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歪嘴吊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煙,頭微微的向一旁歪着,慵懶的看着手中的紙牌,而坐在他身旁的,赫然就是之前見過的那個寡婦,“陳姐”。
陳姐也是穿着紫色的露肩小禮服,不過那膀大腰圓的身形完全破壞了禮服的美感,即便是臉上的濃妝豔抹,也掩蓋不住眼角的皺紋,二人的動作和神情都顯得很親密,言慕青再怎麽神經大條,這會兒也是看出了二人之間流動着的不正常的情愫。
照片的右下角還有拍攝的時間,正好是言慕青出月子的第三天。
雙手用力的攥着手機,發白的指關節微微的顫抖着,此刻她覺得自己很好笑。
從陸安銘失蹤到現在,她自己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無時無刻的擔驚受怕着,怕那些個債主的不斷騷擾,怕哪天他們真的找到家裏來,而那個造成這一切的人卻是過的如此的潇灑。吃喝玩樂,還有“美人”在懷,自己還真是個傻逼呀。
爲了這個渣渣生了女兒,而人家卻是連一眼都不曾看過。爲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照顧他一度徘徊在鬼門關的媽媽,而他卻是樂得逍遙自在。爲了這個謊話連篇的人,她跑去銀行貸款,爲了給他還債,而他卻揮金如土,身旁還有了别的女人。更甚至,她還曾想過,如果陸安銘出事,她願意照顧他的父母,直至百年。
“哈哈哈” 言慕青手松開顫抖地雙手,手機瞬時無聲息的滑落在被子上。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覺得好疼。她的笑聲壓抑着,笑着笑着,聲音陡的一變,變成了小聲的嗚咽,清淚順着指縫悄悄地滑落。
此刻,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這麽的傻逼,這麽的白癡過。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同時也有些發慌,以後她該怎麽辦?她的女兒該怎麽辦?如果那些人找不到陸安銘,他們會不會把怒火發到她和她女兒的身上,甚至是她的家人。
而陸家的人到底知不道陸安銘的所作所爲,如果知道,那麽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哈哈哈”微小的啜泣聲,又變成了自嘲的笑聲。
她現在就像是一隻上蹿下跳的猴子,而陸安銘就是耍猴的人,陸家人就是那些個坐在台子地下,看戲的人。
言慕青擦了擦的眼角的淚水,緩緩地靠在床頭上,眼睛和鼻頭都是紅紅的。她閉了閉有些發色的雙眼,随即又迅速的睜開,像是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快速的從被子上拿起手機,繼續翻動着。
照片不多,五六張的樣子。越是翻動着,心裏卻是如同針紮一般。
照片的主角都是陸安銘和那個陳姐,兩人十指相扣的,擁抱的,甚至是親吻的。在不同的場合,但是每個場合看起來都是那麽的高大上,有金壁輝煌的酒店宴會廳,有裝修精緻的獨棟小别墅,還有豪華的總統套房
最後一張是兩人親吻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顯示的時間,赫然是昨天晚上淩晨。
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錯了,但是怎麽會錯呢?那個嘴角輕撇,側眸含情的看着身旁的老女人,内雙的眼皮微微顯現,不是陸安銘又是誰呢?
這對内雙的眼皮,記得自己的當初是多麽的沉醉其中,這會兒就有多惡心。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她平生從未做過任何喪盡天良的事,坐車她會給需要的人讓座,路邊遇到乞丐也會慷慨解囊,扶着弱者過馬路就更别說了,沒有坑過誰,也沒有害過誰,但是,爲什麽會讓遇到這樣的事。
細想想,她可能是從未走進過陸安銘的内心,而她自己也從未真真正正的了解陸安銘這個人。他沒有照顧到生他的人,也失去了見證他的骨肉降生的那一刻,這是什麽樣品質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抛妻棄子,不顧雙親,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家裏人增添巨大的負擔,這完全就是現代版的陳世美呀!
言慕青平複了一下心情,心裏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一個要和陸安銘了結一切的決定。
她快速的給李昊勇回了一個郵件,然後才恢複了平躺的姿勢。
言慕青本想快點兒解決完這件事,但是考慮到在年根底下了,即使通過李昊勇的幫助把陸安銘找了回來,他們倆的事一時半會兒也掰扯不清,這個年肯定過不好,而且自己的身體又是這樣的狀況,還不如等着年後,踏實的跟那個孫子死磕。
陸家父母那邊,言慕青也沒有跟他們提起這件事,隻是平時怎麽樣還,現在還怎麽樣,跟着陸爸爸回了趟鄉下老家,看望了一下老家的親戚,順便拜個早年。
“青青,陸安銘還沒有消息嗎?”這天來的是陸安銘的二伯家,問話的是陸安銘二伯家的大兒子,陸安銘的堂哥,陸安國。
陸安國本人可不似他這個名字聽着這麽憨厚,他也有着一對内雙的眼睛,眼睛比陸安銘的略微小一些,但是無時不刻的透漏着精光。他在市裏開了一家浴池,人脈很廣,平時說話又給人一種很沉穩的感覺,倒是讓浴池的生意火紅的不得了。
“沒有”倆人站在院子裏,二伯家的院子收拾的頗有一番詩情畫意,許多小花池隔出來的甬道,這個季節花池裏什麽花也沒有,據說種的是玫瑰,現在已經被剪掉了枝葉,隻留了根部,上面蓋着厚厚的一層樹葉,樹葉上面又覆了一層塑料薄膜,院子的中央是一個花瓣形狀的小水池,正中央還有一個小型的噴泉。這還很講究,不過言慕青這會兒的思緒也有些飄,不知道小院子被修整成這樣,等着秋收的時候怎麽曬糧食?
