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兒手臂一揮,一支袖箭如流星趕月般飛了出去。
隻聽“啊——”的一聲好像有人中箭。她飛身躍起,落到一塊岩石後時發現突施暗箭的人已然不見,地上隐約可見斑斑血迹。
林媚兒秀眉一凝,沿着血迹追去,追了沒有幾步忽然發覺四周人影憧憧,便握緊了藏在袖中的精鋼峨嵋雙刺。
不少人向她圍了過來,林媚兒正準備出手。蓦然聽到有人高聲叫道:“原來是楊大人!”
圍向林媚兒的人止住腳步,收起了兵刃。林媚兒眯起雙眸看去,隻見阿布達滿臉堆笑的走向楊牧雲,沖他施了一禮。
“這是怎麽回事?”楊牧雲看着圍向林媚兒的那些人問道。
“誤會誤會!”阿布達連忙朝那些人擺擺手,“都退下!”
“是!”那些人退至一邊。
林媚兒秀眉一蹙,來到阿布達面前問道:“人呢?”
“什麽人?”阿布達不解道。
“對楊大人突施暗算的人,”林媚兒目光緊盯着他,“他受了傷,應該跑不遠。”
“楊夫人,”阿布達眉毛一揚,“我并沒有看見有其他人。”
“是嗎?”林媚兒的目光瞥向四周。
“楊大人,有人暗算您麽?受傷了沒有?”阿布達一臉關心的向楊牧雲問道。
“我沒事。”楊牧雲淡淡道。
“唔......”阿布達轉向一衆手下,“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搜索一下?把膽敢襲擊楊大人的兇徒找出來。”
那些人連忙散去。
“楊大人,”阿布達說道:“您到此處,爲何不知會小人一聲呢?要是您有什麽閃失的話,小人可就沒辦法向滿柱大人交待了。”
“哦,我隻是随便走走,”楊牧雲道:“不想卻來到了這裏。”
“小人還是護送您回城吧!”阿布達道:“這外面不太安全,楊大人還是少出來走動的好。”
“嗯,”楊牧雲點點頭,向林媚兒道:“走,我們回去。”
“可傷你的人還沒有找到。”
“不必找了,”楊牧雲看看阿布達,“他應該已經跑遠了。”
“楊大人,”阿布達說道:“如果抓住了那個敢于襲擊您的兇徒,我一定交給滿柱大人。”
“好。”楊牧雲笑笑,轉過身去,“我們走。”
......
“夫君,”等走遠了林媚兒方埋怨道:“你就這麽走了嗎?”
“那你想怎樣?跑上去翻個底朝天?”
“敢于襲擊你的人一定跟阿布達有關,”林媚兒道:“怎麽我剛追過去他就帶着人出現了?”
“或許是碰巧,”楊牧雲表情淡然,“沒有證據的話,他是不會承認的。”
“可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們,”林媚兒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對你動手。”
楊牧雲聽了這話隻是笑笑,沒有吭聲。
“派他們父子倆守光山,也不知不語是怎麽想的?”林媚兒忿忿然的繼續說道。
“派其他人就能夠放心麽?”楊牧雲輕歎一聲,“這些女真人本來對朝廷就三心二意,現在見斡剌特人來勢洶洶,如何還能忠心侍于朝廷呢?”
“元興裕遲遲不帶兵過來,就是想坐看這裏内部生亂?”
“他們現在已經直插遼東腹地,應該暫時還顧不上這裏,”楊牧雲皺了皺眉說道:“可是我總覺得以元興裕的性格,應該還有其他手段。”
正說着,林媚兒秀眉一凝,踏前一步擋在楊牧雲楊牧雲身前。
不遠處肅立着一人,一身勁裝,腰間挎刀,頭戴一頂笠帽,帽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目。
“你是什麽人?”林媚兒眯起眼,一對精鋼峨嵋刺已握在手中。
那人緩緩擡起頭,楊牧雲見了驚訝道:“柳洙,是你?”那人微微一笑,上前朝着楊牧雲施了一禮,“沒想到楊大人還認得小人。”
林媚兒見他沒有惡意,與楊牧雲相識,便松了一口氣,收起兵刃。
“你怎麽會在這裏?”楊牧雲問道。
“小人是奉命來此,”柳洙說道:“不想在這裏遇見了楊大人。”
“奉命?奉誰的命?”楊牧雲雙眉一展,“難道是李瑈大君麽?”
柳洙點點頭,“君上要是見到了楊大人,定會很高興的。”
“他也來了麽?”楊牧雲驚異道:“他難道不在漢陽?”
柳洙的目光向四處看了看,“此地不是說話的場所,請楊大人随我來。”
......
