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元琪兒心中一陣感動,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楊牧雲吃了一驚,想要推開她,“琪兒,别這樣,你現在可是太後,要是被人看到了......”
“我已經不是太後了,”元琪兒道:“我現在隻是巴彥蒙克的母親。”擡起臉看着楊牧雲,“我雖然嫁給了阿噶多爾濟,但從未讓他碰過我,我的心裏隻有你。”
“琪兒,”楊牧雲歎了口氣,“我們已經不可能再續前緣了,你又何必這樣?”
“我不管,”元琪兒閉上了眼,俏臉緊緊貼着他的胸膛,“我現在隻想好好抱着你。”
......
楊牧雲從帳内出來時,見林媚兒在不遠處等着自己,臉有些發燒,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你怎麽了?”林媚兒似笑非笑的問他。
“我......”楊牧雲躲避着她的目光,不知該說什麽。
“你都跟她在裏面做了些什麽?”林媚兒問的很直接。
“我沒有,”楊牧雲側過臉去說道:“我跟她說的都是正事。”
“是嗎?那你爲何不敢看我?”
“我困了。”楊牧雲擡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從她身側走了過去。
林媚兒轉身與他并肩而行,咬着嘴唇問道:“你準備把她們母子接回大明麽?”
楊牧雲驚詫地看着她,“這怎麽可能,你爲何會這樣想?”
“她已經不再是太後了,而她兒子也不再是大汗,”林媚兒道:“你帶他們走很正常。”
“你呀,”楊牧雲搖搖頭,“你把元琪兒看得太簡單了,如果是一年前,或許我還可能帶她走,可現在,已沒有絲毫可能。”
“爲什麽?”
“因爲她心裏最重要的人已不是我,而是她的兒子巴彥蒙克。”
“巴彥蒙克不是你的......”
“不要胡說,”楊牧雲打斷了她的話,“他是孛兒隻斤家族的人,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林媚兒呆住了。
“媚兒,”楊牧雲一臉嚴肅的對她道:“方才的話切不可再說,不然會害了她們母子。”
“你的意思是......元琪兒還想讓他的兒子重新登上汗位嗎?”
“嗯,”楊牧雲點點頭,“也先打破了草原上的規矩,一定會樹立很多敵人,琪兒不過是以退爲進,将汗位讓給了她父親,一旦有機會的話,她還會把她兒子的汗位奪回來的。”
“這可能嗎?”
“怎麽不可能?”楊牧雲說道:“不光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就連在斡剌特人内部,對也先不滿的也大有人在,隻要把這些人聯合起來,就一定會有機會的。”
“你要幫她?”
“當然,”楊牧雲微微笑道:“隻要除去了也先,就能夠緩和草原各部與大明的關系,而我也可以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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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一支利箭如流星趕月般遠遠射了出去,一隻黃羊發出一聲悲鳴,撲倒在地。
周圍的斡剌特騎兵發出一陣喝彩聲。
也先得意洋洋,收起了弓箭。
“大汗箭術愈來愈精進了,”伯顔帖木兒在一旁誇贊道,“真是遠勝當年啊!”
“老了,”也先搖了搖頭,“這張弓拉得越來越拉不動了。”
“大汗說哪裏話,您的雄風遠勝當年。”
也先微微一笑,“伯顔,這太師的位子坐得還習慣嗎?”
伯顔帖木兒臉色變得有些異樣,“大汗如此看重,我又怎能不竭盡全力?隻是......”
“隻是什麽?你我之間還有什麽話不好說麽?”
“不是,”伯顔帖木兒道:“别的都還好說,隻是阿剌他......”
“他不服你,是嗎?”也先眉毛一挑,“也難怪,他覺得太師這個位子應該是他的,你坐上去了,他當然不服氣。”
“他的部下跟我的部下已經沖突過好幾次了,還揚言要給我難堪,”伯顔帖木兒道:“我真想把他抓起來,好好抽一頓鞭子。”
也先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伯顔,不要跟個小孩子一樣,要知道你已經是太師了。你那樣做的話隻會把怨結得越來越深,這對你是不利的。”
“那怎麽辦?就讓我一直忍下去嗎?”
“伯顔,”也先笑容一斂,“要知道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大明,隻要打敗了大明,才能奠定我們綽羅斯氏的聲望和地位,所以我們必須籠絡住阿剌和他的巴圖特部。”
“大汗準備什麽時候攻打大明?”
