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帝朱祁钰、孫太後、吳太妃俱跪于大明曆代皇帝的牌位前,默默禱告。
禮畢,朱祁钰恭恭敬敬面向孫太後道:“祁钰恭送太後太妃回宮。”
“祁钰啊!”孫太後凝視着他道:“列祖列宗在上,大明江山現在就交予你手了,你可得守好祖宗的基業啊!”
“祁钰定不辱使命,”朱祁钰面色堅毅,“決不讓祖宗的陵寝受辱。”
一旁吳太妃更顯得心事重重,正待也上前與朱祁钰也說上幾句,卻見孫太後轉向她,“走吧!皇上心懷國事,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是。”吳太妃低低應了一聲,看了兒子一眼,随孫太後去了。
朱祁钰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昂首闊步邁出了太廟。
“皇上......”一名年逾五旬的紅袍老監匆匆行至朱祁钰面前,聲音急促的說道:“居庸關大舉遇襲,我軍将士傷亡慘重......”這老太監是朱祁钰還未登基稱帝前就一直侍奉在他身邊的,叫成敬。他是永樂二十二年的進士,後被派到山西晉王府爲屬官。由于宣德初年的漢王之亂,有人告發晉王與漢王有勾結,宣德帝便下旨将晉王府的屬官全部處死。因爲成敬剛到任未久,所以被判爲充軍。他怕充軍累及子孫,便上書求死。而宣德帝見他頗有文采,便改爲腐刑,派到朱祁钰身邊做典簿。朱祁钰當上皇帝後,他也跟着入宮,做了司禮監禀筆。
“什麽?”朱祁钰一驚,“鞑子破關了?”
“還沒有,”成敬道:“不過攻打居庸關的一定是鞑子主力。”
“何以見得?”
“因爲攻擊居庸關的鞑子不但人數衆多,而且鞑子大汗的九斿白纛出現在了居庸關城下,”成敬說道:“經過一天血戰,我大明将士勉強守住了關城,羅都督已經火速派人來京求取救兵......”
“走,去兵部!”朱祁钰想也不想便道。
......
援兵不斷到達京師,城中人心略定,一些店鋪也重新開了業,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小娘子長得挺漂亮的麽?”一群大兵嬉皮笑臉的攔住幾個妙齡少女,她們不過都十六七歲年紀,個個生得婉媚動人。
“走,跟爺回營去耍上一耍。”一個将官模樣的人一把拉住一名少女的手臂。
那名少女尖叫一聲,想要甩脫他的掌握,可那将官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把她的手臂箍了個結實。周圍的大兵們一陣哄笑。
“怎麽回事?”一名貌如天仙般的女子如流雲般行至衆人的面前。
一見這女子的姿色,把一衆大兵的下巴驚掉了一地。
這世上居然會有這樣的美人。将官也呆住了,少女趁機掙脫了他的掌握,躲在了那女子的身後,其她幾個少女也聚在那女子身邊。
“姑娘......他們、他們要非禮我們。”少女們珠淚瑩瑩控訴道。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此等之事,不怕王法麽?”女子俏面含霜的叱道。
“王法?”将官乜着一對淫邪雙眼不住瞄那女子,“老子馬上就要跟鞑子去拼命了,非禮她們又怎麽了?老子不但要非禮她們,還要......”嘿嘿一聲,伸手便要去勾那女子嬌俏的下巴。還未觸碰到那女子,忽然手腕一緊,被人拿住,緊接着一股大力一帶一推,他一個趔趄,向後便倒。
“大人小心。”幾名士兵忙上前托住了他,才避免其出個大醜。
那将官眼一瞪,剛要起身喝罵,見是一極爲俊俏的少年,登時火氣消了一半。
“喲,哪兒來的兔兒相公?”将官笑道:“這長得比娘兒們還俏呢!”話未說完,身周的士兵們一陣邪笑。
“甯公子?”女子見到那少年時眸子一亮。
“拿下他,這小子就讓你們消受了。”将官一指那少年。
士兵們立即圍了過去,想要去拿甯祖兒,誰知一撲,卻拿了個空。正錯愕間,忽然眼前人影晃動,“啪啪啪......”一連串的掌聲響過,那群士兵個個臉上都吃了耳光。
“媽的,宰了他!”将官目露兇光,“嗆”的拔刀在手,衆士兵也紛紛拔出兵刃。
他們正要一擁而上,隻聽一人高聲叫道:“住手!”
衆人循着聲音看去,隻見一身穿五品青色官服、頭戴雙翅紗帽的年輕官員騎在馬上,在一群官兵的護衛下正目光如電的朝這邊掃視過來。
将官心中一虛,收起了刀朝衆手下打了個手勢,“走!”
