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别說了,再晚誰也走不了了。”甯祖兒說着拔出腰帶劍朝元琪兒狠狠刺了過去。
楊牧雲一咬牙,再不遲疑,沖玟玉和朱熙媛大喊了一聲,“走!”一躍上馬。
兩人怔了怔,也跟着上馬,三人策馬朝南狂奔而去。
奔出去沒多遠,隻聽馬兒一聲慘嘶,将楊牧雲掀下馬來。
“牧雲——”朱熙媛吃驚的叫道。
楊牧雲剛一站起,就感覺被人扯住,回過頭看去,見是索木吉雅。
“你們别管我,快走!”楊牧雲大喊。
朱熙媛想要停下,卻見玟玉揮鞭在她馬臀上狠狠抽了一記,馬兒一聲嘶鳴,馱着朱熙媛向前飛奔而去。
“欻——”玟玉又一鞭抽向索木吉雅,“啪——”抽在她抓着楊牧雲的手背上。
索木吉雅猝不及防之下,捱了一記,隻得松手。
“快——”玟玉伸出手,把楊牧雲拉上了馬。雙腿一夾馬腹,馬兒揚起四蹄疾馳而去。
“咻咻——”一陣破風聲穿過雪幕激射過來。
一支箭射落了玟玉頭上的皮帽,露出滿頭的青絲。
“小心,卧倒!”楊牧雲伸手在她背後一推,玟玉往前一趴,幾支利箭在她頭頂飛過。緊接着她感覺楊牧雲身子一晃,扭頭看去,卻見他臉上肌肉一陣抽搐,面露痛苦之色。
“你中箭了?”玟玉驚問。
楊牧雲搖搖頭,連說話都很吃力,仍然擠出一絲笑意,“我沒事......”
這邊正與甯祖兒打鬥的元琪兒看得清清楚楚,楊牧雲的背後中了一箭,不由大喊,“不要放箭,抓活的。”
追兵們收起弓矢,打馬疾追。
甯祖兒無心跟她打下去,虛晃一招,飛躍上馬。
元琪兒心憂楊牧雲安危,顧不上追他,也飛躍上馬朝楊牧雲奔去的方向追去。
......
一路疾馳,玟玉感覺楊牧雲的氣息越來越弱,也不知他傷得有多重。不禁憂心如焚,“牧雲......”
沒有回聲,楊牧雲的一歪,從馬上摔了下來。
“楊公子——”玟玉顧不得後面的追兵,一勒馬缰,從馬上跳了下來。
她抱住楊牧雲,翻過他的身子,卻見一支利箭射入他的後背,殷紅的雪染紅了他的皮袍。
玟玉的淚登時奪眶而出,緊張的去解他的衣服,絲毫不顧後面的追兵已把他們團團圍住。
“他怎樣了......”是元琪兒的聲音,隻見她驚慌失色的去抱楊牧雲的身子。
“不要碰他——”玟玉叫道。元琪兒伸出的手登時僵住了。
玟玉小心的解開楊牧雲的衣袍,看向他的傷口。
元琪兒轉過身對她的手下喊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過來遮風擋雪,要是牧雲有什麽閃失,我讓你們一個個都給他陪葬!”
這些人連忙下馬,圍成一圈,将她們三人圍在了中間。
箭镞入肉很深,約摸一寸有餘。
玟
玉的秀眉深深皺起。
“怎麽樣?他......傷得重嗎?”元琪兒的聲音有些發顫。
“不知有沒有傷到心髒,”玟玉咬着嘴唇說道:“你想要他的命,是嗎?”
“不是這樣的,”元琪兒忙道:“是他們......”說着瞪向她的手下,握起利刃朝一人狠狠戳了過去。
那人慘叫着倒地,其他人大驚失色,連忙跪倒在她,“太後饒命!”
“好了,救人要緊!”玟玉喝止了她,“你拿他們撒氣有什麽用?”
“好妹妹,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是嗎?”元琪兒淚流滿面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會盡力救他,希望老天保佑牧雲能夠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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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藓,義州。
平安道節度使李澄玉正在州衙内喝酒,忽然有人來禀報:“首陽大君回來了。”
“王上不是派他出使大明嗎?”李澄玉聞聽眉頭一皺,“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首陽大君是被趕回來的,大明并不接納他。”
李澄玉冷笑一聲,“他就這麽灰頭土臉的回來了嗎?如何有臉回漢陽去見王上?”向身邊的州留守姜恩煥道:“你去接一下首陽大君吧!就說我身體不适,就不去見他了。”
......
