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會看錯的,是月主大人。”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說道。她相貌秀麗,是姮長老的弟子阿玥。她解釋道:“我當晚是準備去刺殺王骥,不想遇見了月主大人。”
“那你爲何不把他帶回來?”
“月主大人身邊有個極厲害的人物,我不是對手。”
“嗯......”姵妦沉吟片刻,“這件事你誰都不要說,明白麽?就是在神主和你師父面前也不得提起。”
“是,大祭司。”
......
“太子殿下,到這兒來。”萬貞兒朝朱見深招了招手。
“姑姑......”朱見深歡快的跑過去。他已經五歲了,但對萬貞兒還是極爲依戀。
“我爲你做了一件衣服,看合不合适?”萬貞兒說着拿出一件剛縫制好的衣衫在他身上比了比,“來,穿上試試。”
“嗯。”朱見深很聽話的将那件衣衫穿在身上,露出兩顆小虎牙一笑,“姑姑,剛剛好呢!你的手真巧。”
萬貞兒也跟着笑了,“去,把你的一飛叔叔也叫來。”
“幹嘛?”
“我也爲他做了一件衣服,”萬貞兒笑道:“不能光有你的,沒有他的。”
朱見深撅起小嘴,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原來姑姑不光喜歡我一個。”
“傻瓜,”萬貞兒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一飛叔叔可是保護我們的,沒有他,太子殿下還不知會怎樣呢?”
“我不去,”朱見深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我不願意你對他好。”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氣了,”萬貞兒笑着說道:“比起他,姑姑更喜歡你!”
“真的。”朱見深眼睛一亮。
“姑姑什麽時候騙過你,”萬貞兒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要是不喜歡姑姑見他的話,你就替姑姑把這件衣服送給他。”
“我去。”朱見深抱起那件大人的衣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
“欻——”破空聲伴随着厲芒一閃,一柄鋒利的刀刃離冷一飛的咽喉半寸不到。
“你又輸了。”妘瑪目光注視着冷一飛道。
冷一飛微微搖頭。
妘瑪收回雙刃,“你還是安心在這裏待着吧,就算你勝得了我,也是出不去的。”
“太子已不再是太子了,你們還扣着他有什麽用呢?”
“這話你跟我說不着,”妘瑪冷冷道:“神主要他留下,他就絕離不開這裏半步。如果神主放他走,我會親自送他出去。”
“我明白了,”冷一飛輕歎一聲,“你們神主并不在意他太子的身份,而是因爲他姓朱,對麽?”
“随你怎麽想,”妘瑪說道:“你與其跟我說怎麽多廢話,不如去求一求神主,請她放了這孩子。”
“你們神主根本不見我。”
“那我就沒辦法了,”妘瑪哼了一聲,“你見
不見得到神主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兩人說着話,就見朱見深抱着那件大人的衣衫跑了過來,“一飛叔叔......”
“太子殿下,你怎麽來了。”
“是姑姑讓我來的,”朱見深說着将手裏抱着的衣衫舉高了些,“她爲你縫制了一件衣服,讓我給你送來。”
妘瑪聽了,臉上頓時升起一絲黑線。
“哦?”冷一飛正愣怔時,朱見深将衣衫塞到他手,轉身跑掉了。
“你不試試麽?看合不合适?”妘瑪的語氣中微帶酸意。
“唔......我回去後會試的。”冷一飛的話語罕見的有些磕巴。
妘瑪嘴角微微一翹,“看來你在這裏的日子過得不錯,幹脆再成個家好了,反正也走不了。”
“我......”冷一飛剛吐出一個字,就見妘瑪轉身飄然去了。他不禁搖了搖頭,垂首看去,這件衣衫的用料雖然粗了些,但針腳整齊,看來萬貞兒沒少費工夫。
“這衣服送來的可真不巧。”冷一飛自言自語的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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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大人......”軍需官連滾帶爬的沖進王骥的帥帳,“大喜,軍糧到了。”
“哦?”王骥的眉梢一擡,緊鎖的面容漸漸松弛開來,“在哪裏,快帶本督去看。”
......
軍糧是曹吉祥押送來的,足足有十萬石,不但有糧食,還帶來了不少牛羊和雞鴨鵝。王骥親自組織人手搬運糧食,這一切被全軍将士看在了眼裏,已到崩潰邊緣的軍心被這一袋袋從車上卸下來的糧食給拉了回來。
“曹公公真是雪中送炭啊!裏面請!”王骥滿臉笑顔的把他請入了自己的帥帳。
“喲!楊大人也在。”曹吉祥一眼看到了楊牧雲,連忙招呼道:“瀾滄國一别,也有三年多了吧?不想在這裏又遇見了楊大人。”
楊牧雲笑笑,“說明本官與曹公公有緣.....”
