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黎思誠點了點下巴。
“淑妃娘娘,四殿下......”蔡弘羿正要追去,隻見幾個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
“誰讓你到這裏來的?趕快回去!”一名占軍小軍官手握刀柄呵斥道。兩名占軍士卒連推帶搡的押着蔡弘羿去了。
......
“都督,”在一間幽暗的小房間裏,鍾鎮國向着正在面壁端坐的阮晟說道:“那群占人把弟兄們像牲口一樣使喚,弟兄們早就怨聲載道了,要不是我壓着,他們......”
“他們想幹什麽?”阮晟蓦然睜開了眼,“留得一條命還不夠嗎?還想惹事?”
“都督,”鍾鎮國臉上肌肉抖了幾下,“弟兄們私下裏都說,當日還不如跟那些占人決一死戰,也勝過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羞辱。”
阮晟長長歎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鎮國,事情都已這樣了,就讓弟兄們安分些吧,他日若能回國,也不枉了我這一番苦心。”
“也不知弟兄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鍾鎮國眼中燃起一抹火焰,“都督,我們雖然降了占人,但好歹還有兩萬多弟兄,不如您率領我們殺出去回大越算了。”
“殺出去?”阮晟苦笑一聲,“要知道從這裏到大越邊境要走上數百裏,弟兄們手無寸鐵,而且身體羸弱,如何經得起如此長途跋涉?就算回到大越,你以爲黎宜民會接受我們嗎?他恨不得我們全死在這裏算了......”搖搖頭,“弟兄們跟着我受到牽累,我不能再讓他們爲我送命了。”
“都督......”
阮晟擺擺手,“鎮國,是我對不住你,你沒能跟着我飛黃騰達,反而讓你在這裏受苦。”
“都督說哪裏話?”鍾鎮國兩眼一熱,“是都督把我提拔上來的,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鎮國......”阮晟聲音哽咽,卻再說不出話來。
兩人相對唏噓,這時門開了,走進一個人來。
“弘羿,你來了。”阮晟擡眼一看,見進來的是蔡弘羿。
“都督。”蔡弘羿向着他施了個軍禮。
“蔡兄,”鍾鎮國轉向他道:“我正在勸都督率弟兄們離開這裏,你也幫我勸一勸,被占人欺壓的日子我都受夠了。”
“鎮國爲人還是率性啊!”蔡弘羿微微一笑,“不過這麽大的事得好好謀劃一番,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決定的。”
“莫非蔡兄有主意了?”鍾鎮國眼睛一亮。
蔡弘羿沒去理他,轉向阮晟,帶着一絲神秘說道:“都督,我方才見到一個人。”
“誰?”
“淑妃娘娘吳氏玉瑤和四殿下黎思誠。”
“呃?”阮晟挑了挑眉,奇道:“是她們?她們怎會在這裏?”
“這标下就不清楚了,”蔡弘羿說道:“當時在下正想仔細問問,卻被那些占人攔住了,不得已,隻好過來告訴都督。”
阮晟皺起了眉頭,“她們沒有理由會在這裏,難道黎宜民容不下她們?她們是來占城避難的?”
“都督,”蔡弘羿眼中露出一抹異彩說道:“她們爲什麽會在這裏并不重要,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一次機會啊!”
“哦?怎麽說?”
“我們可以奉四殿下爲王,”蔡弘羿臉色激動的說道:“這樣我們就可以打着他的旗号回大越......”
“你想推翻黎宜民?”阮晟眉頭一皺。
“難道都督不想嗎?”蔡弘羿說道:“不然我們在這裏受占人一輩子的窩囊氣?不如博一把,說不定會開創一番新局面呢!”
鍾鎮國在一旁聽得兩眼放光,“蔡兄,真虧你想得出來,”向着阮晟道:“都督,是個好主意啊!這樣一來,弟兄們也有了好出路!”
“你看清楚了?真是淑妃娘娘和四殿下?”阮晟盯着蔡弘羿又問了一句。
“千真萬确,”蔡弘羿拍着胸脯說道:“我曾擔過宮中宿衛,見過淑妃娘娘和四殿下,确是她們無疑!”
阮晟一臉嚴肅的背着雙手在屋裏來回走了幾步,方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首先我得見一見她們,了解一下國中的情形,再探探她們的意向。你說,占人會支持我們嗎?”
“這個......都督得面見一下摩诃貴來,”蔡弘羿說道:“隻要許他事成之後給一些好處,他應該會支持我們。”
“還有,”阮晟繼續說道:“我所能控制的,隻有從東京帶來的幾千人,還有原先的留守将士會與我們一條心嗎?”
“都督真認爲阮士連那個閹貨能與您相提并論?”蔡弘羿不屑的說道:“自鄭可撤出占城後,那個閹貨監軍喪師失地,要不是都督率援兵前來,這個閹貨監軍恐怕連毗阇耶都守不住。”
“就是,”鍾鎮國也道:“都督一來,幫他重整軍伍,連續幾次擊退占人的進攻,若不是我大越國内出了變故,糧盡援絕,我們說什麽也不會降了占人。”
“茲事體大,”阮晟卻是一臉慎重,“我還是和阮監軍商量一下的好。你們私下裏一定要安撫好弟兄們,切不可出什麽亂子。”
“是!”蔡弘羿與鍾鎮國齊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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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内功一定要心無旁骛,調勻氣息,否則收效不大......”楊牧雲教授黎思誠練習内功,他聽得很自信,按照師父所教之法盤膝打坐了一個時辰。
“好了,”楊牧雲滿意的看着他道:“今日你練得不錯,回去後不可懈怠,晚上睡前再練一個時辰。”
“嗯,”黎思誠點點頭,“師父,您什麽時候傳授我拳腳器械功夫呢?”
