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鞭太監鳴鞭六響,文武百官按次序過橋,直到奉天門丹陛之前,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兩隊相對而立,站在禦道兩旁,等待皇帝到來。
皇帝禦辇進入奉天殿,韶樂奏起,皇帝安坐龍椅。鴻胪寺掌班太監高喊入班上朝,文武百官進入大殿,行一跪三叩首之禮,并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禮畢,列于兩旁。這時,司禮監掌印太監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楊牧雲公忠體國,撥亂濟危,昃食宵衣,弸中彪外,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功勳蓋世,特加封皇極殿大學士,加太子太保,上柱國,一等安國公。賜坐蟒袍。欽此!”楊牧雲下跪叩首:“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謝主隆恩!”起身接旨。
這時皇帝的聲音傳來:“愛卿啊!你且上前,讓朕看看你。”
“是!”楊牧雲一步步向丹陛之上行去。皇上的聲音好熟悉......
“愛卿,你擡起頭來!”
“是!”楊牧雲擡起頭的一刹那,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渾身巨顫不已。
“愛卿,你怎麽了?”皇帝的聲音有些不悅。
“皇、皇......你、你......”楊牧雲瞪大了雙眼,隻見師父穿着一身龍袍,坐在龍椅上。
“愛卿,你的衣服怎麽回事?”皇帝的眼睛射出一絲淩厲之色。
“我的衣服?”楊牧雲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大紅官袍就像在血水裏泡過一樣,淋漓的鮮血順着袍袂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他一陣頭暈目眩,再看皇帝,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
“皇上,不,師父,我不是......”
話未說完,隻聽皇帝一聲怒喝:“好一個公忠體國的臣子,竟用他人的鮮血來染紅自己的官袍。來人,把他給我褪去衣袍冠帶,推出午門斬首!”
“師父,我不是故意出賣你的,我是有苦衷的,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可是沒人聽他喊冤,在滿朝冷漠的眼光中,他被五花大綁,推出了午門,刀光一閃,鮮血噴濺,一顆頭顱滾落塵埃......
“啊......”楊牧雲坐了起來,床帏微擺。外面的雨聲猶自未歇。
“老爺,你怎麽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楊牧雲滿頭冷汗的向身側看去,鑽入眼簾的是一張嬌美無匹的絕麗面容。
是甯馨?她怎麽會在我的床上?
“嚓”的一聲,甯馨下地點燃了蠟燭,滿室生輝。
楊牧雲再看她,果然是甯馨,隻見她穿着乳白色的亵衣亵褲,雪白秀美的脖頸下兩條俏皮的小吊帶勒出圓潤滑膩的珍珠肩,粉白的抹胸将鴿乳般凸起的酥胸上擠出一抹誘人的雪痕,裸露着兩條嫩藕一樣的雪白手臂垂在細若水蛇一樣的小腰上,圓圓的嬌臀下赤裸着一雙雪白的大腿,在燭光下閃着盈潤的光澤,趿着鞋子的足踝渾圓線條優美。
甯馨纖腰款擺,點燃蠟燭後,半裸的誘人嬌軀又重新回到床上。柔滑雪白的小手摸向楊牧雲的額頭:“老爺,你做惡夢了。”楊牧雲握着她的手離開自己的額頭,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甯馨臉一紅,說道:“現在是寅時,老爺,還早呢!”楊牧雲嗯了一聲,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甯馨美眸低垂,聲音細若蚊鳴:“小姐怕老爺一個人睡不好,讓婢子來服侍老爺。”
“你不是我嶽母大人身邊的貼身丫鬟麽?”
“夫人讓我來伺候小姐......還有、還有老爺。”她的臉紅到了耳朵根,這是她第一次上一個男人的床鋪,她很緊張,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她隻能靜靜地等,等他睡着了以後,她才敢悄悄地穿着衣服躺在他身邊,慢慢的,在自己不再緊張的時候,一件一件地把自己的衣裳褪下來。
“哦,你穿上衣服起來吧。”楊牧雲明白了。
“老爺不喜歡我麽?”甯馨臉上略顯失望,心頭像個小兔子一樣突突地跳個不停。
“我睡不着了,把我的包袱和箱子拿來。”
包袱和箱子就放在卧房的桌子上,甯馨穿上衣服,來到桌旁,問道:“老爺,用婢子幫您打開麽?”