“哎,這個家夥可是把你害慘了,也就是你,如果換成别人,也許早就大吵大鬧跟他離婚了,你還這麽照顧我叔和嬸子,實在是難得。”
婆婆住院的時候,陸安國去過醫院幾次,言慕青的所作所爲也都是看在眼裏的,陸安銘都這樣了,還是把婆婆伺候的很好,就現在來說,即使陸安銘不作死,換做别家的兒媳婦,能這麽照顧婆婆的人也很少。心裏覺得言慕青有些傻的同時,又有些佩服她。可惜的是,眼神不怎麽樣,不然男人這麽多,她怎麽單單挑中了眼高手低,還不務正業的陸安銘?
“總歸會回來的,到時候再說吧,我懷孕的時候,婆婆也沒少伺候我,我做這些跟陸安銘沒有關系。大哥您那生意怎麽樣?”不想再繼續談她和陸安銘之間的事,把話題引到了陸安國身上。
“嗨湊合着幹呗!”顯然是不想多說的樣子,言慕青本就跟他不怎麽熟悉,說了兩句,就打算回屋了,一會兒還得趕回市裏。
“對了,我聽老叔說你自己也弄了個公司,現在怎麽樣?”言慕青有些詫異,也沒想到陸安國會問這些,頓了一下,又立刻回複了正常。
“湊合着幹吧,多幹就多吃,少幹就少吃。”言慕青也是模棱兩可的回答着陸安國。
“做公司剛開始都挺難的,遇到難事了跟哥說,需要用錢你也直接說,哎”說道這,陸安國也是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現在你們這個家,全都靠你撐着,也挺不容易的。”說着從兜裏掏出一個名片遞給了言慕青。
言慕青接過了名片,道了聲謝才回了屋裏。
她有些不明白陸安國是什麽意思,不過也沒有多想,她想她以後也不會和陸安國有别的焦急了,他這麽做是爲了替陸安銘挽回自己也好,還是想着讓自己照顧好陸家父母也好,都不重要了,估計以後見面的機會是少。即便陸安國提出要幫助她的想法,她也沒有任何一絲的心動,有些人情還是不前的好,尤其是和陸安銘有關的人的人情。
這段時間,言慕青被言媽媽養得不錯,除了吃食上格外注意之外,像什麽紅棗,阿膠膏呀,都是随時随地的爲言慕青準備着。氣色好了不少,但是依舊那麽的纖瘦。
“媽,我今年還是回那邊過年吧,那個傻逼不在,陸安然今年過年又不回家,就剩下公公和婆婆了,兩個人難免心裏會難過,而且想孩子也是想的緊”言慕青想着孤零零的兩位老人,心裏有些不忍,最後還是決定回那邊過年。
“嗯”言媽媽沒有再說反駁的話,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以前她也會想,自己的女兒這麽的講義氣,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從目前她的經曆來說,還真的不是什麽好事,若說讓她做出一定的改變,别說一時半會兒改不好,如若真的改了就不是她言慕青了。
“初二我就帶着孩子回來”言慕青看着碗裏烏漆墨黑的中藥,眉頭皺了皺。
自從那次暈倒後,言媽媽一直粗催着言慕青去看看張大夫給介紹的那個老中醫,後來耐不住老媽的唠叨,最後言慕青還是去了,老中醫說的和張大夫說的差不多,最後開了衣服中藥,她已經是連着喝了一個禮拜了。這藥幹苦幹苦的不說,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難聞的中藥味。
“你說的也是,來,感覺你把這個藥喝了,我好去洗碗”言媽媽見言慕青盯着藥碗發呆,粗催道。
“嗯,真難喝”說完言慕青一仰頭,一口氣全把藥汁喝了進去,這會兒臉上的表情是相當豐富了,眉頭皺在一起,嘴巴也是噘着的。
“唔”剛放下碗,言慕青就是一陣幹嘔。
“怎 怎麽了?”一直盯着言慕青的言媽媽趕緊開口問道,順便走到了言慕青跟前,大手指頭已經準備好了,生怕自己的女兒再是暈過去,自己好給給她掐人中。
“沒 沒事 咳咳咳”回完話,言慕青就又幹嘔起來,這個味道還真是難聞的很。
“這個藥太難喝了,喝完可别再讓我喝了”言媽媽看着言慕青咳的難受的模樣,心裏也開始動搖起來。
“媽”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