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她的話不用當真,”賽因孛羅王笑笑說道:“齊齊克要是真嫁了人,在整個草原上都是很盛大的事,又怎會不讓你知道?”
“是呀,”阿失帖木兒也說道:“我妹子一向喜歡開玩笑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跟賽因孛羅王互相對視了一眼,策馬而去。
阿噶多爾濟看着他們漸去的身影,心下一片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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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雲和林媚兒各率領一支人馬退出混戰的戰場後,向北繞了一個大圈子,又彙合到了一起。
“楊牧雲——”林媚兒興奮的對他說道:“你可真有辦法,不但擺脫了他們,還讓他們狗咬狗的咬在了一起。”
楊牧雲笑笑,沒有說話。
“我們下一步做什麽?”林媚兒問道:“是要跟于大人,還有你那個老本家彙合麽?”
“先不急,”楊牧雲說道:“我們現在跟那些鞑子脫離了接觸,先看看情況再說。”見林媚兒欲語又止的樣子,解釋道:“我們本身就是作爲一支奇兵而存在的。現在鞑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于大人和楊老将軍的大隊人馬上,我們反而安全了。這樣一來我們可以相機而動,根據多變的戰場情況作出相應的部署。”
“打仗的事我不懂,”林媚兒淡然一笑說道:“你既有了計較,我聽你的便是。”不知如何,對他竟是千依百順。
“其實我入伍不久,”楊牧雲謙遜的說道:“很多事并不很是了解,你有什麽想法盡可以向我提,”環顧白雪皚皚的原野,“在這整支隊伍裏,我能夠商量的也隻有你一人了。”
“你......”林媚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到一陣暖意。
“大人,林......林大人,”莫不語過來說道:“你們就别在這裏膩膩歪歪了,周圍很多人在看着呢!接下來要做什麽,他們還巴巴的等着你們下令呐!”
一句話說的林媚兒俏臉飛紅,盡顯小女兒的嬌羞之态。
“不語,”楊牧雲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說道:“正好我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做,你去查一下人數,看看我們我們這支隊伍還有多少人?”
“啊?”莫不語大睜兩眼,張口結舌道:“這麽多人,我要一個一個數......大人,你這不是難爲俺麽?”
“怎麽,數個人就就覺得難了?”楊牧雲一笑,“我想提拔你當一名把總,總不能你自己帶多少人都不清楚吧?”
“這個......”莫不語伸出棒槌般粗的手指撓了撓自己碩大的腦袋,“當把總,能管多少人呀?”
“你能數清多少人,便讓你帶多少人,”楊牧雲笑笑說道:“一切就看你的本事了,你離開錦衣衛,死乞白賴的要跟我從軍,總不能一直在我身邊做個小跟班吧?”
“噢,”莫不語撥轉馬頭,扯開嗓門喊道:“都過來俺這裏集合了,排好隊,一個一個跟俺報數......”
在整支騎兵隊伍中,數莫不語人最高最壯,嗓門又粗,他這一吆喝,所有的明軍騎兵都向這裏聚了過來。
“你這個大跟班倒是挺可愛的,”林媚兒向楊牧雲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從哪兒找來的這麽一個人?”
“說來話長......”楊牧雲見莫不語挺胸凸肚,裝出一副領軍的派頭,不禁莞爾,“他還有一個同胞哥哥,叫莫不言,現在錦衣衛北鎮撫司當差,他的上司你也認識,便是甯祖兒。不語他當不慣錦衣衛衙門裏的差事,才随我一起到府軍前衛來了。”
“在這裏他便習慣了?”林媚兒的眸子一霎。
“軍營裏的生活相對簡單,不像衙門裏那樣勾心鬥角,隻要你作戰勇敢,大家便都會擁護你,”楊牧雲
的目光向莫不語那裏掃了一下,“你看,他騎馬立在哪裏倒是挺像模像樣的。”
楊牧雲和林媚兒正說着話,就見莫不語策馬行了過來,向着楊牧雲一抱拳,“大人,現在我們這支隊伍還有八百三十二人,馬九百六十四匹。”
“嗯,知道了。”楊牧雲點點頭,臉上略顯傷感,楊洪交給他一千人,雖盡力呵護,但還是折損一百多。
“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林媚兒勸慰他,“你也不用太往心裏去了。”
“不語,”楊牧雲看向莫不語,“我現在便任命你爲把總,劃四百人交予你帶,另外多餘的馬匹也交給你管理。”
“大......大人,”莫不語懵了,結結巴巴說道:“俺沒聽錯吧,您......您讓俺管四百人?”
