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衆人都知趣的不再說這些事,端酒杯的端酒杯,端果汁的端果汁,喝完之後,衆人都落座,言慕青則是站在原地,又給自己的杯裏倒滿了果汁,低頭輕咳了一下,繼而擡起頭,向着桌子掃視了一圈,才說道。
“今天我總算是解脫了,這一年以來,挺感謝大家的,同時也感到抱歉,讓大家跟着着急上火的,我敬大家一杯。”本來有一肚子的話,但是真讓自己對家人說出再煽情的話,别人可能覺得沒什麽,但是她自己覺得别扭。
“之前的事就不提了,咱們的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來來開吃吧。”言媽媽看了一眼言慕青,眼中卻是早已經泛出了淚花。
“對對,往事不必再提,咱們一切朝前看。”言大伯也朝言慕青擺擺手。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就連平時鮮少喝酒的言爸爸也多喝了一杯。
回到家。
陸庭暖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睡着了,就連言媽媽把她放到床上的時候也沒醒。
“這回算是放心了吧?以後再有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人打電話,直接怼回去,咱也算是有了底氣了。”言媽媽和言慕青并排坐在沙發上,拉着言慕青的手說道。
“嗯。就怕暖暖的戶口不好弄呀。”以她對陸家人的了解,如果非要經過他家才能拿出孩子的戶口,估計還會有些麻煩。
“不是說拿着判決書可以直接弄出來嗎?有這麽困難嗎?”調解的經過,在吃飯的時候已經和言媽媽說過了,她自然也就知道了孫庭長說的話,拿着判決書可以直接去派出所起戶口。
“到時候再說吧,實在不行再想辦法。”言慕青說道。
“真是太不要臉了。”言媽媽醞釀了半天,隻罵出這幾個字。
這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一旦粘上了,想甩掉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拿判決書的那天是言慕青自己去的,再法院沒人耽擱,到了之後,工作人員很快的就把判決書拿給了言慕青。
陸家人應該是早就已經把判決書拿走了,走前還交代好工作人員,讓言慕青把陸家的大門鑰匙留在了法院。
言慕青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以後也是不會再回去了。
“這個電話号碼是陸安銘留下的,他讓你記一下。”工作人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言慕青。
言慕青看了一眼,心裏雖然有些膈應,不想拿,但是想了想還是接過了那張紙條。
向工作人員道過謝之後,言慕青直接驅車到了轄區派出所。
轄區派出所在一個大院裏,一進大院就看到了戶籍辦公室的門牌。
進到屋裏看到的就是一長串的隊伍,都是等着辦業務的。櫃台裏面有兩位戶籍民警,一位是齊肩短發的大眼睛中年女人,另一側是一位梳着高馬尾的年輕女孩,大概二十出頭的模樣。此時兩人都忙碌着,櫃台外圍的人們也都翹首以盼。有的伏在櫃台上填着單子,有的和戶籍民警交流着,在後面等着的人有随意玩着手機的,有焦躁不安的跺着腳,時不時向櫃台裏面看的大家手裏幾乎是一樣的,都拿着滿手的材料,有的來回跑好幾趟的,有的辦完該辦的事,露出舒心的笑容
言慕青排在最後,心裏有些緊張,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同孫庭長說的那樣簡單,攥着判決書的手有些顫抖,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言慕青。
“辦什麽?”言慕青排的是中年女人這一對,身着警服的民警,眉宇間一股浩然正氣,說話也是不冷不熱,既不會讓人覺得疏離,也不會覺得過分的熱情,這樣剛剛好。
“您好,我想起孩子的戶口。”言慕青緊張的看着中年民警,說完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聲音中帶着些許的顫抖。
“把孩子的戶口那一頁給我,準備遷到哪?”中年民警擡頭看了一眼言慕青。入眼的先是驚豔,然後又有些驚訝。驚豔的是言慕青那張俊俏和英氣的臉,驚訝的是如此出色臉蛋上,卻帶着一股子愁色。
“遷到農村,就在咱們市轄區内。孩子那一頁,我這沒有,這是我的判決書,當時法院的人說直接拿着這個判決書就能把孩子的戶口起出來,您看一眼。”說着從包裏拿出已經攥的有些發熱的判決書遞給了戶籍民警。
中年女人接過判決書,大緻的看了一眼,然後又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言慕青,眼中的意味不明。
“這沒法辦,法院有法院的辦事章程,我們這也我們的辦事章程,你去把孩子本人頁的拿來,我立刻就能給你辦了。”中年的民警還是不松口。
“那怎麽辦,他家那邊不給呀,還有别的辦法嗎?”雖然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但是真讓人親口說出來,還是感到一陣失望。真的和陸家人那邊去溝通,想來應該也是當下最行不通的一種辦法。