柳洙領着楊牧雲二人向光山以東的一處密林行去。
林媚兒見前面越走越是岩石竦立,林木叢生,心中暗自警惕,在楊牧雲耳邊低聲道:“他這是要帶你到哪兒去啊?”
楊牧雲微微搖頭,“他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多問。你也不用擔心,他是朝藓人,不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
“你說他是什麽李瑈大君的人,”林媚兒問道:“李瑈大君又是誰?”
“他是朝藓國王的弟弟,”楊牧雲解釋道:“我之前剛到朝藓時結識的一位貴人。”
“哦,”林媚兒見他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便道:“看來他與夫君處的不錯。”
楊牧雲笑笑,“還好!”
兩人說着話,随柳洙來到一處林間空地。
柳洙立定腳步,吹了一聲口哨。
周圍的林木後立即閃出幾道人影。
“牧雲,果然是你!”一眉目俊朗,氣宇軒昂的人臉帶喜色向楊牧雲快步走來,他便是朝藓的首陽大君李瑈。
“大君,好久不見!”楊牧雲迎上前去,兩雙手激動的握在了一起。
“來,這邊說話!”李瑈熱情的拉着他在一張鋪好的席子上坐下,“快,拿酒肉來!”
幾名手下連忙把幾個裝滿酒的皮囊和幾大塊烤好的肉放在了席子上。
“這位是?”李瑈目光看向林
媚兒,意在詢問。
“哦,她是我夫人,”楊牧雲招呼林媚兒,“還不快過來見過李瑈大君。”
林媚兒上前施了一禮。
“嗯,賢弟這位夫人一看便非同一般,”李瑈贊道:“不但人長得俊秀,身手也很是了得。”
“大君怎知他身手了得?”
李瑈一笑,“令夫人舉手擡足便是一副練家子的架勢,怎能看不出來?”
“大君過獎了,”楊牧雲話音一轉,“大君不是在漢陽麽?怎麽到了這裏?”
李瑈臉色一黯,重重歎了口氣。
楊牧雲心知漢陽必定是發生了變故,便不再多問。
半晌李瑈方說了一句,“金宗瑞回到漢陽了。”
“什麽?”楊牧雲驚道:“怎麽會?他之前因爲把控國政,所以會被朝藓王貶回鄉梓,如何又被召回漢陽呢?”
“這是因爲三弟和皇甫仁帶領一幫朝臣一緻勸谏王兄,”李瑈歎道:“王兄這才把金宗瑞召回漢陽,協助三弟共理國政。”
楊牧雲恍然,看來是因爲李瑈在漢陽逐漸勢大,而安平大君李瑢不能與之相抗,所以朝藓王李珦不得已把金宗瑞召了回來,以加強對抗李瑈的砝碼,不禁連連搖頭,“看來大王還是不信任大君。”
李瑈苦笑,“我掌握了軍權,而三弟不能幫助王兄理政,總不能放心把所有大事都放在我肩上。”
“可金宗瑞畢竟曾經架空過大王,對大王不敬,”楊牧雲道:“大王就這麽放心把他召回來麽?”
“現在王兄更不放心的是我,”李瑈歎道:“我曾當面對王兄說,如果召金宗瑞回漢陽,那我便辭去八道兵馬統禦使一職。王兄想也不想便應了,真是人心寒。”
“想必大王是一時糊塗,”楊牧雲勸道:“大君不要往心裏去。”
李瑈卻一笑說道:“這樣也好,我現在是無官一身輕,不用再面對那麽多糟心事了。”
“後來呢?”楊牧雲問道。
“後來我便離開漢陽,重新回到鹹吉道,”李瑈說道:“本想這裏逍遙快活一輩子算了,可王兄顯然不願意我過的太過安逸,便讓我統率鹹吉道兵馬,繼續跟女真人作戰。”
“這樣也挺好啊!”楊牧雲說道:“之前大君不就是一直在鹹吉道帶兵麽,現在又重新回到這裏,應該無比熟悉。”
“嗯,”李瑈颔首道:“好在我的這些部下還願意跟随我,不肯背棄。那我就得爲他們謀一份差事,所以讓他們統統去帶兵了。”
“這不正得其所,”楊牧雲笑道:“戰場上的刀光劍影總好過朝堂上的無聲暗箭。”
“對了,”李瑈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麽會在這裏?而不是待在京師呢?”
“說起來我跟大君是同病相憐,”楊牧雲說道:“我是不受皇上待見,所以就被發配到這遼東來了。”
“唔......”李瑈抓起裝滿酒水的皮囊,“不說了,來,賢弟,爲你我能再次相見,幹!”
“幹!”楊牧雲手中的酒囊和他的一碰,兩人便喝了起來,酒水汩汩而下,似是在無聲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