“軍中無戲言,這句話你沒聽說過麽?”楊牧雲闆着臉說道:“怎麽?你是管不了,還是不敢管?”
“俺......俺從來沒管過這麽多人,”莫不語嗫嚅的說了一句,“怕管不好。”
“管不好,可以慢慢學着管,”楊牧雲和顔悅色的向他說道:“我也沒帶過兵,可楊老将軍交了一千人給我,我不照樣帶的好好的?”頓了一下續道:“有什麽困難你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解決。”
“有大人這句話,俺還有什麽說的,”莫不語猶豫了一下說道:“不過這四百人大人您能不能讓俺自己挑?”
“随你,”楊牧雲淡然道:“我隻有一條,他們既然跟了你,你就要把他們當兄弟看,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要将他們輕易抛棄。”
“俺省得,随便抛棄兄弟的人,那還是人麽?”莫不語興奮的調轉馬頭,向着那排着整整齊齊隊列的騎兵群馳去。
“林姑娘......”楊牧雲剛張開口,便被林媚兒笑着打斷道:“你是命令我也在你手下當一名把總,帶另外四百人,是吧?”
“還是林姑娘你聰明,比他可強多了,”楊牧雲笑笑說道:“命令你不敢當,要你帶這一群丘八實在難爲了你,不過是請你幫我這一個忙罷了,還望你不要推卻......”見她闆起了俏臉,心不由突地一跳,“怎麽,我說錯什麽了嗎?”
“在你心裏一直把我跟那個夯貨比麽?”林媚兒寒着臉說道:“讓我一個女兒家帶一群丘八,虧你說的出口?”
“林姑娘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貌美無雙,便是在下也是遠遠不能及的,”楊牧雲臉一耷拉,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林姑娘垂憐在下,勉爲其難幫在下帶幾天兵而已,在下......求姑娘成全!”說着深深一揖。
林媚兒“噗哧——”一聲笑了,臉色轉柔,“你這張嘴呀,見了女人就跟抹了蜜一樣,你身邊的那些女人,還有那個鞑子郡主,都是你這張嘴哄來的吧?”
“哪裏哪裏?”楊牧雲讪讪的道:“林姑娘過獎了。”
“你還叫我林姑娘?”林媚兒乜了他一眼,“現在我可是林把總。”
“是是,”楊牧雲心中一喜,“我的把總大人,要不要在下陪你一起去看看你的部下?”
“用不着,”林媚兒見莫不語将挑好的人帶離了大隊,便策馬馳去,甩下了一句話,“你要陪還是去陪你身邊的那個夯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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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噶多爾濟的騎兵隊伍跟賽因孛羅王還有阿失帖木兒的人彙合在一起,聲勢浩大的向着明軍退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聽了元琪兒的話,阿噶多爾濟的心不淡定了,他把隊伍丢給了自己的心腹大将,便一個人騎着馬來找元琪兒了。
“索木吉雅,”阿噶多爾濟眼尖,一眼看見了元琪兒的這位貼身侍女,便策馬追了上去,“請問,齊齊克在哪裏?”
“不知道。”索木吉雅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索木吉雅,”阿噶多爾濟笑了笑說道:
“你長得可是越來越漂亮了,好好打扮一下那就更美了。”說着從懷中摸出一支做工精緻的珠钗遞了過去,“瞧瞧,這可是明人那裏的極品,出自江南的品玉軒,戴上看看漂不漂亮?”