義州的城門已經打開,将李瑈迎進來的是魚有诏。
兩人相見,一陣寒暄,這時義州留守姜恩煥領着州衙内的一行人來見李瑈。
“下官義州留守姜恩煥見過首陽大君!”
李瑈見了皺了皺眉,“李澄玉呢?他在哪裏?”
“李大人身體不适,便讓下官來見大君,”姜恩煥道:“大君一路辛苦,請随下官去館驿休息。”
李瑈不禁臉色一沉,“李澄玉攀上了高枝,便不把本君放在眼裏了嗎?”
“這......”
“君上,”魚有诏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李澄玉是金宗瑞的人,您還是不要跟他起沖突的好!”
李瑈哼了一聲,“本君累了,有诏,還是去你那裏歇息吧!”頓了頓,“好久不見,本君早就想跟你喝一杯了。”
“君上有此雅興,末将定當奉陪!”
李瑈點點頭,對姜恩煥道:“你回去吧,本君和有诏還有話說!”
......
“他去了魚有诏那裏?”李澄玉蹙額問道。
“是的,大人。”姜恩煥道:“他說要去魚将軍那裏喝酒。”
“這個魚有诏,”李澄玉恨恨道:“這個時候了還刻意與那李瑈親近,也罷,以後有機會收拾他。”
......
“君上,”魚有诏在自己的營房裏擺了一桌酒,爲李瑈接風洗塵,“您一路辛苦了,有诏敬您一杯。”
“有诏,難得你不避嫌,”李瑈歎道:“你如此與我親近不怕影響了你以後前途嗎?”
“有诏敬佩君上,始終如一。”
“哈哈,好個始終如一,”李瑈大笑道:“來,我們幹一杯!”
“幹......”
......
幾杯酒落肚,兩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這李澄玉待你如何?”李瑈問道。
魚有诏不自然的笑笑,“李澄玉是金宗瑞的人,而我是君上的舊部,我自然不受他的待見!”
“有诏,真是苦了你了。”李瑈拍拍他的肩膀,“是我連累了你。”
“君上這樣說就見外了,”魚有诏一臉正色,“有诏敬佩君上,願一生爲君上執鞭墜镫。”
“你要還存了這個心思,恐官位不保啊!”
“怕他個鳥!”魚有诏爆了粗口,“大不了這個官不當了,我也不想受李澄玉的窩囊氣了。”
“有诏,不必激動,”李瑈看了他一眼,“有件事本君想讓你幫個忙!”
“君上請吩咐,隻要有诏能辦得到,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瑈微微一笑,在他耳邊輕聲述說了幾句。
“這......”魚有诏面露難色。
“如你覺得爲難,方才的話就當本君沒說,”李瑈道:“喝完這杯酒,我們就此别過!”
“君上,”魚有诏想了想,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臉堅毅的說道:“如蒙不棄,有诏願與君上共進退!”
......
夜色下,一條條船滿載着明軍士卒和馬匹向鴨綠江對岸駛去。
靠岸的時候,并沒有見到任何阻礙,朝藓士兵好像都撤走了。
“公公,”陳懋和成敬一同過了江,朝義州方向瞭望了一會兒問道:“李瑈真的會聽您的嗎?”
成敬唇角微微一勾,“這是他唯一翻身的機會,你以爲他會錯過嗎?”
“可他畢竟是朝藓人,”陳懋還是有些不放心,“義州有李澄玉的三萬兵馬,一旦僵持不下......”
“甯陽侯也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這點兒陣仗就讓你怕了?”成敬斜乜了他一眼道:“你縱然打不過也先的騎兵,難道還怕這些朝藓人嗎?”
“公公小看本侯了,”陳懋臉色一變,“隻是過江的多是新招募的女真人,本侯是擔心他們......”
“看來甯陽侯還是不了解他們啊!”成敬笑道:“或許他們不敢直接面對也先的大軍,可是對朝藓人,他們還是不怵的......”
兩人正說話時,忽見有人過來禀報:“公公,侯爺,義州城頭上的燈籠亮了。”
“哦?”成敬眯着眼睛看去,果然,原本黑漆漆的義州城頭亮起了一盞燈籠。
“這個李瑈果然守信,”成敬颔首道:“甯陽侯,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
李澄玉正躺在床上睡覺,忽然外面亂了起來。
“怎麽回事?”他驚醒并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大人......”一個部下闖了進來驚慌失色的對他道:“不好了,鞑子殺進來了。”
“什麽?”李澄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抓住他的衣領吼道:“我們不是向也先稱臣了嗎?怎麽他們又來?”
“不是也先的蒙古騎兵,”那名緩了一口氣道:“是女真人......他們殺進城來了。”
“啊?”李澄玉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