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要......”話未說完她已被楊牧雲攔腰抱起。
沒有喜字,沒有紅燭,昏黃的燈光裏,兩道身影模糊在了一起。四目相對,紫蘇的眸子變得稍稍有些迷離,擡起一對雪藕似的雙臂勾住了他的脖頸,楊牧雲抱着她挨着床邊坐了下來。
接下來紫蘇的一句話猶如一個鐵錘重重的敲擊在他的心坎上。
“你的功夫練成了?”
“嗯......”
紫蘇見他臉色微微變幻,抿了抿紅潤的櫻唇,伸出兩根纖柔輕撫着他的臉頰。
“你在安南的這些日子應該挺不容易吧?能不能跟我講一講?”
“這個不急......”楊牧雲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子,吻在了她的櫻唇上。
“嘤咛——”紫蘇一聲呻吟,豐滿的酥胸開始起伏起來。
“兩年不見,你長得更高挑了,也更豐滿了。”
“讨厭......”
帷帳落了下來,兩個濃情蜜意的人相擁而卧。
“你這是幹什麽?”楊牧雲見她翻出一面折好的白布攤開鋪在床上,不禁奇怪的問道。
“女兒家的事,你問這麽多幹什麽?”紫蘇嗔道,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楊牧雲咬了咬嘴唇,眼眶潮潤,“夫人,把它收起來吧!你......你不用爲我證明什麽。”聲音竟有些哽咽。
“那可不成,”紫蘇笑笑,“我雖嫁給了你,但卻一直待在這煙花風塵之地,總不能讓你對我心存芥蒂。”
楊牧雲鼻子一酸,“我......你一直對我很好,是我對不起你!”
“夫君,你哭了,”紫蘇拿出一塊絹帕揩了揩他眼角快要湧出的淚滴,柔聲道:“要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呢!”
楊牧雲垂下眼簾,輕輕說了句,“我的武功已經散去了。”
紫蘇怔了怔,随即說道:“這沒什麽,夫君是做官的人,不用像江湖中的人打打殺殺,會不會武功又什麽關系?”
“你......你不問我的武功是怎麽散去的麽?”
“如果說出來讓我不高興的話就不必說了,”紫蘇的表情倒是很淡然,“過去的已經過去,你也已回到京城,我們過好今後的日子也就是了。”
楊牧雲心中一熱,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我......”卻不知說什麽好。
“我既嫁給了夫君,就不應該再踏足這煙花之地,”紫蘇說道:“但夫君沒埋怨過我,從來都沒有把我圈禁在一個小院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我心裏是很感激的。”
“你喜歡的話我不會去阻止。再說了你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是我有些對不住你。”
“夫君是男人,不用對我說這些話的,”紫蘇在他臉上輕輕一吻,“可以的話,我也想做一位正經作派的大婦。可是我不能,我的出身已經注定了我不可能成爲一位官宦人家的正室,哪怕我長得再漂亮......”
“可我心裏一直敬重你,”楊牧雲道:“自我進了京城最想見的便是你
。”
“你能這麽說,我便很欣慰了。”紫蘇淺淺一笑,秋泓般的眸子略帶傷感,“一直以來,我不祈求所嫁的夫君有什麽通天徹地的本事,哪怕是個平平常常的人也罷,隻求他能對我好也就是了......在這世上碰見一個用情專一的男子是很難的,我也并不奢望能夠遇見,他心裏能一直挂念着我就滿足了......”
楊牧雲默默的聽她講述“......或許我會一直留在這兒,打理這裏的一切,夫君會不會因此而看不起我?”說罷目光凝視着他。
“在這裏你待得開心麽?”楊牧雲問了一句。
“嗯,”紫蘇微颔螓首,“我不知道離開這裏還能做些什麽?”
“隻要你開心就行,”楊牧雲撫摸着她光滑如玉的臉頰,“我不介意自己的夫人是一青樓楚館的老闆,反正你不用在這裏賣藝賣身,不用覺得對不住我什麽。”
紫蘇心裏一甜,斜倚在他的懷裏,眸子有些朦胧,“或許你以後做的官會越來越大,到那時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所以你現在多對我好些,”楊牧雲輕撫着她柔順的長發,笑道:“讓我天天留在你這裏不思進取,這樣我們之間就扯平了。”
紫蘇“噗嗤”一笑,纖指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油嘴滑舌!”
......
