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玉,”柳絮兒直呼其名,“小姐讓我留下的另一個目的怕是你還不知道吧?你背着她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以爲她真的不知道?爲何這國色館不讓你一人當家做主你心裏真的不明白嗎?”
“你......”夏紅玉氣得臉色鐵青,恨恨的說道:“好,你走,别以爲國色館離了你就開不下去了,我能捧紅你,就也能捧紅其她人。”說着甩門而去。
......
“聽說夏媽媽從柳姑娘的房裏出來,氣得臉都綠了。”
“這整個國色館裏,敢和夏媽媽叫闆的,也隻有柳姑娘了。”
“你不知道,其實在國色館裏真正當家的不是夏媽媽,而是柳姑娘。”
國色館中一時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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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不走了?”朱芷晴奇怪的問道。
“我覺得是有人有意引我們到這裏,”甯祖兒面色凝重的看向楊牧雲,“然後再一網打盡。”
楊牧雲咳得更厲害了,臉色蒼白的點點頭,“或許現在我們想要離開,也已經遲了。”
放眼看去,他們已身處一小片谷地中,四周皆是高岩,前方已無出路。
隻聽一陣大笑,楊牧雲等人看去,隻見一人站在高處,一臉得意的俯視着他們。
“紀欣?”楊牧雲和甯祖兒脫口而出叫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楊侍郎,甯千戶,”紀欣大聲說道:“你們不是一直在苦苦找我麽?現我就在這裏,你們還等什麽呢?”
朱芷晴“嚓”的一聲拔出了長劍,對甯祖兒道:“我們一起上,拿下他。”
“他早已有備,”甯祖兒搖搖頭,“我們已失去機會了。”
四周無數人頭攢動,一對對充滿敵意的眼睛看着他們。
“蝦夷人?”朱芷晴吃驚道:“怎麽這些蝦夷人跟紀欣站在一起了?”
楊牧雲一臉肅然的看向甯祖兒,“看來今天這一關是很難過去了。”
“不知楊大人有何妙策?”甯祖兒道。
楊牧雲苦笑一聲,“擺在咱們面前的難道還會有第二種選擇麽?”
四周山岩上的蝦夷人箭已經拉上弓弦,對準了他們。
“楊侍郎,甯千戶,”紀欣在上面繼續道:“你們是準備與我死拼到底呢?還是放下兵器,乖乖投降?”
楊牧雲歎了口氣,看了甯祖兒一眼,“甯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還是放下兵器吧!”
“楊大人倒是很識時務。”甯祖兒的話語中不無諷刺。
“不然怎樣?人家已經布置好了網,我們又一頭闖了進來,如果硬拼的話,就隻能讓他們給咱們收屍了。”
“不,”朱芷晴道:“祖兒武功高強,我們不如拼死抵擋一陣,好讓他脫身,這樣......”
“多謝郡主好意,”甯祖兒拔出腰帶劍擲在地上,“要讓我舍棄你們獨自逃生的話,這不是我的風格。”
......
蝦夷人将楊牧雲四人捆綁起來,帶到了一個到處是溫泉,與外面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滿是春色的山谷内。
在這裏,他們終于見到了朱祁鎮,還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原香。
“不是要見你們的太上皇麽?”紀欣嘿然笑道:“我就滿足你們的願望,讓你們關在一起。”
“臣見過太上皇。”楊牧雲和甯祖兒雖然身着綁縛,仍然向朱祁鎮躬身緻禮。
“這個時候就不必再多禮了。”朱祁鎮苦笑,“爲了我而讓你們身陷囹圄,我又怎能心安?”
“臣無能,未能救太上皇出去。”
“罷了,”朱祁鎮擺擺手,“我從未想過有人能救我出去。”說着目光凝注在楊牧雲和甯祖兒身上,“你們追到這裏,也真是盡心了。這是奉的你們皇上旨意嗎?”
