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點忐忑，因爲他對面坐着的是第九收容所的所長！
他不是第一次遇見徐飛飛，但以往的任何一次交流都沒有今天這麽凝重。
說氣氛沉悶呢也不對，偏偏一旁的留聲機緩緩轉動，輕揚古典的音樂飄蕩。
徐飛飛認真地切着面前的鵝肝，一副自在随意的模樣，可諾德硬是不敢挪動手中刀叉。
當盤中最後一塊鵝肝被徐飛飛塞進嘴裏，他詫異地擡起頭，“诶？你怎麽不吃呢？”
這時諾德才感覺到那股盤旋在他頭頂的威壓消散，身體頓時松懈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徐所長，這次我來貴所，是遵從主席的命令，有一個問題想要您……如實告知！”
一想到委員會主席和天使神在背後撐腰，諾德肥胖的身子又挺直了一點。
徐飛飛擦擦嘴，“說。”
諾德把臃腫身子向前探了探，壓低了聲音道，“99年，北藏高原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聽說你們爲此展開了一項神秘計劃？”
“你們挺有恒心的啊！都知道那個計劃了？”徐飛飛莞爾一笑，“不過你放心，計劃我是不會告訴你的，趁早死了這條心。”
諾德喉嚨裏像卡了根魚刺，長長舒了口氣說道，“99年，你們華炎國損失慘重，對外封鎖了一切消息，可是這關乎整個人類，你們理應向委員會交代一切！”
“我這次私下拜訪，是不想讓你們在委員會太難看，主席已經表明，将會在未來的大會上對你們進行裁決！那時候再坦白，就得不到一絲好處咯！”諾德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态度已經談不上恭敬。
“呵……99的保密協議不過是簽個字而已，參戰的人數衆多，随便找個當年的幸存者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麽，當我不知道你們是對那個計劃感興趣啊？”話語中滿是嘲諷。
徐飛飛起身就要離開，不過他又想到了什麽，回過頭指着諾德的鼻子呵斥道，“這件事就算是希裏爾那個老女人親自找我，也沒門！她真以爲一個委員會主席是多大官？”
“還有，勸你們死心，計劃的内幕華炎國沒幾個人知道，知道來龍去脈的人也不是你們可以奈何的！”
“早點滾回去，你這次出來應該是私人名義？要是飛機墜毀，遭遇車禍或者一不小心噎死了，想來你們天使神也無話可說吧？”
說完，徐飛飛徑直離去，半路還打了個飽嗝。
諾德臉色陰沉地站在窗前，徐飛飛的反應完全在意料之中，但被指着鼻子罵，誰也高興不起來。
這次行動看似是無用之功，但卻是爲日後埋下伏筆，況且從徐飛飛的隻言片語中還是可以推斷出許多東西！
“即刻安排回國……你們兩個留在這，找機會做掉宋舟和苗瑤瑤，你們的家人天使神不會虧待的！”似乎是保證，又像是威脅。
……
晚上七點過，綿城火車站。
宋舟三人正在候車室等待列車，本來打算明天一早再出發，哪知道白虎殿專門郵寄了三張車票過來。
“請綿城到蓉城的旅客注意，7:40分的專列準備出發，請到……”
抱着幾大口袋零食的三個人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就一個多小時嘛，至于買這麽多吃的麽？”宋舟無奈地看着饞貓樣的苗瑤瑤。
“大家都沒吃晚飯呢！先吃點東西墊下肚子，等會到了春熙路再去吃好吃的！”苗瑤瑤嘻嘻笑道，這幾天她可是專門做了蓉城的美食攻略。
列車緩緩啓動。
宋舟忽然發現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地方，與同樣皺眉的顔柏民對視一眼後，起身環顧一圈。
果然，他們這一節車廂，除開他們三個，就再無一人！
空蕩蕩的車廂裏異常安靜，慘白的燈光偶爾撲閃着，好像接觸不良。
窗外是漆黑的荒野山河，更遠處有城市的燈火朦胧。
“分頭去看看！”顔柏民冷靜地道，率先拿起長刀走向一頭。
宋舟讓苗瑤瑤留在原地，自己走向另一頭。
到了車廂連接的位置，“哐當哐當”的聲音傳入耳中，宋舟推開車廂門，走進另一節車廂。
依舊空無一人！
再往前走，下一節車廂有了零零散散的說話聲，宋舟松了口氣，一半位置都有人。
回到自己所在車廂後，顔柏民已經在那等待。
“你們說這三節車廂就隻有我們三個人？”苗瑤瑤驚訝地再次問道。
“嗯，隻有我們三。”宋舟有點不相信這是巧合，再加上這三張車票是白虎殿給的，那估計是他們的安排。
“有點沒想通，如果真是爲了我們三人的隐私方便的話，大可安排一輛汽車接送，何必這樣大費周章？”顔柏民搖搖頭，絲毫沒有解除身體的警戒狀态。
三人再次把這三節連乘務人員都不來的車廂檢查了一遍，實在沒有發現哪有異常，隻好回到位置上歇息。
就這樣過了十來分鍾。
“嘩”
列車駛進一座隧道，回聲在窗外持續響起，車廂裏面變得很暗。
“吱……吱……”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繃緊了身體，精神高度集中，低不可聞的詭異聲音從車廂的一頭響起，像是一盤老舊的磁帶卡住時的滋滋聲。
“铮”顔柏民手中寒光綻放，長刀抽出，他低聲道，“你們身後的第四排座位上有東西！”
通過聲音确定了大概位置後，宋舟單手撐起身子，一隻手拔出長刀，半空躍起，直直一刀插下！
“噗……”刀身貫穿座位，一道長約三十厘米的黑色橢圓生物從腳下極速掠過。
所過之處，殘留了腐爛魚肉的腥臭。
三人背靠背站在過道中，那種奇怪聲音悄然間消失。
“這都是些什麽燈？關鍵時候不亮！”苗瑤瑤小聲抱怨道，就在剛剛顔柏民看見那個生物時，車廂裏的燈光突然熄滅，包括挨着的兩節，也是一片黑暗！
“嘩”
隧道似乎要到頭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很臭啊？”宋舟說道。
“嗯。”顔柏民一個字回答。
“我總感覺我們四周有什麽東西！”苗瑤瑤聲音微微顫抖。
亮光從兩邊窗戶穿透進來，這段冗長隧道終于過完。
借着月光，宋舟看見了密密麻麻蠕動的黑色生物！
緊接着，三節車廂的燈光恢複如初，照亮了三人眼底的愕然與震驚。
車廂的每一處，乃至座位和放置行李箱的架子，都爬滿了碩大的黑色蟲子，最讓人惡心的是它們還在一層疊一層地爬行，鋼針般的兩隻觸須從一側伸出。
每一隻都有小臉盆大小，像極了背部高高聳起的蟑螂！
“吱吱……”的口器咀嚼聲一瞬間占據了三人的聽覺，下一秒，無數蟲子開始行動！