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該啓程了。”楊牧雲站在門口催促着裏面的公主。
“我累了,不舒服,今天不想上路。”朱熙媛在屋裏說道。
“什麽?”楊牧雲推開門,隻見朱熙媛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呆呆地看着窗外。
“你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找個郎中看看?”
“我哪兒都不舒服,今天實在不想走了。”朱熙媛沒好氣地道。
楊牧雲見她面色紅潤,不知她堵得什麽氣,便勸道:“這裏還不太安全,不能久耽,我們得速速離開這裏。”
“要我跟你走也行,但我不想跟着這商隊走了。”
“爲什麽?”楊牧雲不解地問。
“不爲什麽,就是不想。”朱熙媛硬邦邦地甩了一句。
楊牧雲無奈的出了房門,見商隊的人都已收拾停當,甯馨上來問道:“老爺,馮大管事讓我問你,咱們何時啓程?”
“你們先走吧!”楊牧雲說道。
“老爺,這是爲什麽?”甯馨聞聽有些吃驚。
“我在這裏還有事要辦,不能一起走了。”楊牧雲沒說太多。
“那我跟你一起留下。”甯馨不假思索的道。
“不,我辦的是公事,身邊不方便帶女孩子。我辦完事後,會回南都。你回到夢楠那裏,跟她還有素月說一下,我很好,不用她們挂念。”
......
“馮管事,我不能跟你們去了,你一定幫我好好照顧甯馨。”楊牧雲來到大路口,看着甯馨依依不舍遠去的身影,對馮全交代道。
“姑爺放心,我們這裏所有人都對甯馨姑娘很是尊敬,您大可放心。”馮全拍着胸脯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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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巡檢司駐地,楊牧雲看見金巡檢正指揮許多官兵搬東西裝車,看樣子是要遠行。
“金巡檢,你這是在做什麽?”楊牧雲不禁問道。
“大人,現在已到月底,關上這個月的稅銀需要押運到知縣大人那裏。”金巡檢連忙躬身施禮。
“東西不少呀!”楊牧雲掃視了一圈。
“大人不知,這除了稅銀之外,還有關上一些官員士卒捎帶給住在縣城家屬的一些日常用品。所以裝運的東西就看起來多了。”金巡檢忙解釋道。
“這得需要不少人押運吧?”楊牧雲摸了摸下巴。
“那當然,這稅銀不能有失,至少得百人押送。”
“嗯---,好!金巡檢,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楊牧雲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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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百十人的巡檢司官兵押着十幾輛大車向着東北方向,通往舒城縣城的大道上走着。
隊伍的最後,有兩個人身穿巡檢司士卒的服裝,在一起竊竊私語。
“公主,你如果跟着商隊走的話,就能騎馬,不用步行跋山涉水了。”一個士卒低聲說道。
“我高興,我願意,隻要不跟那個甯靜馨香的假男人在一起,你讓我爬着走我都願意。”另一個身材嬌小的士卒說道。
這兩人就是楊牧雲和朱熙媛,他們穿着巡檢司普通士卒的衣裝,走在隊伍的最後。"
“她到底招你了惹你了?你對她發這麽大火氣?”楊牧雲苦笑。
“反正我看到她跟你在一起,心裏就很不爽。而且,你們兩人晚上還住一個房間,真不羞。”朱熙媛臉一紅,啐了一口。
“真是不可理喻!”楊牧雲哭笑不得,幹脆閉上了嘴。
“怎麽?舍不得你那個大美人呀?你可以去追呀!桐城方向離這裏不遠,現在你快馬加鞭還追得上。”
“......”
