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紫蘇含淚的雙眸看着他,卻倔強的搖了搖螓首。
“你......”楊牧雲剛想呵斥她,就見風無極一步步的向他走來。連忙把紫蘇護在身後,雙手握緊拳頭盯着他。
“就差一點兒......”風無極似乎也在爲他惋惜,“你發出的暗器就可以穿透我的咽喉,可惜,可惜......”
楊牧雲手中失去了兵器,僅憑一對空拳更不可能有赢的機會,自知不能幸免,心一橫,說道:“風前輩,方才是我傷的你,跟我夫人無關,還請您放她一條生路。”
風無極似乎沒有聽見他說什麽,猶自言自語,“好久了,能在我身上留下傷痕的人居然會是你這樣的一個小子......”看着他灼然盯着自己的目光,冷笑一聲,“怎麽?你覺得你還能護得了自己的女人麽?”
“你想怎樣?”楊牧雲感覺握緊拳頭的手心幾乎沁出汗來。
“如果我說你們兩個人隻能活一個,你們會讓誰去死?”風無極冷冷道。
“傷前輩的是我,”楊牧雲靜靜道:“前輩隻管沖我來便是。”
“不,夫君,”紫蘇一把推開他,“你不可以爲了我而不顧自己性命,”貝齒緊咬櫻唇凝眸說道:“奴家本出自風塵,能得你愛憐,心已足矣!”眸光轉向風無極,“我夫君傷了前輩,前輩若心中不忿,我願替他受過,隻是懇請您千萬不可再傷他!”
“好一對癡男怨女,”風無極輕輕一歎,“竟然争相爲了對方去死......”話音一轉,沖着楊牧雲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現在前程似錦,當今皇帝也很看重你,以後封侯拜相,難道身邊還少得了嬌妻美妾?爲了一個女人去死,當真愚不可及。”
“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楊牧雲一副決然的神情,“紫蘇待我情深義重,我不可以抛下她苟活在這世上,作爲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啧啧啧......”風無極不以爲然的輕輕搖首,“說的大義凜然,其實還不是爲這小娘子的美色所惑,如此人間絕色,連我也有些爲之心動呢!”說着踏前一步。
“前輩要作什麽?”楊牧雲臉色一變,連忙擋在紫蘇前面。
風無極臉上露出一絲怪笑,“我在想,如果我這把刀在這個小娘子臉上劃上幾道,你是否還會願意爲她去死呢?”
“啊”紫蘇嬌呼一聲,臉色劇變,爲了自己的男人她并不怕死,可要毀了她的容顔,對她來說是一件比死還要難受的事。一雙纖纖玉手不自禁的捂在了自己臉上。
“前輩,你......”楊牧雲的臉色也是一變。
“怎麽,怕了?”風無極陰恻恻一笑,“連命都可以不在乎的人,難道還怕臉上來上幾刀麽?”漆黑的刀鋒上一道流光滑過,讓人心底平添一股寒意。
楊牧雲緊繃着臉,一把将紫蘇抱在懷裏,讓她的臉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前輩有什麽隻管沖着我來,何必非得吓她?”
“僞君子,”風無極不屑的一笑,“嘴裏信誓旦旦的說可以爲她而死,心裏還不是貪圖她的美貌,你對她若真是情深似海,又何必在乎她是美是醜?”最後一個字剛落,就見一道烏芒閃電般劃過。
楊牧雲頭一低,将紫蘇緊緊按在自己身下。他隻覺頭皮一涼,心蓦地向下一沉。
烏芒一掠即逝,還刀入鞘。沒有血花迸濺,隻有數千莖斷發在室内飄蕩。
楊牧雲擡頭時才發現,自己的發髻已被打開,長發散落在肩頭。
“這個女人居然還沒被碰過,可惜了。”這是風無極在這房中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楊牧雲再看時,風無極連同桌案上的玉玺錦盒全部杳無影蹤。
......
