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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索木吉雅遠遠的看了阿噶多爾濟一眼,對元琪兒說道:“二殿下看起來很是生氣呢!”
“他生不生氣與我何幹?”元琪兒冷冷的道:“在草原的時候他整天纏着人家,煩都煩死了,去了明都,覺得好不容易避開了他,誰知他又貼了上來。”說着一臉厭惡的歎了口氣。
“其實......二殿下對您一往情深,”索木吉雅看了她一眼,很小心的說道:“他是黃金家族的嫡系子孫,地位尊崇,郡主您爲什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呢?”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元琪兒白了她一眼,“哪兒有那麽多道理好講?你若心裏不忍,便代替我去跟他在一起好了。”
索木吉雅的臉蛋飛紅,别過臉去,“我隻是一個奴婢,二殿下又怎能看得上我?”
“但我覺得她對你挺好呀!”元琪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給你的那支珠钗确是極品,連我這裏都沒有。”
“郡主......”索木吉雅兜轉馬頭,轉過了身去。
元琪兒正要再打趣她幾句,這時飛馳來一騎,向着元琪兒躬身一禮,“郡主,王爺請你過去一趟,有事要跟您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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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個晴天,可能是還不太冷的緣故,草原上的雪都開始化了,露出了枯黃的草皮。
一支規模不大的明軍騎兵隊伍行走在雪後的草原上,前後部伍齊整,步伐整齊劃一。
“不語,”楊牧雲看了一眼滿臉興奮的莫不語,“怎麽樣?這些人還好帶吧?”
“大人,”莫不語向着楊牧雲一抱拳,“多謝您給了俺這個機會,不瞞您說,他們都聽俺的,俺讓他們向東,他們絕不向西。”
“看來你倒挺适合帶兵的,”楊牧雲笑了笑,“以後要真當了将軍,可不要忘了請我喝酒。”
“光喝酒怎麽夠,”莫不語伸手筆劃道:“俺要給您蓋一座大宅子,供您居住,還要給您很多丫鬟仆役侍奉您。”
“好了好了,”楊牧雲笑着擺了擺手,“我可受不起,你隻要不給我捅婁子我便謝天謝地了。”
“大人您請放心,”莫不語一拍胸脯,“俺一人做事一人當,真要做錯了什麽,便割了自己個的腦袋,也絕不拖累大人您。”
楊牧雲一笑,沒有說話。
“大人,我們真的不需要跟于大人他們會合麽?”莫不語問道。
“看情況吧!”楊牧雲沉吟道:“從目前的情勢來看,我們暫不與他們會合要好一些,”見他有些不大明白,便解釋道:“現在鞑子的大軍緊追着于大人他們,我們又跟在鞑子大軍身後,靈動自如,可以起到一奇兵的作用。”
“哦。”莫不語雖然點了點頭,心中卻難免困惑,“大人這邊不到一千人,鞑子大軍數萬,就算于大人遇險,我們這支奇兵的力量也未免太弱了些。”
前方幾騎飛馳而來,當先一人正是林媚兒。
“大人你看,”莫不語一臉振奮的說道:“林姑......林把總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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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鞑子大軍動向如何?”楊牧雲問道。
林媚兒的話讓他大吃一驚。
“鞑子的大軍消失了。”
“什麽?”楊牧雲驚道:“他們有數萬大軍,怎麽會突然消失了?”
“他們好想知道我們在後面跟着他們,派出好些遊騎來對付我們,等我們擺脫他們的遊騎再去打探時,他們整個大軍已失去了蹤迹。”林媚兒一臉肅然的說道。
“數萬人馬很難在遼闊的草原上隐匿行蹤,”楊牧雲思忖了一下說道:“很有可能他們分散成好幾支隊伍,遁向其
它方向。”又問,“于大人的隊伍呢?你有沒有打探到于大人他們的下落?”
“沒有,”林媚兒說道:“于大人他們好像也憑空失去了蹤迹。”
“這就奇怪了,”楊牧雲皺着眉頭說道:“于大人手下還有一萬多兵馬,應該不會分散出去......”