“不用。”楊牧雲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說道:“你幫我梳梳頭吧!”
楊牧雲換上了灰色的緊身衣裝,帶上袖箭,佩上腰刀,揣好腰牌,然後對甯馨說道:“剩下的東西幫我收拾起來,不要讓别人知道。”
“是,老爺。”看楊牧雲轉身欲走,忙道:“老爺,等等。”又掂來一個灰色包袱,遞給楊牧雲:“這是小姐讓我交給你的,裏面有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千兩的銀票,銀票隻能在金陵周家開的店鋪裏兌成銀子。”
“一千兩?好大的手筆,這筆錢足可以在湖州買上一百畝上好的水田了。”看了一眼甯馨:“你知道我要去金陵?”
“不,小姐隻是讓婢子交代給老爺去哪裏兌銀子?”甯馨連忙解釋。
“我就是要去金陵,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你會告訴别人麽?”
“不,婢子絕不會告訴别人。”
“你喜歡什麽?我去那裏買了給你帶回來。”
“婢子、婢子不敢......”
“你我已經同床共枕,給自己的女人帶點兒東西,你害羞什麽?”
甯馨羞紅了臉,看了看他,咬着淡紅的櫻唇:“老爺看着買好了,您買的婢子都喜歡。”
湖州,西門,天還沒亮,雨依舊很大,守門官打了個哈欠,一個士卒突然指着前方:“大人,有人來了。”
“你眼花了吧?黑燈瞎火的,又下着雨,鬼才回來。”
正說着,一個披着蓑衣鬥笠的人瞬間來到他面前,守門官張大了嘴:“你是什麽人,天亮才能開門,你不知道麽?”
一個黃銅腰牌幾乎要拍在他臉上,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錦衣衛辦案,你也要阻攔麽?”
“啊?大、大人,您、您稍等。”守門官沖着守門的士卒喊道:“還不快開城門。”
已經能看到驿站的燈光了,天還沒亮,楊牧雲心中感到一陣輕松:離卯時還有半個時辰,看來不會晚了。心頭的一些思緒不禁一陣翻湧,自己不想加入錦衣衛,可實際情況身不由己,否則的話,他們楊家,還有周家會是什麽下場,這不用想都可以知道。楊牧雲緊了緊衣領,出門的時候,看着甯馨一臉幸福嬌羞的樣子,他心底感到一陣暖意,他們什麽都沒做,雖然在一張床上。可這并不影響她成爲自己的女人,就像素月一樣。他不大了解大戶人家的這種做法,跟平民人家不一樣,大戶人家小姐出嫁是有很豐厚的嫁妝的,其中有宅邸、貴重物品、甚至一些産業、還有......陪嫁丫鬟。當小姐出嫁成爲了别人妻子,陪嫁丫鬟就自動轉變成了妾室。當然,如果小姐的相公不拒絕的話。楊牧雲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碰她們。他就連周夢楠也沒有碰,不是這些女孩子不美麗動人,而是......他歎了一口氣:師父教的功夫很厲害,他的進展也很快,不過有一項弱點,就是在功法沖破玄關之前不能親近女色,否則就很難再有所精進了,而且,可能還會大打折扣。他已練至第八重功法,他不想功虧一篑。等沖破第九重就無礙了,到那時......楊牧雲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到了驿站大門前,隻見大門開着,門口無人守衛。楊牧雲快步進入院内,直到外廳。廳中,有五個跟他穿戴相同灰色勁裝的人分兩列肅立,他們站得筆挺挺的,一聲不吭,甚至楊牧雲進來都不向他看上一眼。楊牧雲默默地脫下蓑衣鬥笠,挂在門口牆壁上,整整衣衫,右手握了一下佩刀,站在左首第二人下位,雨仍舊下個不停,不斷有跟他們穿着同樣灰色勁裝的人匆匆進來,靜靜地依位而站,誰都不發一言。臨近卯時的時候,廳中已有十人,靜靜的分兩列肅立。
卯時,晨光熹微。隻聽吱嘎一聲,一輛馬車停在了院中。門簾掀起處,何啓秀一身白色勁裝,快步而入,身後跟着兩個同樣穿着灰色勁裝的護衛。何啓秀穿過衆人,向後院行去,口中一句廢話沒有:“走!”
