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瀾滄國的大權掌握在太後婻嬌潘芭的手裏,這個神奇的女人是瀾滄王翁歡晚年納的最年輕的一個妃子,她不但受翁歡的寵愛,還與翁歡的兒子蘭坎登保持着暧昧的關系。翁歡死後,蘭坎登繼位,他不顧衆人的反對,封老爹的妃子婻嬌潘芭爲王後,這簡直就成了唐高宗李治封武則天爲後的瀾滄版。蘭坎登繼位後,耽于酒色,不理政事,王後婻嬌潘芭掌握了大權。十年後,蘭坎登暴斃,婻嬌潘芭膝下無子,便相繼立蘭坎登與其她妃子生的子嗣爲王。可詭異的是,沒有一個瀾滄王繼位能夠超過兩年的,他們一個個死因不明。就在立陶呂猜的同父異母弟披耶康吉爲王的時候,婻嬌潘芭自稱爲女神摩诃黛維的化身,爲自己能取代瀾滄王室成爲女王奠定了輿論基礎。當然,她現在稱王還不是時候,因爲陶呂猜的存在,他是瀾滄王室唯一僅存的骨血,隻有他不存在了,婻嬌潘芭才能以存續瀾滄王統的名義繼任爲王。
勐蘇瓦作爲瀾滄國王都,這座城市并不大,連同駐軍加平民百姓也不過才五萬出頭,這個規模隻相當于大明一般州縣,比安南國都東京差得多了。不過想對于人口不到百萬的瀾滄國内各城邦來說,勐蘇瓦是第一大城。
瀾滄國的官員系統相對簡單,太後婻嬌潘芭以下,設立一位宰相加瑪登管理民事,另設一位大将軍梭溫管理軍隊。梭溫便是随神師阿羅納在安南軍隊撤出存盆谷地時對其進行伏擊的那位梭溫将軍。
爲保證他們對婻嬌太後的絕對忠誠,婻嬌潘芭在他們每人的身邊安插一位神師,說是協助理事,實際上分其權,監其行。
瀾滄國内還有很多貴族,雖然沒有具體職權,但他們對國家的影響力很大。
瀾滄王宮設立在勐蘇瓦城的最頂端,象征着高高在上,裏面的布局與裝飾比起安南王宮風格迥異。從風格上說,安南王宮是中原王朝帝都宮城的翻版。而瀾滄王宮則更傾向于來自印度的文化,裏面到處是雕刻着印度諸神的石雕石柱,就連婻嬌潘芭自诩的女神摩诃黛維,也是印度教的一位神靈。想對于更習慣用世俗統治國家的中原王朝和安南王國,瀾滄王國有着更多的宗教情節。
婻嬌潘芭的年紀已然不小,從在翁歡身邊爲妃時算起,在這個王宮裏已經呆了二十多年了,雖然她從不透露自己的年齡,但從推算可知她最少也已四十開外。可她仍然顯得很年輕,無論歲月如何侵蝕,也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蒼老的痕迹,單單從面相上看,她應該不超過二十五歲,
也算是注容有術了。
她雖然獨處宮廷,卻從不甘寂寞,經常命自己的大總管拉布瓦爲自己選一些年輕男子入宮,擇其最俊俏的一個留下來侍寝。所以,這位太後身邊從不缺男人。
這日清晨,婻嬌太後還未起床,大總管拉布瓦已來到殿外靜靜等候。拉不瓦的年紀與他所侍奉的主子相仿,可從面相上看卻蒼老得多,但一雙眼睛粲然生光,透出一絲很精明的樣子。至于他怎麽當上王宮大總管的,外面傳言很多,有人說他是太後少時的情人,也有說他是太後的親戚的。總之這個人辦事很讨婻嬌太後的歡心。
他在殿外靜候了一會兒,就聽裏面傳出了聲音,“拉不瓦,是你嗎?”
“太後,您忠誠的仆人拉布瓦來向您請安了,”拉布瓦躬了躬身子,話音一轉,“太後,今日一早便有一個好消息到來,神師阿羅納已經把披耶猜王子給帶來了。”
“哦?”裏面的聲音微感意外,“他的動作倒挺快,那召恩呢?有沒有一并帶來?”
“回太後,”拉布瓦說道:“召恩冥頑不靈,一心對抗太後與聖殿,已被其子召斯溫誅殺。”
“好一個召斯溫,”裏面的聲音輕笑一聲,“竟然敢對自己的父親下手,也算是一個人才。”
“太後,”拉布瓦道:“那召斯溫願效忠太後,請太後立他爲芒虎之主。”
裏面一陣嬌笑,“他既然請了,本後還能不立嗎?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敢誅殺,我要是不遂他的意,他豈不反了?”頓了頓,“召斯溫來了嗎?”