“我們對這草原并不熟悉,”林媚兒抿了抿嘴唇,“可鞑子在這草原上如魚得水,分散隐匿行蹤并不奇怪。于大人身邊的那位楊老将軍久在邊陲,聽說當年太宗皇帝征讨漠北時,他也曾随同出征,對在草原上作戰應該也不陌生,因此他也一定有隐蔽行軍的辦法。”寬慰他道:“你也不用着急,雖然暫時我們找不到他們的蹤迹,但他們一定是向南走的,我們也率兵向南而行,一定會有所發現。”
“嗯......”楊牧雲點點頭,突然聽到身邊的莫不語一聲大叫,“啊喲,不好!”
“你咋咋呼呼的作什麽?”楊牧雲被他喊得身子一顫,沒好氣的看向他道。
“大人,”莫不語瞪着圓圓的大眼,“你說鞑子會不會沖我們來?”驚恐的向四周看看,生怕突然殺出無數的兵馬出來。
“你想什麽呢?”楊牧雲伸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數萬鞑子騎兵費盡心思對付我們這數百人,犯得着這麽麻煩麽?”
“也是,”莫不語呵呵一笑,“俺想的有些多了。”
“你的腦袋裏還能想很多東西?”楊牧雲睨了他一眼,“那才是很奇怪的事情呢!”
“牧雲,”林媚兒看了莫不語一眼,轉而對楊牧雲說道:“不語說的話也不可不防,鞑子有好幾萬人,抽出幾千人來對付我們,也不是不可能。”
“唔......你說的也有道理。”楊牧雲想到了智計百出的元琪兒,她走的每一步棋的确很難讓人琢磨。
“我們不如繞個圈子,”林媚兒伸手指向遠方,“轉向東南而行,那裏的丘陵較多,地勢起伏,便于藏匿行蹤。我們又不是必須要跟鞑子打仗,隻要平平安安的把隊伍帶到關内,我們也就不負于大人和楊老将軍所托了。”
“看來你已經是成竹在胸了,”楊牧雲笑笑說道:“那就有勞林把總帶領我們走出一條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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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平緩的山地間,有幾十頂白色的蒙古包,正像花朵一般座落在初冬的草原上。
枯黃的草地上,牧人們正在放牧着雪白的羊群、龐大的牛群還有奔騰的馬群。牛羊在山坡上安靜的吃草,馬兒在奔跑,這些馬有黑色的、棗紅色的、褐色的,還有幾匹白馬,油亮油亮的皮毛在夕陽下閃爍着金燦燦的光芳,長長地鬃毛和馬尾在風中飄舞着,更顯出它們的雄駿和魁偉。
時近黃昏,牧人們吆喝着,揮舞着手中的鞭子把牧群分别趕回自己的圈裏。
日出而牧,日落而息,一切是那樣的祥和。但今天這種祥和被打破了。
地面微微的抖顫着,隐隐傳來一陣呐喊聲,牧人們愕然向遠處看去,隻見從山坡的另一邊,突然冒出了五六百匹戰馬,向着他們這個小部落瘋狂地猛撲過來,馬上的戰士揮舞着各式各樣的兵器,嘴裏發出唿哨尖叫的聲音。
“是馬賊!”其中一位身材魁偉的牧人大喊一聲,沖着其他牧人叫道:“快,快把女人和孩子送到氈帳裏,千萬不要讓她們出來,其他人拿起刀箭,跟我一起攔住他們。”
這個小部落人不多,大概隻有三百人左右,能夠集中起來作戰的男丁更少,不到一百人。可沖殺過來的馬賊至少也有五六百人。
那個身材魁偉的牧人是這個小部落的首領,叫拉克森,他匆匆忙忙的把能夠作戰的牧人召集起來,突然瞥見其中有一個身形單薄的身影,他不禁一愕,大聲吼道:“都蘭,你作什麽?還不快和你額吉、弟弟妹妹們躲到氈帳裏去?”