“大人----”前面探路的兵丁來向押送車隊的副巡檢報告。
副巡檢姓常,叫常天佑。長得身材高大,樣子很是威猛。
“大人前方道路由于昨晚山石塌方,已被亂石堵住,過不得了。”
“那就繞路前進。”常副巡檢一聲令下,隊伍立馬向另一個方向前進。
巡檢司的隊伍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前面的路有些窄,路的左邊是一條河,右邊是一座山,一山一河中間夾着一條窄窄的道路。
常副巡檢的目光掃視着山上郁郁蔥蔥的林木,臉上的肌肉微微跳動着。這時,身後響起了一陣人喊馬嘶聲,常副巡檢和一衆兵丁循聲望去。原來後面來了一支商隊,馱馬吭哧着拉着裝滿貨物的貨車在艱難的前行,車把式甩着漂亮的鞭花吆喝着拉車的牲畜走快一點,十幾輛大車的旁邊是二三十名騎馬的勁裝騎士,背劍跨刀,樣子甚是威武。
“老爺,前面道路甚是狹窄難行,要不要派個人前去探探道路。”一個管事摸樣的人對一個相貌威嚴、留有長須的中年漢子說道。
“派個鳥,這條道老子走了幾十年了,告訴大夥兒,不要停,過了這座山,傍黑就可以在舒城過夜。”長須漢子的目光向商隊掃了一圈,在常副巡檢這邊停了一下,又轉向前方,“駕!”蹄聲得得,打馬向前去了。商隊馬車也沒有停歇,發着粼粼的車軸聲繼續向前方行去。
“大人,如果再晚走一個時辰的話,恐怕天黑前就趕不到舒城了。”一個兵丁對常副巡檢說道。
“等前方探馬回來再說。”常副巡檢很沉得住氣。
身後又是一陣車馬聲響起。
“老方,你也來了啊?”一個留着兩撇鼠須的矮胖子對一個花白胡須的老者說道。
“大道被亂石堵住了,隻能繞道這裏。老夫比史老闆早一個時辰出發,沒想到你卻早到了。”
“不說了,我們一起過去,不然的話天黑之前就到不了舒城了。”史老闆對那姓方的老者說道。
蹄聲得得,車聲粼粼,兩支商隊并作一支向那依山傍水的山路行了過去。
“楊牧雲,你看這好幾支商隊都過去了,爲什麽我們停在這裏不動呀!”朱熙媛不解地問。
“探馬還未回來,常副巡檢要了解前方情況才好帶隊通過。”楊牧雲解釋道。
“奇怪,那個留着兩撇鼠須的矮胖子怎麽看起來那麽眼熟,我肯定在哪兒見過他。”楊牧雲苦苦思索起來。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從前方響起,常副巡檢派出的探馬終于回來了。
“媽的,這麽晚才來,誤了回舒城的時間,我扒了你的皮。”常副巡檢咒罵道。
“大人,前方一切平安無事,可以通過。”探馬回報道。
“操,都起來,趕快走。”常副巡檢怒吼一聲。
巡檢司的車隊緩緩行進在山道上,一時相安無事。
“楊牧雲,我們是不是到了舒城就一切安全了?”朱熙媛問道。
“還不行,應該說到了京師,進了宮,你就安全了。”楊牧雲說道。
“你說你要送我到京師?”朱熙媛眼睛一亮,俏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公主誤會了,在下官小職微,隻能将您送到暫時安全的地方,到時自會有京師來的大人物來保護公主,到那時在下的使命就完成了。”楊牧雲見她的神色心中不由一緊,心說送你去京師,開什麽玩笑,有你在,老子一天不得安生。
“我不管!楊牧雲,你如真送我去京師,我就跟皇兄說,讓他重重賞你,封你一個大官做,怎麽樣?”朱熙媛一臉企盼地看着他。
“公主,先過了這座山再說吧。”楊牧雲苦笑道。
兩人正說着話,楊牧雲突然見到前方數裏之外的山林裏飛出一大群鳥,黑壓壓的盤旋在山林上空。
“咦?”楊牧雲心中湧出一種不祥之感。
“楊牧雲,怎麽了?”朱熙媛奇怪地問道。
“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緊緊地跟着我。”楊牧雲一臉嚴肅。
常副巡檢帶着車隊拐過一處山腳,突然見到前面有一堆東西堆放在路中間擋住了去路,仔細一看,原來是幾十輛空馬車橫七豎八堆疊在一起。
“停下!”常副巡檢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來人,快把這些車子移開。”