兩人默然,還是楊牧雲先開了口,“救太上皇是爲臣的職責,隻是臣勢單力薄,未能盡責。”
“我明白了,”朱祁鎮說道:“真是苦了你們了,讓你們與我一同被關在了這裏。”
“爲了太上皇,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甯祖兒道。
“甯千戶,”朱祁鎮道:“芷晴跟着你到這裏,是她自己任性而爲,還是皇上的意思。”
“臣......”甯祖兒還未說話,朱芷晴搶着道:“是我自願跟着他的,皇上要降罪的話就懲罰我一人好了,與他無關。”
“可惜我已經不是皇帝了,”朱祁鎮微微搖頭,“要是我還坐在皇位上,一定親自主持你們二人的婚事。”
“真的?”朱芷晴眸子一亮。
“但我現在無論說什麽都無用了,”朱祁鎮看着他們二人,“身爲郡主,一言一行都關乎宗室的顔面,你們兩人私自在一起,言官禦史要是借題發揮參上一本,祁钰身爲皇帝就是有心回護也無法開口了。”
“那我就甯可不當這個郡主,”朱芷晴嘟起嘴唇,“這樣就沒有人幹涉了吧?”
“孩子話,”朱祁鎮瞄了她一眼,“生在朱家,身子就烙上了皇家的烙印,終生擺脫不了。不管做什麽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那我就跟他找個沒人的地方過一輩子。”朱芷晴賭氣似的說道。
“有機會離開這裏再說吧,”朱祁鎮苦笑道:“真不知紀欣會怎樣處置你們。”
“皇兄這話是什麽意思,”朱芷晴聽着話音不對,臉色一變,“難道他會殺了我們?”見朱祁鎮沒有回答,再去看甯祖兒和楊牧雲時,他們面色平靜,卻默然不語。
“祖兒,紀欣真的會殺了我們麽?”
不等甯祖兒開口,楊牧雲悠悠道:“對于太上皇,紀欣是不會動的,他不殺我們,留着幹什麽?”
朱芷晴呆住了,半晌方道:“你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麽?那你爲什麽要求我們束手就縛?如果當時拼死一戰,未必沒有生機......”
“那我們就見不到太上皇了,”楊牧雲說道:“我們總得知道,紀欣把太上皇藏在了哪裏?”
“那又如何?”朱芷晴氣道:“我們的命都快沒了,現在見到了皇兄又能怎樣?”
“郡主,請稍安勿躁,”甯祖兒勸道:“事已至此,我們再想法子就是。”
“還能想什麽法子?”朱芷晴咬了咬嘴唇,眼眶一紅,“都成人家的階下囚了,生死全握在了人家手裏,就等什麽時候拖出去挨上一刀。”
“甯公子,”楊牧雲咳嗽幾聲搖了搖頭,“你的這位紅顔知己有些太沉不住氣了。”
甯祖兒無奈地笑笑,“郡主,本來尋找太上皇就是件很危險的事,我勸過你的,是你執意不聽......”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朱芷晴瞪了他一眼,“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把一切都往女人頭上推!”
面對朱芷晴的一連串诘問,甯祖兒隻有閉上了嘴。男人或許在很多方面都勝過女人,但論起鬥嘴,男人拍馬也比不上。
面對甯祖兒的窘态,楊牧雲和朱祁鎮都把目光移到一邊。
“紀欣剛給我講過,”朱祁鎮說道:“據京師裏傳來的消息,熙媛已經離京了。”
“哦?”
“她是偷偷離京的,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朱祁鎮的眼神有些複雜,“她定是爲了尋你而私自逃出宮的。”
楊牧雲不知說什麽好,唯有苦笑,“果真如此,那就是臣的罪過了。”
“是你的罪過也好,不是也罷,我不想熙媛出事,畢竟她是我唯一的皇妹。”
“臣明白,可臣現在的處境與太上皇相同,”楊牧雲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自身都已難保,對公主的事心有餘而力不足。”
“也許我早該答應你們的婚事,”朱祁鎮歎了口氣,“這樣熙媛就不會如此走極端了。”
“希望上天保佑長公主殿下沒事,”楊牧雲禱告道:“否則臣唯有一死才能以對太上皇和皇上。”
“你又何必發如此的咒誓呢?這又不是你的錯,熙媛隻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朱祁鎮看着他說道:“有時我在想,你身上究竟有什麽在吸引着熙媛,使她像着了魔一樣對你生死
相許。”
“都是臣的錯,是臣沒有切斷長公主殿下對臣的念想。”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朱祁鎮道:“我隻是希望你如果有機會活着離開這裏,一定要找到熙媛,并好好待她,我就這一個要求,也算是請求,你能答應嗎?”