也先笑笑,沒有說話。
這時一騎飛來,馬上騎士向也先禀報道:“大汗,大殿下回來了。”
......
“孩兒參見父汗!”在一座大帳内,元興裕一見也先進來便上前行禮。
“消息打探得如何?”也先問道。
“回父汗,”元興裕說道:“明人在遼東就地招募軍隊,并沒有從關内征調兵馬?”
“哦?”也先冷哼了一聲,“看來還沒有把他們打疼,臨時招募的軍隊能有什麽戰鬥力?”
“可他們招募的是女真人,”元興裕道:“不過短短一個月間,他們就招募了兩三萬的女真人。”
“女真人敢跟本汗對陣嗎?”也先冷笑,“隻要本汗馬鞭一指,這些女真人就會揮舞着馬刀砍向明人。”
“他們招募女真人爲的是防範朝藓人,并不是要讓他們與大汗作戰!”
“那大都附近有什麽情況?”
“守衛大明京師的目前還是那十個京營兵馬,并沒有增調其他地方的軍隊,另外,宣府大同一線也沒什麽異常。”
“嗯,”也先颔首道:“現在大都城内有我們多少人?”
元興裕躊躇了片刻說道:“明人盤查甚嚴,我們得以混進城的人不過數百......”
“才幾百人?”也先皺了皺眉,“太少了,如果能混進去四五千人,等本汗兵臨城下再裏
應外合的話,拿下大都的把握就很大了。”
“這......孩兒會盡力!”
“博羅納哈勒,”也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本汗的長子,應該擔負起家族的重任。我們綽羅斯氏能不能夠取代孛兒隻斤氏,成爲草原上真正的黃金家族,就看大都這一戰了,”說到這裏加重了語氣,“這一戰隻準勝,不準敗,我們是沒有退路的。”
元興裕心裏一凜,“是,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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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剌,我們好久沒有坐在一塊兒喝酒了。”外面飄舞着漫天大雪,帳内卻溫暖如春,也先和阿剌知院坐在一起喝酒。
一名女奴端上一盆烤羊肉,給他們的杯碗裏斟滿了酒。
也先端起杯碗,“阿剌,請!”
阿剌知院也端起杯碗,“大汗,請!”
兩人将杯碗裏的酒一飲而盡。
“阿剌,”也先說道:“你我在十六歲時結爲安答,到現在有三十年了吧?”
“難得大汗還記得當年的事,”阿剌知院動情的說道:“我與大汗從小在一起摔跤騎馬,一眨眼,都三十多年了。”
“是啊,我們都老了,”也先歎道:“當年我們曾發誓,興複大元,不知這個誓言還能不能在我們的有生之年實現?”
“難呐!”阿剌知院苦笑,“興複大元,就得打敗大明,拿下大都,可我們在大都城下已經敗過一回了。”
“上一次沒能拿下大都,以後未必沒有機會,”也先說道:“就是當年的成吉思汗,也是前後三次才攻下金中都城的。”
“可現在的明人不是當年的金人,”阿剌知院說道:“他們在大都城頭架起火炮火铳,我們的騎兵就很難接近大都城牆。”
“阿剌,明人的火器吓破了你的膽嗎?”也先道:“再堅固的城池也是需要人來守的,隻要我們應對得當,就一定夠拿下大都。”
“大汗莫非有了對付明人火器的辦法?”
也先嘿然一笑,“不用擔心,大都定會落入我們手裏。”話音一轉,“本汗聽說你跟伯顔之間龃龉不斷,可是真的?”
“大汗,”阿剌知院道:“伯顔他欺人太甚,我請求大汗讓我率領我的部下離開汗廷,回西邊的草原。”
“大事未成,你便要離我而去了嗎?”也先歎息一聲,“阿剌,難道是本汗是什麽地方對不住你?”
“大汗誤會了,我的部下想念故土,想去過無憂無慮的日子,還請大汗允準。”
“阿剌,”也先目光深深凝視着他道:“爲了攻下大都,我的弟弟賽因孛羅死在了大都城下,許多勇士都長眠在了那裏,難道你真忍心一走了之,不去給他們複仇嗎?”
阿剌知院默然不語。
也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服伯顔,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本汗就讓他把太師的位子讓給你。”
“大汗,不可,”阿剌知院擺擺手道:“我對大汗的安排,決無怨言,這話就不要再說了。”
“阿剌,我們隻要拿下大明整個天下,什麽地方去不了,何必眷戀草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