“那你就去找社區的民警,直接去他家做工作,如果還做不通的話,讓社區民警給你出一份調查報告,簽字之後再拿過來,我就能直接給你辦了。”中年民警又把判決書遞給了言慕青。
“對了,他家是哪個小區?”中年民警又想起什麽似的,問了一句。
“奧,在郁金香小區,淩源路上那個。”言慕青接過判決書回答道。
“我看一下”說完對着電腦後面的櫃台上看了一眼,然後又說道。
“ 你去隔壁的辦公室找陳警官,她管那邊,隻要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她給你出了調查報告,我這就能給你把戶口起出來。”交待完,示意言慕青向旁邊錯一步,後面等待的人立刻走上前,開始咨詢。
言慕青愣了一下,然後向中年民警到了一聲謝,才轉身出了戶籍辦公室。
走到院子裏,言慕青歎了口氣,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那麽簡單的,不然陸家也不會這麽快松口。擡頭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沒有一絲的陽光,陰沉的可怕,像是一塊青灰色的大石頭,懸在頭頂,随時都有可能壓死下面的人。有些冷,凍得她的臉頰起了一層冷疙瘩,長出口氣,看了看旁邊的屋子,無奈的走了過去。
推開門,迎面撲來一陣熱氣,瞬間覺得舒服了很多。這個辦公室是一個套間,外屋有六個工位,但是辦公的人卻隻有兩位,裏面還有人再打着電話。言慕青帶上門,朝着離門最近的一位民警走了過去。
覺察到有人走了過來,工位上的民警立刻機警的擡起頭,問道。
“你找誰?”
“您好,我找陳警官。”言慕青朝着她點了點頭說道。
“陳兒,有人找。在屋裏呢,你就去吧。”民警朝着屋裏喊了一嗓子,然後又用眼睛示意了一下。
“謝謝。”言慕青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又朝裏屋走去。
走到門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門,還在埋頭工作的陳警官擡起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龐,有些 疑惑的問道
“你是?”
言慕青走到她的辦公桌前,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開口說道。
“您好,我這邊需要起一個郁金香小區的戶口,對方不給,需要您給調節調查一下。戶籍那邊說找您,如果還不給的話,還得麻煩您給出一個調查說明書。”言慕青表明來意。
“誰家呀?”陳警官幹了十來年的社區民警,對于這些工作自然是比是都清楚。
“陸家,我前夫是陸震江的兒子陸安銘。”言慕青有些局促的握了一下自己的手,說道。
“奧,他家呀,知道了。”說完,在電腦上敲下最後一行字,檢查一遍沒有問題了,才打印出來。
“正常是我給你出不了這個調查說明的,我也隻是個輔警,這樣你先給陸家打電話,如果還是不同意,我出面再勸勸那邊。你打電話吧。”說完,拿起打印機上的文件,看了看,蓋好章放到文件袋中。
“好吧。”本不想再和陸家有任何的牽扯和聯系,但是這通電話不打是不行了。
還是有些緊張,她不知道她将會面對怎樣的刁難,但是爲了能順利的把孩子的戶口起出來,這都是小事,再難聽的話對方都說過,刁難兩句又算了的了什麽呢?
吐出口氣,言慕青拿出了之前在法院拿的那張已經被她揉的不成樣子的紙條,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按出了那串數字。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
“喂?什麽事?”話筒裏傳來的是久違的聲音。
陸安銘自然知道這個電話是言慕青打來的,這個手機号,言慕青已經用了十多年,之前和陸安銘在一起的時候,他早就把這個手機号記得滾瓜爛熟,一看來電号碼就知道是言慕青,至于什麽事,他也很明白。
“嗯,鑰匙已經放到了法院那邊,我今天來派出所拿暖暖的戶口,但是需要孩子本人的那一頁,你要是方便的話給我送一趟,或者群毆過去取也行。”言慕青壓下心中的不快,耐心的跟陸安銘說道。
别說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就是聽到他的名字,一股無名的火氣就蹭蹭的往上竄,那天在陸家激烈的争吵,和在言家時陸家父子發瘋似的鬧騰就會浮現在自己的腦海,手和腳都會不由得顫抖。恨陸家人,同時也恨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來保護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這事,這事我做不了主,戶口本都在我爸媽那,我拿不出來,要不你給他們打電話吧,我現在也不在家。”陸安銘說的冠冕堂皇,但是實際怎麽回事,言慕青心裏清楚的很,陸家這就是故意在爲難自己了。
“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我也找不着他們,孩子是你親生的,她已經遭受了這麽多不應該遭遇的事,難道等着以後上學了還要因爲這些事耽誤了嗎?”言慕青有些不耐煩了。
兩人正在僵持的時候,一輛豪華的轎車駛下了高速公路,一路向北,向着言慕青家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