簾幕低垂,昏黃的油燈也已熄滅。帷帳輕輕擺動,隐隐能夠聽見裏面的喘息呻吟聲。兩人成親兩年,直至今日才真正如水乳般交融在一起。
又過了許久,房間内方才恢複平靜。
“沒想到做一個真正女人的感覺會是這樣。”紫蘇呓語道。
楊牧雲笑笑,“以後我會讓你天天有這種感覺的。”
“真的?”紫蘇的一對黛眉微微挑起,眸波流轉,“夢楠姐姐那裏你不用去嗎?”
楊牧雲臉上的笑意一僵。
紫蘇輕歎一聲,“其實你不用這麽尴尬,能和夢楠姐姐這樣有本事、有心胸的人相處是我的福氣。明日你便去見她吧,畢竟她才是你的正妻。”
“你看起來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有什麽不一樣?”紫蘇咬着嘴唇乜了他一眼。
“我也說不出來,”楊牧雲朝她眨眨眼,“是不是跟夢楠相處你也變得心胸開闊了呢?”
“在你眼裏是不是我不如她?”
楊牧雲搖搖頭,“你比她更漂亮,也更像個女人......夢楠是個做大事的人,要不是囿于女人的身份,她或許會更強一些。”
“你對她的敬重比喜歡更多一些,是不是?”紫蘇說道:“其實我也挺佩服她的,不依靠男人過活才是一女中丈夫。”
“你也挺強啊,”楊牧雲看着她道:“你即使不嫁給我也會過得很好!”
“我跟她不一樣,”紫蘇微搖螓首,“我之所以嫁人不過是想要自己的心靈有個寄托罷了,而她不必需要這個籍口。”
“或許你說的對,”楊牧雲想起往事,有些感慨,“若不是兩年前朝廷選秀女,她不想被選入宮,我也不會與她成就一份姻緣。”
“可夢楠姐姐也是真心實意對你的,”紫蘇說道
:“有時女人便是這樣,既然木已成舟,那就隻能認命!”
“你呢?是心甘情願,還是不得不認命?”楊牧雲凝視着她道。
“這有分别嗎?”紫蘇白了他一眼,“反正我已把一切都給了你,就算你以後對我不好,我也隻能認了。”
楊牧雲摟着她的雙臂緊了緊,在她耳珠畔說道:“我會一直守着你,還有聖文,以後,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紫蘇呸的一聲,“誰和你要有孩子?”
“真的,我不騙你,”楊牧雲笑嘻嘻的說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得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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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身殿裏,朱祁钰看着眼前的奏折,心潮澎湃。
夜愈發深了,可他絲毫沒有睡意。
這些奏折都是勸他登基的,其中有的奏折上泣血陳詞,說爲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請郕王殿下勉爲其難,一定擔上這副重擔。
一位身着便衣的中年文士靜靜的立在他身側,淡淡的說了句,“恭喜殿下,不日你便可登基,君臨天下了。”
朱祁钰悚然一驚,擡頭看向他,“文先生怎敢說這樣的話,我皇兄尚在,我隻是個暫攝國政的監國而已。”
“殿下覺得他還會回來嗎?”文先生悠悠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位豈可一直空懸。就算殿下念着兄弟之情,難道就要置列祖列宗的基業于不顧了嗎?”
“可是......可是太後他老人家未置一言......”
“一個老婦便左右了殿下的選擇嗎?”文先生打斷了他的話道:“如今群情洶洶,朝中很多人都願意站在殿下這一邊,殿下不可冷了他們的心呐!”
“文先生,”朱祁钰連忙擺手讓他噤聲,“宮裏都是錦衣衛的耳目,這要是傳了出去......”
文先生哈哈一笑,“殿下總理國政,還怕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嗎?”
“馬指揮使對皇兄忠心耿耿,他一直在策劃如何營救皇兄。”朱祁钰告誡道:“文先生這話,還是少說爲妙!”
“從鞑子的千軍萬馬中把你皇兄救出來,他馬順還沒這個本事,”文先生的目光變得冷厲,“很快錦衣衛便不再姓馬了。”
......
“大人,”莫不語一大早便過來禀告楊牧雲,“禮部還是無人辦公,别的衙門也都差不多。俺還專門跑去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結果也沒找到俺哥,聽說他去外面辦差了。”
楊牧雲正和紫蘇坐在一起用早飯,聞聽擡起頭,“甯公子呢?你見到他沒有?”
莫不語連連搖頭,“聽人說甯公子天不亮就出去了,卻不知去做什麽?”
“哦......”楊牧雲點點頭,“待會兒你和文廣出城接應一下阮大人,别讓他有什麽顧慮!”
“是,大人!”莫不語轉身去了。
“夫君待會兒還要出去嗎?”紫蘇關心的問道。
“嗯,”楊牧雲颔首道:“我想出去看看,不然不安心。”
“那妾身陪你一起去。”紫蘇微微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