索木吉雅看了一下,隻見那珠钗通體黃金打造,鑲嵌的珍珠晶瑩潤澤,長長的珠翠流蘇搖曳生輝,不禁臉色一動,但還是強忍住将目光瞥至一邊,硬起心腸說道:“二殿下的東西,我一個奴婢可不敢收,不然的話郡主會責怪的。”
“我給你便拿着,”阿噶多爾濟将那支珠钗硬塞到了索木吉雅手裏,“況且又沒有人看見,我又不說,誰會知道?”
衆目睽睽之下,不便和人推推搡搡,索木吉雅無奈,隻得将珠钗暫時握在手裏,乜了他一眼說道:“無功不受祿,二殿下給了奴婢這麽一件貴重的東西,是有什麽事嗎?”
“唔......”阿噶多爾濟看看左右,低聲說道:“是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齊齊克......她去了明人的京城,都遇見過什麽人?”
“這奴婢可真的不知道,”索木吉雅白了他一眼,将那支珠钗又塞回給他,“那段時間我額吉病重,奴婢日夜侍候在身邊,并沒有跟郡主去明人的京城,她遇見過什麽人,奴婢又如何知道?”
“那......那齊齊克有沒有跟你提起過她在明人京城的事?”阿噶多爾濟還是有些不死心。
“沒有!”索木吉雅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索木吉雅......”元琪兒不知何時出現在前方,向着索木吉雅招了招手。
“二殿下,郡主在叫奴婢,奴婢不跟你聊了。”索木吉雅說着拍馬上前朝着元琪兒而去。
阿噶多爾濟看得真切,元琪兒跟索木吉雅說了幾句話,便讓她下去了。遂心中一動,抖了下缰繩,策馬來到元琪兒身邊。
“齊齊克......”他剛張開口,便被元琪兒打斷了,“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在明人京城的事情,是吧?”不等他開口,就冷冷的說道:“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麽相幹?”
“齊齊克,”阿噶多爾濟有些委屈的說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不知我有多擔心你......當時你走的時候,爲什麽不讓人知會我一聲,我......”
“你是我什麽人,我去哪裏爲什麽要讓人知會你?”元琪兒闆着俏臉說道:“我有自己的丈夫,用不着你爲我擔心。”
“什麽,你丈夫?”阿噶多爾濟感覺屁股突然被什麽蟄了一下,差點兒沒從馬鞍上彈起來,臉上變色道:“他是誰?”
“你沒有必要知道。”元琪兒依舊闆着臉說道。
“齊齊克,”阿噶多爾濟臉皮一緊說道:“你是太師的女兒,你的婚事是草原上的大事,可不能随口亂說,連你叔父和你哥哥都沒有承認,你又何必拿這來氣我。”
“他們不承認怎麽了,就算我阿爹、額吉,全草原上的人都不承認,我齊齊克薩穆爾也是有丈夫的人,”元琪兒乜了他一眼,“你不是想買通索木吉雅打聽他的事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丈夫他叫楊牧雲,我和他就在明人的京城根據漢人的規矩成的親。”
“你......你竟然嫁給了一個明人?”阿噶多爾濟吃驚的看着她,“你難道不知道明人是我們大元的敵人?”
“那是你們察哈爾人的敵人,與我們斡剌特人何幹?”元琪兒說道:“你們孛兒隻斤家族一直做着恢複大元的美夢,難道也要我們綽羅斯家族陪着你們做夢麽?”
“你嫁給一個明人,太師不會答應的,大汗也不會答應,”阿噶多爾濟的眼睛變紅了,握緊拳頭說道:“就連我......也不會答應!”
“你?憑什麽?就憑你是大汗的親弟弟麽?”元琪兒嗤的一笑,“你阿噶多爾濟除卻是大汗的親弟弟,頂着黃金家族的頭銜外,還有什麽?”說着一抖缰繩,一雙渾圓修長的大腿一夾馬身,打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