雖然沒見過苗大人的鼻煙壺,但估計應該價格不菲,誰讓苗大人出身是鹽商苗家呢?苗大人能否把你的鼻煙壺拿出來給大家看看。”雲想容說道。
雲想容早就通過自己的各方關系,把禦史台的各位大人履曆社會關系調查個清楚。
苗錫洛心說這個公主是厲害的,是把自己查清楚才來的,自己雖然俸祿不高,但消費可從沒降級,雖然沒有貪贓枉法,但花的都是家裏給的銀子。這麽說和容公主也沒差别。
“下官的鼻煙壺不值錢,可惜今天沒帶上早朝。我對公主沒質疑了。”苗錫洛連忙說道。
“苗大人好急,我還沒說完呢,我看你手上的扳指應該也是價格不菲,這個黃翡還挺好看的,這是天然形成的圖案嗎?”雲想容貌似好奇的說道。
“下官不懂這些,扳指祖父留給我的,我帶着隻是爲了紀念祖父而已。”苗錫洛說道。
苗錫洛怎麽可能不懂,他知道不能繼續說下去了,說到最後自己也要成爲生活奢侈之人。
“苗大人覺得不舒服的對吧?我拜托各位大人,在指控别人的時候能否先看看自己的行爲,如果放到自己身上都說不過去,那還有指控的意義嗎?”雲想容厲聲說道。
“那這條奢侈的罪狀,要是下官的指控,公主怎麽看?”監察禦史張大人忽然說道。
其實這個控告最初提出的就是張大人,雲想容順便也查了一下他,出自京城貧寒之家,舉人出身,做監察禦史已經很多年,爲人比較踏實。
“《西涼律例》沒有對奢侈有明确的定義,每個人經濟狀況的不同,對他的定義也就不同,但我覺得你月入十兩銀子,非要花到十一兩,那就叫奢侈。如果你月入五千兩銀子,花了三千兩,我覺得也不算是奢侈。如果京城每人都像張大人一樣節衣縮食,那麽京城所有店鋪基本都可以倒閉,我西涼經濟還如何發展,國家還如何發展?”雲想容說道。
“公主,把話題說的太遠了,我就想問,公主可知京城百姓之家,一個月生活費用也才一兩銀子。”張大人說道。
“是,除去父皇給的米糧補給,一個兩口之家,在京城如果隻是正常吃飯,一個月五百錢已經足夠。可我們在朝堂上說這些有意義嗎?難道父皇的補給不是靠稅收嗎?難道閑園沒有繳稅嗎?”雲想容說道。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皇室宗親有帶頭勤儉的義務。”張大人說道。
“張大人,我認爲每個人都應該在自己能承受的範圍内消費,和身份沒關系。但我不贊同你所謂的節儉,這樣不利于國家的發展。”雲想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