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有什麽事嗎?”楊牧雲奇怪的問。
甘雅嫣然一笑,手托一個紫檀木匣,纖腰款擺走上前來。
“釋尊大人您看,”她說着打開木匣,拈起一支紫紅色嬌豔的花朵插在自己的鬓邊說道:“這是來自大明的象生花,做的就跟真的花一樣,而且還不會凋謝,你說我戴上好不好看。”
“象生花再好,畢竟不是真的,”楊牧雲淡然道:“安南商人那裏除了這些,還有什麽?”
“還有珍珠項鏈,”黛薇也走上前來,拿出一串指頭肚大小燦然生光的珍珠項鏈挂在白嫩的粉頸上,眸子霎了霎,“這麽大一串才要一個金餅子呢!”
“哦?”楊牧雲頗感意外,這串珍珠項鏈上的珍珠又大又圓,難得都一般大小,很是罕見,雖談不上價值連城,但也極爲珍貴。瀾滄國上層也是用金銀交易物品,一個金餅子不過七八兩重,換成白銀也不超過百兩,能買到這樣一串珍珠項鏈很是物超所值。
“這安南商人倒是慷慨,”楊牧雲道:“這串珍珠項鏈要是放在大明,值十個金餅子都不止。”
甘雅不服氣的又拿出一對鑲嵌紅寶石花卉紋金簪子,“釋尊大人您看,這對金簪子上的紅寶石更是難得,聽說來自西域。”
“唔......”楊牧雲眯起眼看了看,寶石在燭光下流光溢彩,确是珍品,“不錯,不錯,你買下它花費多少?”
甘雅得意的一笑,“不過一塊大一些的金餅子罷了。”她說的大一些金餅子也不過十一二兩重。
楊牧雲心下很是驚詫,象生花也罷了,如此賤賣珍貴的珠寶首飾,這些安南商人難道不曉得其中價值?目光看向恩琴,“你淘了些什麽寶貝?不妨也拿出來看看。”
恩琴笑笑,“我不過挑了些小玩意,比不得黛薇與甘雅,還是算了。”
“怎麽,是你相中的飾品太過昂貴嗎?”楊牧雲目光一轉說道:“那本尊幫你買來就是了。”
“多謝釋尊大人,”恩琴欠了欠身,“恩琴不大喜歡這些珠寶首飾,不勞釋尊大人過問。”
黛薇卻是一笑,“恩琴看上了一把短刀呢!不過那安南商人不賣,也隻得作罷了。我也勸過她,我們在釋尊大人身邊服侍,舞刀弄劍的不好。”
“嗯?”楊牧雲眉毛挑了挑,“那群安南商人也販賣兵器麽?”
“沒有啦,”甘雅說道:“那短刀不過是他們用來防身的,恩琴是覺得做工精緻,便多問了幾句罷了。”
“呃,”楊牧雲點點頭,“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見她們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道:“待會兒本尊會去最聽話的那個屋裏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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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撒在大地上像凝結了一層霜,納古山寨一片靜谧,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沉靜。
“什麽人,”寨中一個院落響起一聲低吼,一道森寒的刀芒朝一道接近院落的黑影劈去。
黑影一閃,刀芒劈了個空。緊接着幾條人影朝那道黑影劈去。黑影抵擋不住,想要轉身離開,卻被那幾條人影團團圍住。
“你是什麽人?”其中一條人影喝道:“鬼鬼祟祟的到這裏來做什麽?”
“别跟他廢話,”另一條人影叫道:“先将他拿住了交給申将......申老闆發落。”
幾人迅速逼近,剛要一齊動手,忽然一個窈窕的倩影從天而降,劃出一道耀眼的光弧。
“當當——”幾聲,将圍上來的幾人逼退,救下了那人。
“釋尊大人,您沒事吧?”倩影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那人目光一亮,“婉濃,是你?”
正在這時,更多的人圍了過來。
“抓住他們!”不知誰一聲喊,隻聽呼喇一聲将那兩人圍了個嚴實。
黑夜中火把閃爍,把人臉上的輪廓照得明暗不定。
“申将軍?”
“楊公子,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對峙的雙方一時愣住了。
這是發生在安南商人居住院落的事。被圍的人是楊牧雲和婉濃,而領人将他們圍住的是安南商人的領頭人物——申老闆。
這申老闆楊牧雲認識,那還是在他追随鄭可率兵攻入存盆谷地時屬下的一個将領。那時申将軍和李将軍是鄭可身邊的左膀右臂,可申将軍如何在這兒,而且還是一身商賈的打扮。
雙方一愣之下,楊牧雲抱了抱拳,“申将軍,别來無恙?”
申将軍哈哈一笑,“大水沖了龍王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楊公子。”目光向四周逡巡了一圈,擺了個手勢說道:“楊公子,請裏面說話!”
“申将軍,請!”
......