楊牧雲跪倒在地向他叩首,“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找到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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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夷人的這次攻勢很突然,選在大雪之夜發動攻擊,很多和人的聚居點被摧毀,志濃裏館、箱館、中野館、脅本館、穩内館、覃部館、大館、祢保田館、原口館、比石館被蝦夷人連根拔起,很多和人男女老幼被蝦夷人俘虜或殺害。整個蝦夷島上隻剩下花澤館和茂别館還沒被攻陷,躲在城堡裏的兩館百姓看着外面蝦夷人到處燒殺搶掠,不由心驚膽戰。
花澤館館主蛎崎季繁召集臣屬商議,大家莫衷一是,有要求打開城門出去與蝦夷人決一死戰的,有力主守城不出的。聽得蛎崎季繁一個腦袋兩個大,目光看向一直默然不語的武田信廣,征求他的意見。
“守護大人,”武田信廣說道:“如今島上十二館僅剩下我們這裏和安藤守護的茂别館沒有被蝦夷人攻陷,爲今之計,隻有我們和他聯合起來應對蝦夷人,才有勝算。”
“你說的有道理,”蛎崎季繁道:“可現在城外到處都是蝦夷人,怎麽與安藤政季進行聯絡呢?”
武田信廣遲疑了一下說道:“回禀守護大人,安藤守護的女兒在屬下這裏,可以通過她聯絡上安藤政季。”
“哦?”蛎崎季繁目光一閃,“安藤政季的女兒爲何會在你這裏?”
“求守護大人恕罪,”武田信廣下跪說道:“屬下對安藤小姐心生愛慕,便請她過來私會,但屬下對守護大人一片忠心,絕無背叛之意。”
“唔,你起來吧,”蛎崎季繁語氣和緩的說道:“快去招她過來相見。”
......
當蛎崎季繁看到安藤美姬時,怎麽也想不到她一美貌少女會是一副武士的打扮。
“安藤美姬見過蛎崎守護。”安藤美姬向着端坐在上的蛎崎季繁躬身一禮。
“安藤小姐,外面的情況你也都看到了,蝦夷人來勢洶洶,除了我與貴館之外,其餘十館均被蝦夷人攻陷,”蛎崎季繁說道:“我們現在都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希望你父親能與我捐棄前嫌,共同對付蝦夷人。”
“相信家父也是這個意思,”安藤美姬皺着眉說道:“隻是您這裏與茂别館相距遙遠,如何共同卻敵呢?”
“不如這樣,”蛎崎季繁想了想說道:“希望你父親先放棄茂别館,到我這裏來,這樣兩股力量可并爲一處,戰勝蝦夷人的把握就會大些。”
安藤美姬聽了不由冷笑,“蛎崎守護,現在您與家父都是憑借堅城才擋住了蝦夷人的進攻,如果脫離了城池堡壘,由您帶着麾下武士與民衆沖向茂别館彙合,不知有幾分把握?”
“你說什麽?”一位體型矮壯的武士跳起來叫道:“守護大人答應與你們茂别館聯合,已是天大的恩賜,你還想着與守護大人叫闆不成?”他是蛎崎季繁手下最信任的家臣之一古屋正平,性子極是火爆。
安藤美姬不去理他,隻是看着蛎崎季繁說道:“如果蛎崎守護都不肯這樣做,那麽家父又怎會甘冒風險率領自己的部下的民衆到您這裏來呢?如果路上遭遇蝦夷人的攻擊,蛎崎守護會帶人去援救家父麽?”
“罷了,方才的話就當我沒說,”蛎崎季繁皺着眉頭說道:“不知安藤小姐有什麽主意可以擊退外面的蝦夷人?”
“美姬見識淺薄,又能有什麽好主意?”安藤美姬微搖螓首說道:“爲今之計,蛎崎守護與家父隻能各守城池,時間一長,蝦夷人就會退去了。”
蛎崎季繁還未說話,隻聽外面一人大笑道:“隻怕蝦夷人還未退走,你們就先被困死了。”
“是誰?”蛎崎季繁的家臣們紛紛站起拔出刀守在他身前,警惕地注視着門外。
忽然,一條人影如飛般自屋頂一躍而下,正好落在蛎崎季繁的身後,衆人大驚,揮刀砍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