“阿爹,”說話的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倔強的一揚手中的弓箭,“我要跟你一起作戰。”
“胡鬧,”拉
克森怒斥道:“你一個女孩兒家......”話還沒說完,那群馬賊已沖到眼前來了。拉克森不再說話,揮舞着馬刀便領着人迎了上去。
兩撥人迅速交戰在一起,呼喝聲,斥罵聲,兵刃交擊的聲音,交織成了一首奇怪的樂曲。
部落人少,登時落于下風。都蘭奮力扯起弓,将一名馬賊射于馬下,正要再抽出一支箭,突然一名身材壯碩的馬賊嗷嗷叫着舉着手中的刀向她沖過來。
拿箭射已經來不及了,都蘭隻得拔出馬刀,那把刀很沉,她使盡全身的力氣用雙手将它舉起。
“铿——”的一聲,她感覺雙臂劇震,那名馬賊毫不費力的将她手中的刀給打掉了。皮帽也掉落在草地上,滿頭的青絲随風飄揚。
“是個姑娘。”那馬賊微一錯愕,臉上露出了淫笑。
“都蘭,快跑!”拉克森向她大吼一聲,但那馬賊如飛而至,伸出手臂将她從馬上攬了過來放在馬背上。
都蘭掙紮着,尖叫着,但卻無濟于事。那馬賊得意的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突然卻不笑了,幾滴血滴落在都蘭尚還稚嫩的面頰上。她愕然擡頭,卻見那馬賊大張着嘴,眼睛凸起,咽喉處插着一支利箭,口中嗬嗬連聲,突然身子一歪,從馬上摔了下去。
都蘭看得真切,那支箭,并不是他們部落的。遠處,又傳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她吃力的爬上馬背,擡起頭向聲音來處看去。一群身穿紅色衣甲的騎士像一團烈火風卷而來,弓弦張處,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噗噗——”一陣沉悶的入肉聲響起,一個個馬賊慘叫着從馬上摔落下來。
“圍起來,不要讓他們跑了一個。”一個年少英挺的騎士指揮道。幾名馬賊怪叫着揮舞着馬刀向他撲過來,他拔出背上的雙刃刀閃電般的揮劈出一道森寒的刀光,刀光閃處,血珠噴濺,那幾名馬賊嚎叫着從馬上摔落下來,一隻腳還挂在馬镫上,被馬拖着馳出老遠......
“是明軍......”拉克森愣住了,他去過關内,曾趕着牛羊與漢人做過交易,見過明軍服色,隻是沒想到會有明軍騎兵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會幫他去打馬賊。
“頭人,”一名部落騎士來到他身邊,“我們怎麽辦?要不要跟着他們一起去打馬賊?”
“先把那群馬賊消滅再說。”拉克森說着一揚馬刀,向着一名馬賊劈了過去。
這群馬賊顯然不是這群明軍騎兵的對手,先是一撥箭,然後一陣砍殺,便已死傷大半,剩下的想逃,卻被明軍騎兵封住了退路,除了一部分的亡命之徒與明軍死磕到底外,剩下的幾十人乖乖的束手就縛。一場戰鬥下來,竟然真的沒有走脫一個。
拉克森率領部衆們聚集在一處,張弓搭箭一臉警惕的看着這群明軍騎兵。
莫不語正要策馬上前,卻被楊牧雲攔住。
“把兵器留在馬上,下馬,然後走過去。”楊牧雲低低的說了一句。
“可是,”莫不語擔心道:“如果他們要攻擊我們。怎麽辦?”
“他們不會的,”楊牧雲很肯定的說道:“讓其他人不要動,你,林把總,就我們三個人過去。”說着翻身下馬,将雙刃刀收回刀鞘擱置馬上,然後空手緩緩朝着拉克森他們走去。
林媚兒向身後的騎兵打了個手勢,便也翻身下馬,緊跟在楊牧雲身後。
莫不語猶豫了一下,也向自己的人馬發了不可妄動的命令,将長杆大刀留在馬上的挂鈎裏,但卻藏了兩柄短刀在身上,這才下馬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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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人您看,他們有三人下馬過來了,”一人眺望了一下,向拉克森說道:“而且看上去都沒帶兵器。”
“把弓箭都收起來。”拉克森命令道。
“可是,頭人......”一名部衆剛張開口,卻被拉克森打斷了,“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