夜幕下,一條黑影如鬼魅般在屋頂牆頭快速奔走。
“嗤”的一道破空聲襲來,黑影如飛般的身形滞了一滞,疾忙向旁一閃,破空聲穿過他身側“咚
”的敲擊在他腳下屋頂的瓦片上。
“嗤嗤嗤”數道破空聲接踵而至,如驟雨般砸向他全身各處要害。
黑影身形連閃,堪堪都避了開去。
“沒想到當年他身邊的那個小跟班,今日都已練成了這般身手!”一個女子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待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一位蒙面女子已站在了那條黑影面前,她一襲黑衣,仍掩飾不住凹凸有緻的身材。
“歐陽伊然?”黑影神色一變,按住腰間漆黑的刀柄,向後退了兩步。
蒙面女子秋水般的眸子在他身上一轉,“風無極,沒想到我會在這裏出現吧?”
風無極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冷一飛呢?你殺了他?”蒙面女子問道。
“他撿回一條小命,”風無極冷冷的說道:“如果醫治及時的話,應該沒有大礙。”
“那就好,”蒙面女子微微颔首,“你如果把你身上的那件東西留下的話,傷我弟子這件事,我可以就此揭過。”
“什麽東西?”風無極臉上的那道疤抖動了一下。
蒙面女子輕笑一聲,眸中泛出一絲異彩,“你問這話可就真沒意思了,在我面前你還裝傻充愣麽?”
“歐陽伊然,”風無極臉色一寒,“看在主人面子上,我不想跟你動手,但你也莫要逼我!”
蒙面女子嗤的一笑,“我逼你又怎樣,你真的以爲你手裏那把刀能奈何得了我麽?”
風無極不再說話,身形微動,便如鬼魅般飄至蒙面女子面前,手起,一道漆黑的勁風刮過,蒙面女子窈窕的身影已被削爲兩段。
風無極冷厲的雙目微微眯了起來,眼前被劈開的不過是一道幻影,他霍然轉身,如風般卷向身後,刀鋒貫入身後蒙面女子高聳的胸口。女子的雙眸淡定而從容,仿佛風無極的刀刺入的不是她的身體。勁風吹過,女子的嬌軀變得模糊起來,又是一道幻影,風無極的刀沒有停歇,狂風般又卷向另一側......
轉瞬間十幾刀已過,這把讓所有江湖高手聞之變色的奪命黑刀愣是連蒙面女子的一片衣角也沒有碰到。
風無極臉色微變,還刀入鞘,站在當地一動不動。
“你怎麽不砍了?”蒙面女子站在她面前丈許處,眸子訝異的看着他,“難道你砍累了麽?”
風無極面沉似水,盯着她的眸子說道:“歐陽伊然,你就隻會躲麽?”
蒙面女子笑了,由于臉上蒙着黑紗,看不見她的笑容,隻能見她那一雙動人的眸子笑得眯了起來,“風無極,你不覺得你的話可笑麽?我又不是木頭,難道站在那裏任你砍麽?”
“你當然不是木頭,”風無極沉聲道:“你不會還手麽?躲來躲去,這又算什麽?”
“說的好,”蒙面女子笑聲一斂,“風無極,我若真出手,你能接得住?”
“若論嘴皮子功夫,我的确接不住。”風無極眉峰聳了聳,一臉不屑之色。
“我不過是看在你主子面上讓你幾招,你倒真在我面前托起大來,”蒙面女子秀眉一展說道:“我也不取你性命,若我赢了你,那東西便得交予我,如何?”
“廢話少說,動手吧!”風無極握着刀柄的手一緊,剛欲拔刀出鞘,蒙面女子已欺身至他面前三寸之處,合谷穴一麻,虎口微張,拔刀的動作便是一緩。
風無極驚駭之下退後一步,左手一拳直搗蒙面女子酥胸。拳風破胸而入,蒙面女子吃吃的笑聲已響在他身後,“風無極,沒想到你人也不怎麽老實......”