“站住!”年輕官員面色一寒,一揮手,手下官兵立刻把他們圍了起來。
年輕官員策馬上前,目光在那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你們是從哪裏來的?怎敢在這京師街道上胡亂行走?”
将官微一躊躇,隻見面前站立的一偉岸如山,比他高了一個半頭的漢子吼道:“俺們大人問你話呢,快說!”将官身子一顫,朝着年輕官員拱了拱手,“小人乃是池州千戶麾下總旗,奉兵部令自通州運糧至此。”
“原來你們是從南直隸來的,”年輕官員冷笑一聲,“當街鬥毆也是奉的兵部令嗎?不語!”
那偉岸如山的漢子拱手應道:“将他們拿了,帶回兵部細細詢問!”
“是,大人!”偉岸如山般的漢子張開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像抓小雞一樣捏住了那将官的脖頸,那将官毫無反抗之力,隻得乖乖任其擺布。
其他士兵見了,面面相觑,放下手中兵器随那群官兵去了。
“夫君——”那天仙般的女子上前,嘴角含笑的沖那年輕官員盈盈一禮。
“她便是咱們姑娘的夫君麽?真是好威風!”幾個少女在女子後面竊竊私語。
年輕官員點點頭,目光看了看四周,“走,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
天仙般的女子便是紫蘇,年輕官員是
碰巧路過這裏的楊牧雲,那幾個少女是?蘿院裏的當紅清倌人,聽說城裏的幾家珠寶首飾鋪子開了門,便出來閑逛,不想受到一隊池州兵的調戲。
他們來到路邊的一家酒樓裏坐定,紫蘇對那幾名少女說道:“你們趕快回去吧!現在城裏亂得很,沒我的吩咐不要再出來了。”
“是,姑娘,”那幾名少女又朝着楊牧雲欠了欠身,“多謝大人搭救!”
楊牧雲笑了笑,對身邊的一名親兵說道:“文廣,送這幾個姑娘回去!”
“是,大人!”胡文廣很闆正的應道。
待幾個莺莺燕燕離開,隻剩下他們三個時,甯祖兒笑着對紫蘇道:“你都嫁給楊兄兩年了,她們怎麽還稱你做姑娘?”
“或許是一直叫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罷了,”紫蘇啓齒笑道:“其實我挺喜歡她們這樣叫的,聽起來也舒心得很。”
“要不是甯公子,”楊牧雲爲甯祖兒斟了一杯酒道:“我夫人怕是要難免受人侮辱,來,我敬你一杯!”
“楊兄不必客氣!”甯祖兒笑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過舉手之勞......楊兄,這段日子在兵部過得如何?”
“天天忙得焦頭爛額,連家也很少回去,”楊牧雲歎了口氣,“還好尚書大人對我很是支持,不然的話這兵部差事就不好辦下去了!”
“你跟于大人在開封時就已經熟識了,還一起平了周王府之亂,救開封百姓于水火,也算是老交情了。他自然倚重于你,”甯祖兒笑着舉起酒杯,“看來楊兄仕途大順,要平步青雲了。”
“甯公子就不必笑話我了,”楊牧雲搖搖頭,“現在鞑子大兵壓境,京城危在旦夕,我每日裏誠惶誠恐,如履薄冰,哪裏有你說的那樣風光?”
“正因爲如此,才顯得楊兄乃可堪造就的棟梁之才,”甯祖兒說道:“若是我大明能邁過這一劫,那麽離楊兄發達的日子就不遠了。”
“那我在這裏就借甯公子吉言,”楊牧雲看了他一眼道:“這馬順一去,甯公子也該升了吧?”
“還好還好,”甯祖兒笑道:“盧指揮使事事都聽朱兄的,倒也是個明白人。”
“于大人一手掌握大明的安危,他自然不能使絆子......哦,對了,甯公子,你那裏有沒有打探到什麽最新的消息?”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甯祖兒道:“我現在隻是偵緝城中鞑子奸細,至于軍情什麽的可就不知曉了。”
他們正說着話,忽然一個穿着綠袍的小官急慌慌的走了進來,一見楊牧雲便拱手一揖,“楊大人,您在這兒?趕快随下官回兵部吧,尚書大人讓您趕快去他那兒!”
“哦?發生什麽大事兒了?”
“皇上到了,正在兵部大堂,尚書大人叫您速去面聖!”
楊牧雲的心咯噔一下,就聽甯祖兒在旁說道:“既然事關聖上,楊牧雲便請速去,不用管我。”
“唔......”楊牧雲對他道:“我夫人回去之事,就有勞甯公子了。”
“楊兄放心,我定會送令夫人安安全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