“是!”一名士卒正要上前,隻聽“嗖”的一聲一支冷箭從山上飛下,正中那士卒的咽喉。
“啊---”那士卒慘叫一聲撲倒在地,身體扭曲了幾下就一動不動了。
常副巡檢和一衆兵丁還未反應過來,一片箭雨從山林中潑灑而下,鑽入許多人的肉體,“噗噗”之聲不絕,慘叫之聲此起彼伏。第一波箭雨就射倒了一大片人。
“不好!”楊牧雲一把将朱熙媛扯到自己身後,揮劍将一支飛來利箭劈爲兩半。
“沖啊!”一陣山崩一樣的吼聲從山林中轟然響起,數百名身穿青衣勁裝的漢子手執刀槍呼嘯着如同滾石一般從山上疾沖而下。
“快,退到車後,大家聚在一起,不要慌......”常副巡檢聲嘶力竭地吼着。“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射中他的左肩,常副巡檢翻身落馬。
巡檢司的官兵隻剩下幾十人,很快就被猶如洪水一般的青衣漢子圍了起來。
山路上,喊殺聲震天。刀光灑落處,鮮血四濺,斷肢橫飛。
楊牧雲四周霎時已圍過來一群青衣漢子,嘶吼着舉刀向他砍來。楊牧雲飛身躍起,揮劍格開幾柄單刀,手腕疾伸,劍尖挑起一朵耀眼的劍芒劃出一道新月形的光弧,光弧閃過之處,幾名青衣漢子的咽喉鮮血狂迸而出。“蓬”的一聲一人胸口中了楊牧雲一腳,身子飛起,重重摔在岩壁上,口吐鮮血,委頓于地。一名青衣漢子挺槍向楊牧雲的後背刺去,對方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見,後背一痛,一道森冷的劍鋒從後背透到前胸......
楊牧雲身影閃處,鮮血立現。劍光消逝的地方,已有九人倒下。
楊牧雲看了一眼周圍,剩下的巡檢司官兵已或死或降。常副巡檢已被擒住,一名青衣漢子已将刀架在他的脖頸處,他名字雖然叫常天佑,但看來老天也不護佑他了。
更多的青衣漢子已向自己這邊聚來,楊牧雲不及多想,又揮劍刺倒兩人,拉着朱熙媛向河邊沖去。
一柄單刀向楊牧雲頭頂劈來,楊牧雲側身閃過,一劍貫穿了一名青衣漢子的胸膛。他甩開朱熙媛的手,推了她一把。
“你快去河邊,遊過去,我在這裏先抵擋一陣。”楊牧雲沖她吼道。
朱熙媛花容失色,但還是聽了他的話,向河邊跑去。
一股勁風砸向楊牧雲背後,楊牧雲不及躲閃,揮劍掃向身後。
“嘡”的一聲,兵刃相交,對方兵器勢大力沉,楊牧雲一陣手臂發麻,知道對方來了硬茬。
楊牧雲定睛看去,隻見一個留着兩撇鼠須的矮胖子手持一柄鬼頭大刀向自己砍來,正是方才山口碰見的一支商隊的史老闆。楊牧雲明白了,之前過去的三支商隊都是盜匪裝扮的,車上拉的不是貨物,而是盜匪和兵器。他們拐過這個山腳之後就将貨車堆放在路中間攔住去路。所有人爬到山林中埋伏起來。怪不得先前遠遠看到一群驚鳥從山林中飛出,應該是盜匪們埋伏時驚到了林中的飛鳥。
“小子,功夫不錯麽?連傷我十幾人。”矮胖子高舉手中的鬼頭大刀,陰恻恻地說道。
這語調好熟悉,楊牧雲腦中一閃。
“你是利金寨的尤得财。”楊牧雲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我?”矮胖子一愣,那時楊牧雲扮作一白衣蒙面女子,他這個利金寨的二寨主自然不識得他。
楊牧雲也不答話,長劍挑起一朵劍花直取尤得财的胸口。尤得财雖身體較胖,但動作敏捷,閃身躲過,右手一抖,鬼頭大刀攜起一股勁風卷向楊牧雲全身。楊牧雲後退一步,瞥眼瞅見幾名青衣漢子朝朱熙媛追去,心中暗道不好。這時尤得财的鬼頭大刀又向自己當頭劈到,楊牧雲腳尖一點地面,身形高高躍起,右手一翻,劍尖如一點寒星,刺向對方右側太陽穴。尤得财冷哼一聲,迅速變招,刀鋒一轉,夾雜着凜冽的勁風劈向楊牧雲小腹。楊牧雲劍鋒閃電般回轉,“噹”的一聲,刀劍相交,鬼頭刀一窒。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楊牧雲雙足在鬼頭刀身上一點,身子淩空翻了兩個筋鬥,落地時人已在數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