“這個不急,”楊牧雲笑道:“拳腳兵刃上的功夫需以内勁輔佐才能發揮更大的威力,你現在内功根基尚淺,還不太适合練外門招式......”看看立于一旁的林媚兒,“等你内功練有小成,便讓這位林姐姐教你拳腳兵刃上的功夫。”
“師父不能教我嗎?”
“能啊!”楊牧雲朝他眨眨眼,“不過她的外門功夫比你師父要厲害多了,你能跟她學是你的造化!”
“唔......”黎思誠仔細想了想,便恭恭敬敬的沖林媚兒行了個拜師禮。
林媚兒格格一陣嬌笑,閃至一邊,“你先别急着拜師,等你跟他練好了内功再說吧!”
黎思誠的目光轉了轉,又盤膝坐了下去。
“你不回去嗎?”楊牧雲問。
“我想再多練一會兒,”黎思誠閉上眼睛說道:“有兩位師父在旁,如練的不對還有人指點。”
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林媚兒在楊牧雲耳邊低聲問道:“你教他的不會是易心經上的内功吧?”
楊牧雲搖搖頭,“那門内功可不好練,心志稍有不堅便前功盡棄,我可不想讓他跟我一樣......我所傳授的不過是一些基本功法罷了。”
“那你現在練的内功可有進境?”林媚兒又問。
“你是說僧羅耶前輩傳給我的那本迦羅經上的内功嗎?”楊牧雲微微搖頭道:“說也奇怪,在聖殿時倒有了一些小成,可自從離開了那裏,就進展得慢了。也不知到底哪兒練得不對......”
“哦?”林媚兒心中一動,想起他在聖殿時身邊衆美環抱,“難道這是一本教人邪穢的秘籍?”俏臉微微一紅,對他說道:“你也不必太過沮喪,或許僧羅耶前輩所留的内功秘籍并不适合你練。”
“或許吧,”楊牧雲看着她淡淡一笑,“有你這位高手在身邊,我不練武功也沒多大關系。”
林媚兒心裏一甜,“我看你也累了,不回去歇歇麽?”
“呃......”楊牧雲目光一轉說道:“我一個人回去難道你不擔心?”提醒她居所之内還有十位占城美女呢!
林媚兒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敢使壞我就,我就......”
不等她說出下面的話,楊牧雲連忙表态,“不敢!”
林媚兒嗤的一笑,“你嘴上說不敢,誰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對了,你今天去見摩诃貴來時有沒有問他什麽時候安排大船送我們回大明?”
“問了,”楊牧雲輕輕一歎,“他說得再過些日子,我們還是稍安勿躁,且聽安排吧!”
“你當然稍安勿躁,”林媚兒小嘴一撇,“我看你都樂不思蜀了,恨不得紮根在這裏,是吧?”
楊牧雲大喊冤枉,“我要有此想法,讓我掉到海裏去喂鲨魚。”想想一年前漂在海上的情形,當真心有餘悸。
“你呀......”林媚兒目光一動,忽然說了句,“有人。”不待楊牧雲發問,纖細的身影驟起,輕飄飄的飛出老遠。
楊牧雲再看時,林媚兒輕舒玉臂,将一人擲了過來。
等那人狼狽不堪的爬起身時,楊牧雲瞪大了眼,“阮副都督,是你?”
那人正是阮晟,隻見他朝楊牧雲尴尬的笑笑,“楊統制,别來無恙!”
“你......你來這裏幹什麽?”
“聽說淑妃娘娘和四殿下在這裏,我便過來看看。”阮晟說着瞥了正在打坐練功的黎思誠一眼。“四殿下在練功嗎?”
“嗯。”楊牧雲目光一閃,“阮副都督,過來說話。”
......
“楊統制是不知道啊!”阮晟感歎道:“當時我們四處被圍,糧盡援絕,爲了不讓弟兄們平白送命,不得已才降了占人。”一說起當日的情形,阮晟便唏噓不已。
“我現在已經不是神武衛都統制了,”楊牧雲說道:“阮副都督深陷囹圄,還能過來看看淑妃娘娘和四殿下,真是有心了。”
阮晟嘿嘿笑了兩聲,“楊統制爲何帶她們來此呢?難道是黎宜民容不下她們?還是因爲别的原因?”
“自王上過逝,發生了許多事,”楊牧雲淡然道:“淑妃娘娘與四殿下命運多舛,心生感觸,便想跟我離開安南,一起去大明。”把關于她們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阮晟道:“我卻認爲此舉不妥。”
“爲何?”
“淑妃娘娘畢竟侍候王上多年,四殿下又是王上的子嗣,随你流落他鄉,豈不令大越王室蒙羞?”
楊牧雲一怔,對此他并沒有想太多。
“我想淑妃娘娘和四殿下執意如此,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阮晟說道:“想當初王後娘娘與三殿下确實與她們不對付,可黎宜民也不是好相與之人,這一點她們想必比你更明白。”
楊牧雲默然,想起甘蒙大頭領甘洛說的一番話,那群擄劫她們母子的蠻人,出現并非偶然。
“黎宜民這個王位畢竟是奪的,”阮晟說道:“所以他必然心虛,因此鏟除能夠威脅到他王位的人才能令他心安。”
“你的意思是她們母子途中被擄是黎宜民暗中指使人做的?”
“楊統制以爲呢?”阮晟嘴角微微一翹,“我阮家失勢,不會再做對她們不利的事。而這又不是甘蒙人所爲,那群蠻人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不會,他不會那樣做的......”在楊牧雲印象中,黎宜民是那樣的斯文有禮,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陰暗卑鄙的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阮晟道:“你對他還是不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