“禀太後,他人還在桑怒,不過是托阿羅納給太後帶個話來。”
裏面的人猶豫了片刻說道:“阿羅納也太大意了,他應該留在召斯溫的身邊,至于披耶猜,讓蓋蘇武護送來就可以了。”
“太後,”拉布瓦說道:“蓋蘇武受了重傷,現留在桑怒養傷,所以阿羅納才親自送披耶猜王子回來。”
“蓋蘇武受了傷?他是怎麽受傷的?”
“他是被披耶猜身邊的高手所傷,”拉布瓦道:“據阿羅納說,抓到披耶猜王子很是不易,差一點兒又讓他逃了。爲保路上不再出意外,阿羅納不得已才親自護送。”
“也真是難爲阿羅納了,”裏面的聲音說道:“不過芒虎那邊離不開他,召斯溫身邊還需一個得力的人看着。”
“太後,您要見見披耶猜王子嗎?”
“看來他對我的誤會頗深,”裏面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你下去吧,讓阿羅納帶着披耶猜在迦羅殿等我。”
“是,太後。”拉布瓦應聲退了下去。
......
伽羅殿是婻嬌太後專門處理政事,接見大臣的地方。
今日婻嬌潘芭刻意打扮了一番,帶着一頂插滿孔雀翎羽的後冠,穿着一身來自大明的淡金色紗羅,在宮女侍衛的簇擁下來到迦羅殿。
一見太後到來,阿羅納忙起身行禮,“臣阿羅納參見太後!”
婻嬌潘芭一揮衣袖,目光卻落在一旁的陶呂猜身上。嫣然一笑,“披耶猜王子,你總算來了,請到你可真不容易。我們大概有很久沒見面了吧?”
陶呂猜的面色看起來很不好,聽到婻嬌潘芭的問話,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婻嬌潘芭一點兒也不生氣,笑道:“不知你爲何躲着我,本後是一番好意請你回來繼承王位,難道你作爲王子連王室的王統都不承續了嗎?”
聞聽此言,陶呂猜再也按捺不住,怒目瞪視着她,咬着牙說道:“妖婦,你迷惑我父王,殘害我兄弟,我與你不共戴天,今日落于你手,要殺要剮随你的便,我披耶猜決不會向你低頭。”
“住口!”拉布瓦在一旁喝道:“披耶猜王子,不得對太後無禮。”
婻嬌潘芭格格一陣嬌笑,聲音有如銀鈴般動聽,“果然是在大明讀過書的,連說起話都文绉绉的......”朝陶呂猜眨了眨眼,“這些話是大明的哪個先生教你的?”
陶呂猜氣鼓鼓的沒有言語。
“披耶猜王子,”婻嬌潘芭收起笑聲淡淡說道:“你是本後看着長大的,本後可從來沒有薄待過你和你母親,你對我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怕傷我的心麽?”
“你......”陶呂猜氣得眉毛一挑,“妖婦,虧你還有臉提我母親,她是怎麽死的,别以爲我不知道。”
婻嬌潘芭歎了口氣,“看來披耶猜王子對本後誤會已深,也罷,本後也懶得跟你解釋。”向旁瞥了一眼,“拉布瓦——”
“太後。”拉布瓦忙應聲上前。
“你把披耶猜王子帶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另外派人通知各位貴族大臣,讓他們來晉見王子。”
“是。”拉布瓦剛要帶披耶猜退下就又被婻嬌潘芭叫住。
“記住,要讓所有人以參拜大王的禮節來面見披耶猜王子,他現在已經是大王了,隻不過要擇一個好日子正式登基......”向陶呂猜抛了一個媚眼,“你說是不是啊?披耶猜大王?”
“你又要耍你的老把戲嗎?”陶呂猜怒道:“你不如一刀殺了我幹淨!”
婻嬌潘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走到他身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放心,我是不會如你所願的,我不會讓你死得那樣幹脆......”停了片刻續道:“因爲我要讓你知道,隻要落在我手裏,什麽時候死,怎麽死,本後說了算。”
一席話說得陶呂猜心下一寒。
......
陶呂猜被帶下去後,婻嬌潘芭看着阿羅納道:“一路真是辛苦你了,你解了本後的心頭大患,說吧,讓本後如何賞你?”
“能爲太後效勞是臣下的榮幸,”阿羅納笑道:“怎敢讨要太後的賞賜?”
“你倒很會說話,”婻嬌潘芭乜了他一眼,“你既不說,本後也不會少了你的賞賜,到時我會讓拉布瓦頒發給你。”
“謝太後!”阿羅納深深一躬。
“那個召恩是召斯溫親手誅殺的嗎?”
這冷不丁的一問使阿羅納一愣,他忙道:“回太後,正如您所提,召恩确是爲召斯溫親手所殺。”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召斯溫,”婻嬌潘芭的一對秀眉微微蹙起,“就然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敢動手。”
“他這是向太後表明心迹。”
婻嬌潘芭哼了一聲,“這份心迹本後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