風無極不及思索,身子一擰,如陀螺般連轉幾個圈子,再行拔刀之時,左手卻握了個空。目光看去,腰間空餘刀鞘,刀卻不翼而飛。
蒙面女子輕輕的一聲歎息卻自他身後傳來。
他遽然轉過身子,目光瞥處,片刻不離身的刀不知何時已到了蒙面女子的手裏。面容一僵,呆呆的像木頭一樣矗然立在那裏。
蒙面女子噗哧一笑,眸光流轉,“還說我是木頭呢!我看你現在就跟一
根木樁子似的。”白皙纖細的手指在漆黑如墨的刀身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股沉悶的铮嗡之聲。
“好刀,”蒙面女子贊了一聲,随即歎道:“不過落在實力不濟的人手裏,也不過徒然受辱罷了。”看了風無極一眼,說了一句,“還你!”
也沒見她如何動作,隻聽“嗆”的一聲,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确的落入風無極腰間的刀鞘中。
風無極臉色劇變,平常穩如磐石的身軀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
“你現在還要我出手麽?”蒙面女子一雙靓麗的眸子靜靜的看着他,閃過一抹嘲弄的意味。
風無極沒有說話,臉上現出恐懼之色,左邊臉上那道刀疤因爲扭曲而變得更加可怖。
蒙面女子悠悠歎息一聲,眸光漸趨柔和,“我說過,我不會取你性命的,你隻要把那件東西交給我,你就可以走了。”
風無極喉嚨裏咕噜響了一聲,“我若不給呢?”
蒙面女子的一雙眸子又眯了起來,看上去似笑非笑,“你認爲......給不給還由得了你麽?”
風無極牙一咬,正欲再次拔刀,拼死一搏。
“小風”一個清朗綿長的聲音悠悠蕩蕩的飄了過來,使風無極的身形一滞。
蒙面女子似乎怔了一下,眸中閃過一抹異彩。
聲音即将飄散的時候,一位年約五十,相貌清癯,豐神俊朗的中年文士悄無聲息的來到兩人中間,他看起來年歲并不太大,可滿頭銀發披散在肩頭,一襲天青色長袍披在身上,更顯得整個人身材颀長。
“主子,”風無極恭恭敬敬的向前行禮。
中年文士一擺手,“你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可......可她......”風無極看了蒙面女子一眼,踟蹰着沒有動步。
“你走你的,理她作甚?”中年文士淡淡的說道。
“是,主子。”風無極又向他施了一禮,轉身向着遠處漆黑的夜幕飛奔而去。
蒙面女子任他遠去,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你爲什麽不出手?”中年文士開口問道。他顯然對蒙面女子靜立一旁的态度有些詫異。
蒙面女子靜靜的看着他,沒有說話,那眼神略顯複雜。
“你不出手的話,那我就走了。”中年文士轉過身,正欲遁去。
“慢”聲音還在身後,蒙面女子人卻已移至中年文士面前。
“你現在再跟我動手,卻已晚了,”中年文士說道:“風無極帶着傳國玉玺已走遠,你我即便分出勝負,你也追不到他了。”
“無所謂,”蒙面女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那件東西今天拿不到,晚幾天得到也是一樣。”
“你倒很有自信。”中年文士眼角輕輕向上一挑。
“那當然,”蒙面女子乜了他一眼,“那件東西再寶貴,也是死的,誰有實力,誰就可以掌握它,不像你,今天若是錯過了,再見面就不知是哪一天了。”
“哦?你就這麽想見我?”中年文士白眉一展說道。
“你我風風雨雨一起走過了這麽年,比那件東西的交情可深厚多了,你說是麽?”蒙面女子的眉梢帶着笑意說道。
中年文士的目光一閃,嘴角微微翹起,“你攔住我,就是爲了要跟我叙舊麽?”
“誰讓我們有交情呢?”蒙面女子笑道:“難道你不覺得奇怪,我要想攔住風無極,就憑你是擋不住我的。”
“那你爲什麽不試試?”中年文士的面色一寒。
“你的易心經功法無法再有所突破,我又何必再試?”蒙面女子的眸波在他身上一轉。
中年文士的臉色一沉,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不用你提醒,這都是拜你所賜,易心經我終生無法再修習了,可你又怎知道我沒有修煉其它高深的武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