曹吉祥見他臉形消瘦,強打起精神與自己說話,不由訝異道:“楊大人是生了病麽?看起來精神不大好。”
“不瞞公公,”王骥在一旁說道:“軍中缺糧,牧雲自到本督大營時就不再進食,發誓要與全軍将士同甘共苦。現已整整兩天了,無論本督如何勸他,他都沒有改變初衷!”
“哦?那今日楊大人還要堅持下去麽?”
“曹公公一來,本官自是要陪您喝三杯的。”楊牧雲笑笑說道。
“三杯如何夠?楊大人得喝一壇才是。”
侍立于一旁的武将聽了不禁大笑。
“應該應該,”楊牧雲笑着應道:“曹公公将軍糧及時運到,解了全軍的燃眉之急,别說一壇,就算是三壇,本官也是要奉陪的。”
“當真?”
“曹公公面前如何能打诳語?”楊牧雲笑道:“不過曹公公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本官醉死呀!”
衆人聽了又是一陣哄笑。
王骥當即命人殺牛宰鵝,爲曹吉祥一行置辦接風宴。
全軍一片歡騰,多少天來,終于可以吃上一頓飽飯了。
三杯酒下肚,衆人的話便多了起來。
“總督大人,”曹吉祥看向王骥,“你我可都是老交情了,自您率軍出征麓川,咱家就在您軍中。如今咱家問您一些話,您可不要刻意隐瞞啊!”
“看曹公公說的,”王骥笑道:“曹公公見問,本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曹吉祥将酒杯重重的在桌上一頓,“這話是咱家代皇上問的,總督大人準備何時讨平苗地,回京奏捷呢?”
“這......”王骥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住了,目光掃向一旁作陪的衆将,衆将皆垂下頭去,不敢吭聲。
“怎麽,咱家問的這句話總督大人和諸位将軍不好回答麽?”曹吉祥說道:“皇上派人往各省多方征集軍糧命咱家火速運至軍中,咱家可是一刻都不敢停啊!如今軍糧到了,諸位的燃眉之急也解了,難道皇上交待下來的差事各位想繼續拖下去麽?”
“曹公公,”王骥說道:“苗地山高林密,地勢險峻,兼民風彪悍......”
“總督大人,”曹吉祥打斷他的話道:“咱家是跟着你打過仗的,這些套話還是收起來吧!之前你出征麓川,勢如破竹,大小蠻酋無不望風而降......這才幾年,您的雄心壯志都消磨殆盡了麽?”
“曹公公,這苗地可不比麓川......”
“咱家知道,”曹吉祥又截住了他的話頭,“不過論實力,麓川要比苗人勢力更大,地遠且險,不是被總督大人和在座的諸位給讨平了麽?”
“曹公公容禀,”這時晁越插口說道:“末将曾與您并肩作戰,您不會認爲末将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吧!”
“嗯,晁将軍勇冠三軍,咱家是親眼見識了的,當年你率數百精銳強渡金沙江,斬蠻兵數千。古之項羽、趙雲也不過如此。”
“多謝曹公公誇獎,末将愧不敢當,”晁越說道:“麓川雖然勢大,但人心不齊,極易被我軍個個擊破,況思氏暴虐,搞得麓川各地天怒人怨,我大明天兵一到,他們便紛紛歸降,所以麓川也就土崩瓦解了......但苗地不一樣啊!”
“有何不一樣?”
“苗人心齊,我朝廷大軍征戰數月,鮮有降者,每前進一步都得用無數人的鮮血去換,我晁越打了這麽多年仗了,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對手!”
“晁将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曹吉祥冷笑,“其他人也都這麽認爲麽?方将軍不說兩句麽?”見衆将臉色有異,這才發現方瑛不再其中。“方将軍呢?”
“曹公公,”王骥說道:“方将軍受傷昏迷,到現在還沒有醒,因此不能來見您了。”
“哦?”曹吉祥不禁聳然動容,方瑛是王骥麾下第一猛将,他出了事故,對軍心的打擊太大了。
見衆人默不作聲,曹吉祥目光又看向楊牧雲,“楊大人,你不說兩句麽?”
“本官剛來沒幾天,”楊牧雲笑笑,“有什麽可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