後院栓着十幾匹馬,雨小了很多,一行人清一色的蓑衣鬥笠。何啓秀跨上一匹白馬,當先馳出驿站後門,兩個貼身護衛上馬緊随其後,後面的十人也選好馬匹,魚貫馳出。楊牧雲選了一匹栗色的馬,他沒騎過馬,但練過武的人都身手矯捷,他騎上去一抖馬缰,那馬一聲長嘶,也不亂跑,跟着隊伍踢踏而去。一行十三人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辰時,天已放亮,天空還下着蒙蒙細雨,一輛馬車出了湖州,駛向南浔鎮,後面跟着幾個家丁趕着一輛拉着禮物的貨車緊随其後,車上蓋着一層油布。
馬車内......
“相公什麽時候出發的?”周夢楠問。
“剛過寅時,小姐。”甯馨回答。
“他這麽早出發,天下着雨,路上不好走,如果騎馬的話,也不知道傍晚時能不能趕到。”
“東西都給了?”接着突然問。
“是的,小姐,您交代給婢子的都轉告給老爺了。”
“他有沒有說要給你帶你喜歡的東西?”周夢楠眼中露出一絲難以形容的笑意。
甯馨長長的眼睫毛遮住了雙眼,雪白的臉頰上升起兩團紅暈。
雖然沒回答,但已不必問。
周夢楠笑着将目光轉向了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素月:“你放心,相公也會給你帶禮物的。”
愛蓮莊,周府。
“甯馨,來,讓我看看,有沒有被人欺負,啧啧啧,看來随了人就是不一樣,看這氣色,都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周夫人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生怕别人聽不到。
“哼!”周大官人鼻孔中重重地出了口氣,不悅的看了女兒一眼,
“你那相公就那麽忙麽,連登一次門的時間都沒有?”
“爹,先不說這個,咱家在南都和杭州的生意這個月漲了三成多呢!走,讓女兒給您好好說說。”
看着周大官人和小姐離去的背影,甯馨暗中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周老爺對自己有意,自己一個丫鬟能做周家的姨太太對一個下人來說是最好的歸宿。可一想到周大官人比她爹還大的歲數,她就心中發抖。她不敢想像自己獨自面對一個四五十歲老頭子的情景,那是一個十幾歲少女的噩夢。自己現在的男人是小姐的相公,他長得斯文俊秀,對自己很客氣,而且沒有強迫自己......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夫人。
周大官人的書房,
“你說我那女婿是錦衣衛?”
“是的,爹,而且相公說錦衣衛已知道了您爲什麽要嫁女兒的原因?”
“哦?那他想要怎麽樣?”周大官人眼中精芒大盛。
“爹,欽差大臣已自揚州北返,這件事算過去了,您不用擔心。”
“他的本事倒不小,這件事也能壓下去?”
“至少現在還沒有官差找上門來,看來相公說的不假。”
“那他現在呢?不會是去辦案了吧?”
“爹說的不錯,他是去外地公幹了。”
周大官人輕舒一口氣,說道:“也罷,他既不在家中,那你就留在這裏多呆幾日吧!”
中午,天空依舊下着蒙蒙細雨,在通往南都的官道上,一行十餘人騎馬飛奔。一個灰衣人一指前方:“大人,前方就是溧陽縣城了,我們要不要進城休息一下?”當先一個白衣人說道:“停下的話傍晚就趕不到金陵了,叫弟兄們咬咬牙堅持一下。晚上到了金陵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