兩人來到屋内落座,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而婉濃卻緊跟在楊牧雲身邊。
“她是我的貼身丫鬟,”楊牧雲笑笑,“不知申将軍爲何會在這裏。”
“我已離開軍營,不再是将軍了,”申将軍一笑,“敝人申苙,你要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申兄也行。”
“哦,申兄,”楊牧雲微微一笑,“不知申兄爲何離開軍營,轉做商賈了?”
“軍營裏薪俸微薄,而愚兄家中人口衆多,不得不另謀生路啊!”申苙解釋道:“正巧有一好友邀請我一起行商,我便辭了官職,和他一起跑起買賣來了。”
“可惜可惜,”楊牧雲連連搖頭,“申兄好不容易做到侯爺身邊的副将,今一朝辭去,未免太可惜了。”
“可惜什麽?”申苙不以爲然的道:“侯爺不再領軍,愚兄又受不了新上司的閑氣,出來做買賣倒也自在......”目光一轉,“對了,楊公子爲何在此處?”
“他應該不知道我在瀾滄國的事。”楊牧雲暗道,随即笑笑,“我現在是到處流浪啊!王上被害,已無人可依靠,現在也不知要去哪裏?該做什麽?今到這裏,不過暫時栖身罷了。聽寨裏的人說,有從安南那邊的商人過來,便想來打聽一下那裏的事情,不想遇見了申兄,也算是有緣。”
“嗯,”申苙似乎也知道他當時的遭遇,頗爲同情的說道:“現在大越的情勢又不一樣了,侯爺已經重新掌權,你回去
已經不妨事了。”
“哦?是麽?”楊牧雲眨眨眼,“願聞其詳。”
申苙便把安南國發生的事跟他講述了一遍,末了說道:“以楊公子你的本事,侯爺定會重用。”
“那侯爺現在哪裏呢?”楊牧雲眨眨眼問道。
“侯爺現在祈山......”申苙頓了頓,緊接着話音一轉,“楊公子可以先去東京的侯爺府上。”
“呃,也是,”楊牧雲目光一霎,“申兄的買賣看起來做得很大,必是發财得很了?”
“不過賺口辛苦飯吃,談不上發财。”申苙眯起眼呵呵笑道。
“申兄打算去哪裏呢?”楊牧雲又問。
“不過是到處轉悠,”申苙言辭閃爍,“聽說蘭納國那邊需要緊俏的東西,愚兄打算去那裏碰碰運氣。”
“那條可是不好走啊!”楊牧雲道:“申兄沒打算去勐蘇瓦嗎?”
“楊公子說的是瀾滄國都嗎?”申苙搖搖頭,“聽說那裏不大太平,愚兄有些擔心呢!”
“看來申兄也聽說了,”楊牧雲嘴角一翹,“我聽聞寨子裏的人對申兄販賣的東西很是喜歡呢!”
“楊公子也想看看嗎?”申苙笑道:“如有需要盡管跟愚兄說,咱們總算是一起并肩作戰過,總不能讓你太過破費。”
“不必了,”楊牧雲擺擺手,“聽了申兄的一番話我已豁然開朗,原先還擔心永遠也回不去安南了,現在總算心安了。”站起身拱手一禮,“多謝申兄告訴我這麽多事,現天色已晚,就不打擾申兄休息,告辭!”
“楊公子,你我好不容易相見,不妨多聊一會兒。”申苙起身欲要挽留。卻見楊牧雲道:“申兄明日也要啓程,改日......改日一定和申兄好好喝一杯。”
兩人依依惜别,一轉身,楊牧雲低聲對婉濃道:“去告訴納古頭人,千萬不可在他們面前洩露了我現在的身份。”
“是,釋尊大人,”婉濃不解的說道:“釋尊大人看起來跟那申苙很熟,爲何要對他有所隐瞞呢?”
“因爲本尊并不知他要去做什麽?”楊牧雲向身後看了一眼,見離申苙的院落已遠,便道:“很顯然,他并不是來經商的?”
“釋尊大人是如何看出來的?”
楊牧雲輕輕一笑:“甘雅和黛薇她們隻用了區區幾塊金餅就買到如此珍貴的飾品,而對方并不锱铢必較,可見其志并不在此。”
“那他們想幹什麽?”
“納古頭人說他們向他打聽過去勐蘇瓦的路,由此可見他們是準備去那裏的。但申苙閃爍其詞,對我說要去蘭納國,想是要掩蓋什麽目的?”楊牧雲凝起眉頭,“要說他棄官從商,我卻是不信。”
“釋尊大人的意思是他在打探軍情?”
楊牧雲點點頭,“本尊隻是猜測,還需派人盯緊了他才知其真正目的。”歎了口氣,“本尊并不想看到安南與瀾滄兵戎相見。”
“我馬上去告訴普提查和傑西達,讓他們派人偷偷跟着申苙,一有什麽情況趕緊告訴釋尊大人。”
“還有,要他們派人去勐蘇瓦告訴披耶猜大王,要警惕安南來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